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糗大了
一夜睡得尤為香甜,當沈芊君睜開眼睛時,床邊已空空如也,帳子依舊垂下,定是高冉昊吩咐宮人不要打攪的,是以她才一直安睡着。
見沈芊君醒了,屋子裏才有了動靜,養心殿遣了幾個宮女來伺候她梳洗,而扇碧緊隨其後,臉上有些憔悴。
“小姐……”
沈芊君衝著身邊伺候的宮女擺了擺手,對着銅鏡打量着自己的妝容,“我已經知道了。”
“什麼?小姐知道?知道沈將軍回來了?”扇碧呆怔在原地,看着沈芊君自顧自地貼花,嘴唇顫抖地厲害,她原以為小姐定是會哭得撕心裂肺的。
沈芊君緩緩回頭,耳鬢邊的火紅牡丹十分耀眼,襯上她此刻略顯雍容的妝容,無比妖嬈,“可與往日不同?”
“恩。”扇碧低垂着頭,雙手在胸前攪着,終究忍不住抬頭,“小姐,你若是難過就……”
“我怎麼會難過?扇碧,如今我已經是這後宮之主,記住,你的一言一行都至關重要,若是遭人把柄了,我們連命都沒了,沈將軍是我的表哥,僅此而已。”沈芊君摸着耳鬢的珠花,臉上表情平淡,她又怎麼不知扇碧這丫頭在御書房外守了一夜就是為了給自己通風報信,前線吃了敗仗,高冉昊必定大怒,表哥和沈家,必少不了受牽連。是以昨夜她會那麼逢迎取悅高冉昊……就是為了保沈氏一族。
“好了,該回宮了,一直霸着這養心殿可不好,這後宮最留不得的就是話柄。”
“是。”扇碧低頭不再說話,主僕二人正要動身離開養心殿,從殿外便傳來一陣穩重的腳步聲。
高冉昊一身龍袍還未換下,臉上依舊是從容不迫的笑。
“臣妾參見皇上。”沈芊君輕輕作揖,可是剛起身她便蹙眉起來,一個小宮女站在高冉昊的身後,手裏端着一碗東西,撲鼻的藥味,沈芊君聞得出那味道,正是前幾日她在淑妃面前演戲喝下的避孕藥。
原本要靠近的身子後退了幾步,沈芊君立即十分激動地看着高冉昊,“皇上,你這是?”
“你說呢?皇后,既然昨晚你已經獻身了,那麼朕就不能保證,日後你懷的孩子是不是朕的。沒了處子之身,朕只能這樣來約束你……”高冉昊深深地看着沈芊君,那眼裏盈出柔柔的笑意,他的大手抓着沈芊君的手腕,將她一把扯到自己的胸前。
“我不喝!拿走!”沈芊君在高冉昊的懷裏掙扎,拚命地拍打着他的胸膛,可是高冉昊的手就如鐵鉗般,他接過宮女手中的葯碗,語氣柔和地湊到沈芊君耳邊,“不要任性,萬一摔了還要重熬,那湯汁的效果就沒這碗好了。”
“不要!混蛋!”沈芊君咆哮着,手掙扎着要去推高冉昊手中的葯碗,高冉昊並沒有怒,臉上依舊是雲淡風輕的笑,他勾了勾唇角,無奈搖頭,“既然如此,那隻好如此了。”說畢,高冉昊頭一揚,大口喝下,將嘴湊到了沈芊君的嘴邊。
高冉昊的大手托着沈芊君的腦袋,沈芊君不斷地搖頭,可是那苦澀的藥味還是從高冉昊的嘴裏沿着她的嘴滑入咽喉,沈芊君眼中一狠,死死咬下,那嘴裏的苦澀混着一口血腥咽進了肚子裏,沈芊君抬手拭了拭嘴角上的殘渣,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吻可以這麼殘忍。
高冉昊把空碗遞給身後的宮女,臉上的笑多了幾分苦澀,他也擦了擦嘴角的殘渣,混着自己的血跡,“皇后,昨日劉安民進奉的那副字畫是假的。劉安民是你父親的門生,卻可以拋下文人的風骨和性命做這種事。這事定是你父親授意的吧,聽說真跡早就送到北鮮去了……”高冉昊呵呵地笑着,可是拳頭卻忽然緊握,“所以皇后該知道與朕的相處之道了吧,這朝堂不會是你們姓沈的天下,這後宮更不會是!”說畢,高冉昊頭也不回地離開。
沈芊君跌坐在地上,被扇碧攙扶起來,她從來不知道父親的野心,雖然皇權與相權之爭從來都很微妙,而作為她這個現代人,更是覺得自己無能力插手,但似乎高冉昊已經將對父親的恨轉嫁到自己身上了,那麼昨日自己的獻身還有用嗎?
沈芊君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胸口也忽然悶地厲害,高冉昊,你又欠我一條命。她摸了摸小腹,抬頭看着東暖閣雕欄畫棟的裝飾,如此華麗,卻讓她覺得更加凄涼。高冉昊,你也會讓蕭雨喝下這葯?
一路回去,沈芊君坐在鳳攆上都沒精打采,可是一路上都風平浪靜,宮裏就如往常一樣,靜地如一灘死水。
“扇碧,你去打探打探。”回到坤寧宮,沈芊君便坐立不安,於是吩咐扇碧出去探探消息。
屋子裏沒有生火,沈芊君蜷縮在軟榻上,眼睛睜地老大,今日高冉昊那決絕的表情一直在她腦海里閃現,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心裏已漸漸有了這個男人的身影。
扇碧去了許久都沒回來,沈芊君想着想着就打盹起來,門吱呀一聲打開她都沒醒,高冉昊與楊明安一前一後。
只是當高冉昊看到屋子裏熟睡的人後,回身對着身後的楊明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脫下自己的黑色裘皮遞給楊明安,示意他退下。
房門重新被關上,屋子裏一片涼意,高冉昊蹙了蹙眉,看着大殿中央的火爐還是昨夜的殘火,木炭花白,早就沒了火星。
他又把視線投向了軟榻上貓着的人,將自己窩在一起,看上去是那麼可憐。
高冉昊快步上去,輕輕抓着沈芊君的手,不禁蹙眉自言自語道:“傻子,朕只不過說了幾句重話。”他又嘆了口氣,然後將沈芊君冰涼的手送入了自己的心窩。
沈芊君擰了擰眉頭,可是並沒醒過來,很是貪戀地湊近了這個溫暖的懷抱。
扇碧進門的時候嚇了一跳,擁擠的軟榻上,皇上正緊緊地摟着小姐,她不敢吱聲,剛想轉頭,高冉昊便對她招了招手。
扇碧不敢動,只木訥地站在門外,高冉昊輕手躡腳地下了軟榻,脫下自己的外跑給她蓋上,臨到門口時,他才對扇碧輕聲吩咐,“還不叫人去生火,還有,讓人去內務府再添置幾個大爐子來,就說是朕說的。再燉一碗雪梨蜂蜜水,千萬不要讓你家主子着涼了……”高冉昊似乎還沒吩咐完,想說什麼又淡淡一笑,回頭看了眼沈芊君睡得很熟,悄悄離開。
“萬歲爺,您的皮裘。”楊明安追着高冉昊,高冉昊卻一身風涼地在雪裏行走。回春的雪,下的比去年更急,扇碧收回視線,偷笑了起來,原來皇上真的很在乎小姐的。
沈芊君一覺便睡到入夜,等她醒來時差點沒暴跳如雷,她平日不會如此嗜睡,怎麼從昨晚到今夜竟覺得睡不夠,腦子裏立即想起那碗避孕藥,高冉昊不會還給自己下了安眠藥吧?
她惱怒着大喊,“扇碧,扇碧。”
“來了來了。”扇碧歡快地推門而入,手裏還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東西。
“你死哪去了,表哥他如何了?”沈芊君光着腳丫子便跳下了床。
扇碧立即慌張起來,急忙道,“小姐別著急,表少爺沒事呢,皇上並未處置他,只是吩咐他在家好好養傷。”
“真的?”沈芊君不可置信地問着,眼神又轉向了扇碧手裏的東西,瑩白的瓷襯着淡黃的蜂蜜水,碗中還漂浮着一朵杭白菊,梨香撲鼻,色澤誘人。
“這是什麼?”
“小姐,你一下子問那麼多問題讓我怎麼回答啊。表公子確實沒事,下午皇上來這守了您一下午了,起來便吩咐給您煮上這碗雪梨蜂蜜水,吩咐我們不許讓你着涼。”扇碧眼裏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像是自己得了賞賜般喜悅。
沈芊君蹙眉,“真的?”她不可置信地端着碗緩緩喝了一口,瞬間覺得肺部一陣清涼。只是剛喝完,她便大口咳嗽起來,然後慌忙指着扇碧大叫道,“你說什麼?皇上守了我一下午?”
“啊?是啊。”
“啊!”一聲驚天的狂吼震破整個坤寧宮,“這下完蛋了,糗大了,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