心,早就死了

心,早就死了

沈芊君覺得奇怪,收手推開車門便自顧下了馬車,正好迎面和錦瀾碰上。

掌柜的看着迎面這個一身戎裝的女人,白色的披風隨風飄舞,是個地道的北鮮女子,他們是北鮮人?

一看這女人周身散發的氣息,便讓人畏懼,掌柜的忙展開到一邊,讓開道路。

錦瀾則是上前一步,拉了拉沈芊君的手,皺了皺眉,“手這樣涼?先上樓休息,明日我喊你起來。”

“好。”沈芊君點着頭,鬆開手抬步便邁過門檻,掌柜的急忙走在了前頭,賠笑道,“姑娘,隨我來,您的房間在樓上。”

他壓低了聲音,扶着樓梯,時不時地回頭看着沈芊君。

沈芊君看了看四周,桌椅都收拾地很好,凳子基本反過來放在桌子上,地上纖塵不染,窗戶也都關地很緊。靠手邊的樓梯口,堆滿了酒罈子。

她剛要抬頭繼續走,身後一股熟悉的氣息傳來,錦瀾一隻手伸出,她一怔,放抬頭一看,頭頂上掛了一排辣椒。

掌柜的忙笑着,“這些都是新曬出的干辣椒,味道很不錯的,明日便拿給兩位客官嘗嘗。”

“多謝。”錦瀾淡淡道,然後緩緩跟着沈芊君上樓。

這一男一女,話都很少,性格都好冷淡,看上去不像是情人關係,掌柜的揣度着,然後加快了腳步上了二樓。

“兩位客官,這間是姑娘您的,公子,這是您的。”掌柜的手指着兩間對面的房間,然後笑嘻嘻地開門,先領着沈芊君進去。“客官請。”

“有勞了,我們自行休息便可。”錦瀾道。

掌柜的臉部有些僵硬,他遇到過五湖四海的客人,可是像這麼一對冷人,還是第一次,男的說話夠冷的了,女的更甚。

待掌柜的離開,兩人都站在門邊,彼此把門關上了。

一日無眠,翌日大早,錦瀾便來敲門,然後便去了樓下。

待沈芊君下樓的時候,已是晌午,一樓的大廳里,此時已坐滿了人,大家有說有笑的,看上去十分歡喜。

錦瀾坐在靠窗戶的雅座上,正在細細品茶,他正好對着樓梯而坐,立即便看到了從樓梯上徐徐下來的人,招了招手。

旁若無人,沈芊君徑直走到桌子邊,一看滿桌的菜肴,早就備好了。這就是錦瀾給她的印象,任何事都會事先做好,他總能省去人的很多麻煩,但就是因為他如此,反倒讓沈芊君覺得有壓力,並不喜歡這種萬事都由着人安排好了,自己只顧享受。

就比如現在這一桌子的好菜,絕對是這家店最好的菜色,但是他並沒有問過自己就做主了,也許他很了解自己的喜好。

沈芊君只能這麼想着,的確,桌子上擺滿了蝦,鹽水蝦、酥炸蝦……曾經,她那麼隨口一說,他便記在了心裏。

“來,嘗嘗。”錦瀾臉上帶着笑,幫沈芊君備好筷子和碗,然後旋即夾了大蝦放到她碗裏。

看着那精緻的大蝦,沈芊君一笑,她想說,其實自從她小腹被人挖了后,大傷元氣,已經不怎麼吃蝦了。

她只是夾了一點,然後笑道,“我自己會夾,不必管我。”

錦瀾的手懸在半空,愣生生收了回來,然後將她面前的一盤水煮蝦換到自己面前,把一碗元宵放到了她面前。

“聽說漢人過年是要吃元宵的,北鮮沒這些,是以便帶你來了這,聽說這裏的人,今晚過小年,我知道,你應該是很想家的。”

錦瀾的話音剛落,沈芊君便抬起了頭,看着他,苦澀一笑,“家都沒有,何來想?殿下,其實你不必為我花這麼多心思的。你知道,我的心,早就死了。”

沈芊君說完這句話便不再開口,而是埋頭吃着嘴裏的蝦,許久,兩人都沒再說一句話,氣氛變得很尷尬,很尷尬起來。

“昊哥哥,這是咱們來北鮮第一個念頭,算是真正地過一次年,聽說這家客棧的炸元宵特別地道,雨兒可想念京城的炸元宵了。”悅來客棧門外,一個穿着粉色票,帶着白色毛帽的女人,此刻正笑得柔美,挽着一個一身青衣的男子而來,這麼大冷的天,男人身上也只是單薄地穿了一件,那頎長的身影顯得格外顯眼。

小二急忙上前去招呼,領着進來的三人去了另一邊。

“實在對不住,兩位客官,你們看,位置都滿了,能不能和這兩位擠一擠?”小二指了指距離雅座不遠的一處座位,有些為難道。

“小姐,這麼擠,不如換一家吧?”浣碧看了眼正在狼吞虎咽吃元宵的兩個大漢,秀眉皺到了一塊。

“不嘛,昊哥哥,雨兒真的很想吃嘛。”蕭雨撒嬌着,挽着高冉昊的手不放。

高冉昊輕笑着,“好,就坐這,小二,來兩份炸元宵。”

蕭雨和高冉昊面對面坐着,只是蕭雨剛坐下,立即便看到了雅座那邊吃飯的兩人,聲音不禁陰陽怪氣了幾分。

“真是冤家路窄,在哪裏都能看到她。也不知道她給太子殿下下了什麼迷惑葯。”蕭雨癟嘴,帶着不屑。

“怕是早在雲宮裏,她就勾搭了太子殿下吧。”浣碧抓準時機補上一刀,錦瀾曾經潛伏在高冉昊身邊三年,做了他三年的暗衛,而蕭雨和浣碧這麼一唱一和,不就是在暗罵沈芊君是個水性楊花的貨么?早在雲宮做皇后的時候,就勾搭上了錦瀾,不然到現在,兩人的關係怎麼會這麼好呢?

聽兩人這麼一說,高冉昊的眉頭緊蹙,原本臉上還帶着笑的,這會兒忽然都笑不出來了。

他回頭,果然看到沈芊君正在埋頭說東西,呵,之前不是還在自己面前義正言辭地為那些勞工說話么?這會兒便這麼快來這裏和男人逍遙了?

“雨兒,這裏太擠了,咱們去那邊,反正都是熟人。”高冉昊說畢,也不管蕭雨願不願意,大步便朝着那邊雅座而去,還帶着十足痞氣的笑意道,“太巧了,不介意我們搭個座位吧,你看,實在是沒位置了。”

正在悶頭吃飯的兩人,氣氛很尷尬,高冉昊的闖入,明顯可以打破這份尷尬,儘管錦瀾臉色不好,沈芊君卻是乾笑着,“隨意。”

她抬頭看着來人,又看了那邊一身粉色的倩影,揚了揚唇,早就知道是這麼回事。自己在期待什麼?

蕭雨很不悅,小臉都皺到一塊了,被浣碧攙扶着,站到桌子邊上,看了看錦瀾身邊,又看了看沈芊君身邊的空位,最後還是選擇坐到了沈芊君身邊,可是那心裏,卻是一百個不願意。

見蕭雨坐定,高冉昊也坐了下來,一看滿桌子的菜肴,笑盈盈着,“看來這一桌子的菜,你們也吃不完吧,不介意再搭兩雙筷子吧?”

錦瀾捏着筷子,與蕭雨成對角線視線,兩人的臉,都顯得很奇怪。

“隨意。”半晌沒人回答,沈芊君只好出聲,然後拿着筷子便又開始磨嘰盤子裏的食物來。

高冉昊臉上笑意不減,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只點了一份炸元宵給蕭雨,便動了筷子,在那些蝦上面大展拳腳起來。

這些都是錦瀾特地給沈芊君點的,沈芊君沒吃多少,反倒都被他吃了,錦瀾的臉別提多臭了,當即真想把人趕走。

“殿下,難道你不知道,她腹部受傷有後遺症,下半輩子都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比如這種蝦,吃一次,腸穿肚爛一次!”高冉昊夾着一塊嫩白的蝦肉塞進嘴裏,嘴裏卻說著惡毒噁心的話,讓人聽了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錦瀾身子明顯一僵,然後看着沈芊君,忙打開她拿着筷子的手,臉沉道,“不能吃怎麼不告訴我?我不懂醫術的,帶你出來只是想你好好地過個年。吃一些北鮮難得吃到的東西。”錦瀾的話,像是在自責,但又有些責怪沈芊君般。

沈芊君尷尬捋了捋耳際的發,將筷子拿穩,笑着,“哪有他說的那麼嚇人,你一番心意,我怎麼好意思拒絕。”

“聽不聽由你,腸穿肚爛的時候,別哭着來找我,可別說我沒早告訴你。”高冉昊故意白了沈芊君一眼,好像自己真的是在說忠言逆耳般,然後又自顧自地夾菜,吃得比誰都有味道。

店小二把炸元宵端了上來,可是明顯,蕭雨沒有胃口再吃下去了。

可是她眼裏忽然暗藏一絲笑意,然後夾着一個元宵,便帶着媚笑,送到高冉昊的嘴邊,“昊哥哥,來,嘗一嘗。”

她那聲音,要多嗲有多嗲,眉眼裏帶着笑,一手還不忘伸到高冉昊的下巴邊,幫他托着炸元宵落下的碎屑。

這麼曖昧的舉動,完全不掩飾,見高冉昊只定着,嘴都不張開,蕭雨作勢便要起身,笑着,“難道昊哥哥要雨兒像以前那樣,坐到你懷裏去喂?”她故意將以前那兩個字咬地極重。還不忘用餘光掃了一眼沈芊君。

見蕭雨說畢便要起身,高冉昊急忙奪過她手裏的筷子,一口將炸元宵包進了嘴裏。

蕭雨眯縫着眼睛笑問着,“昊哥哥,怎麼樣,好吃么?”

沈芊君被嗆地不行,身上的雞皮疙瘩差點起來,這個女人也太風騷了吧?她尷尬地抬了抬筷子,吃了一會兒便放下,“我吃飽了。”

當真是沒胃口在和他們一起吃下去了。

“芊君,來,吃水煮湯圓,這個是紅豆沙餡兒的,你的最愛。”沈芊君剛放下筷子,錦瀾便拿起她的小碗,給她盛了一碗水煮湯圓。

沈芊君一怔,看着此刻正咀嚼炸湯圓的高冉昊,忽然鬼使神差地接了過來,“謝謝。”

說畢,她便埋頭吃了起來。

“昊哥哥,哎呀,這個炸元宵太重了,雨兒夾不住,昊哥哥,你幫我好不好?”蕭雨是想在沈芊君面前,故意秀恩愛,好氣氣她,於是又陰陽怪氣地把手上的筷子一丟,好像真的是因為她力氣太小,沒辦法拿着筷子般。

“好。”高冉昊白了沈芊君一眼,也忽然較真起來,拿起自己的筷子,夾着蕭雨面前的炸元宵,伸長了手。

似乎是在掐架般,高冉昊和蕭雨一來一回地曖昧,錦瀾氣不過不斷地給沈芊君夾菜,一頓飯吃的好彆扭。

“你們先吃,我先離開下。”這個時候,無疑,尿遁是最好的辦法,沈芊君擦了擦嘴,便中途離席,去了後院,這才能大口大口呼吸起來。

以前只覺得高冉昊幼稚,現在她覺得冷麵的錦瀾也好不到哪裏去。

正站在後院的酒罈子邊歇息,還沒站多久,身後便傳來一陣女子妖嬈但帶着十足敵意的聲音,“典侍大人,真的是好巧。不過你這管職何時能變成宮階?我實在想不明白,既然你和太子殿下早就……咳咳,你為何還不嫁給他呢?”這話聽起來,好像是蕭雨為了沈芊君好,而關切的話語,但沈芊君心裏明白什麼。

她轉過頭,直直地看着蕭雨,步步緊逼,臉上卻一如既往的冷漠,那眼神就如一把刀子般,似乎能只入人的心。

“攝政王妃,我怎麼樣不需要你關心,你若還要唧唧歪歪,信不信我就隨了你的心愿,去勾引你的攝政王,坐實了這‘淫婦’的名,怎麼樣?”沈芊君身子前傾,逼地蕭雨不斷地往後倒,她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人,聲音發顫,“你……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所以,趁着我沒改變主意前,你最好滾出我的視線!”沈芊君抬手指着一邊,呵斥着臉色慘白的人。

“沈芊君,你不要太囂張!昊哥哥可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對你,只有厭惡!”蕭雨一字一句道,然後轉身踉蹌着便跑開,還差點被路邊的石頭絆倒。

“怎麼去了那麼久?”沈芊君回到坐席時,桌上的菜肴幾乎都被高冉昊吃了個精光,此時他正悠閑地呷茶,好像還在回味這一桌子的美味。

“哦,方才遇到了一條母狗,和她周旋花了點時間。”沈芊君用餘光瞥視了眼身旁的蕭雨,知道她此刻已經快要氣炸了。

她站着並未坐下,而是直接對着錦瀾道,“你不是說今日他們過小年嗎?我想去小鎮看看,順便給璽兒買些東西。”

“好。”錦瀾也起身,從錢袋裏掏出一錠銀子便放在了飯桌上,對着身邊的男人道,“這頓飯我請,攝政王吃好。”

“不送。”高冉昊淡淡笑着,臉上好像沒什麼不開心,可是當他看着沈芊君上前挽着錦瀾的時候,心裏還是覺得毛毛的,這個女人還真是!

“瞧瞧吧,她現在可是眼巴巴巴結着太子殿下呢,哪裏把昊哥哥你放在眼裏,一點舊情也不念。”蕭雨嘟囔着嘴巴,不忘在人臨走時,還說些風涼話。

高冉昊抓起錦瀾放下的那一錠銀子,忽然唇角一揚,“雨兒,不如咱們也去小鎮上看看,你不是說想買些首飾么?”

“可是。”蕭雨一時語塞,她明顯知道,高冉昊這是要追着沈芊君和錦瀾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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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千金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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