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人妖殊途
看到華眉睜開眼的一瞬間，九兒欣喜若狂，幸虧他不顧長老們的反對一意孤行取出了搜魂鏡，不然華眉今天恐怕真的是再無生還的可能了。他如獲至寶一般，眼睛死死盯着華眉，一刻也不肯挪開。
“喂，你幹嘛這麼看着我？別以為你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我就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如果不是你亂惹桃花，我又怎麼會被打得魂魄離體？”華眉不耐煩地說，現在主宰她身體的已經不是那個懵懂的人類之魂了，而是修鍊了千年的半仙體。
“是誰做的？我要找她算賬！”九兒一聽這話，立刻怒不可遏，想到之前差一點點失去了華眉，他的心揪成了一團兒，即便是現在看到了活蹦亂跳的華眉，仍舊心有餘悸。
“算了，不用你替我出頭了，我自己去找她。”華眉淡淡地說，九兒卻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後。
大長老的領地內，華眉不慌不忙地走着，胡一魅一抬眼，就看到了她，因為她身後跟着他們的新王，為了他，她可是甘願放棄了王位的競爭，當然她知道即使爭，他們幾個候選人也爭不過九兒，所以她才故作大方地宣佈自己退出，可惜那幾個傻瓜，壓根兒也看不清形勢，堅持要爭，最終無一不是弄得一身傷痕，狼狽敗北。
“王，您來我們家也不提前打聲招呼，我們也好為您準備盛宴。”胡一魅故意掠過前面的女子，一臉熱絡地看向九兒。但是下一刻，她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因為她記起了之前自己曾經打了她一掌，當時她明明是沒有了呼吸，跟死人沒什麼分別，然後她又親手將她拋到那片野獸出沒的林子裏的，為什麼這會兒這個女人會活蹦亂跳地出現在她眼前？
“胡一魅小姐，你的眼睛莫非長到了腦袋頂上？見了我這個新王后竟然連禮都不行？，難道你自恃是大長老家的千金，全然不把王和王後放在眼裏么？”華眉揚起臉問。
“參見王后，請恕我們失禮！”大長老趕忙迎上前來行禮。
“胡一魅參見王和王后！”胡一魅一看老爹行禮，也只好跟着勉強行了一個禮，儘管她很想再給華眉一掌，送她歸西，無奈此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只能忍住心中的怒氣，暗自後悔那一掌沒有用足十成的力道，否則這個女人現在早就進了虎豹的肚子裏，根本不會站在這兒耀武揚威了。
“好，既然你承認我是王后，那麼我請問胡小姐，你們狐族臣民若是犯了謀殺王后的罪，應該受到什麼懲罰呢？”華眉慢悠悠地說。
“這，這個，我不大清楚，我對律法知之甚少，因為我從來也沒有違反過狐族律法。”胡一魅狡黠地說。
“噢？既然胡小姐不知，我可不可以請教一下大長老呢？”
“回稟王后，按狐族律法，謀害王和王后罪不可赦，按律當取其所有的功力，然後誅殺，如果族人包庇則同罪。”大長老並不知道自家女兒乾的事，很順溜地回答。
“大長老，如果你的親屬做了這種事，想必你是不會包庇他的吧？”華眉話鋒一轉問。
“這個自然，我做大長老五百年了，一向都是秉公執法的，王后不信可以問王。”大長老一臉正氣道。胡一魅此刻已經渾身開始冒汗了，她原本以為這個人類女子已經失了寵，既然王都不要她了，那麼殺死她跟碾死一隻螞蟻也沒什麼區別，卻沒想到她不但沒死，還跟王一起來了，看來他們是有備而來，今天難逃一劫了。
“大長老知道你們的王為什麼會不顧一切的要拿到搜魂鏡么？那是因為你的女兒胡一魅殺了他的新婚妻子，為了救我的性命，他才會要求你們六長老取出搜魂鏡的。記得當時大長老是一力反對王取出搜魂鏡的，莫非你們父女串通好了，一個殺人，另一個阻止王救人，目的是想要讓你女兒當上王后，進而控制王，將狐族的統治權掌握在你們一族手中？”華眉厲聲問，大長老一時間也慌了神。
“王后一定是誤會了，我並不知道王后是被人謀害的，而且我相信一魅她也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的，王后說這種話的時候，最好拿出證據來。”大長老硬着頭皮說，雖然他的心裏已經開始打鼓了。
“其實要驗證這一點很容易，我身上的傷還沒有好，是誰留下的傷痕，想必六大長老都有能力鑒別的。而且當時還有兩個守衛親眼看着的，想必他們一定願意站出來作證的。”華眉冷冷地說。
“王后，請您高抬貴手，饒恕一魅這一次，她是年幼無知一時衝動才會做出這種事的。”大長老撲通一聲跪在了華眉面前。
“爹，你不用求她，要殺要剮隨她的便，我既然敢做就不怕承擔後果。”胡一魅到了此時也知道無法抵賴過去了。
“你這個狠毒的丫頭，我們從小都是一起長大的，沒想到你竟然會這樣對待我心愛的女人！”九兒衝過去啪地一聲狠狠打了胡一魅一巴掌，那張妖媚的臉上立刻留下了五個清晰的指頭印，胡一魅一臉受傷的表情，眼淚一下子落了下來。
“九哥哥，為了這麼一個卑賤的人類女子，你竟然打我？”胡一魅喊着淚問。
“打你？我若不是念在你是大長老唯一的女兒份上，一定會按律法處置你的。”九兒陰沉沉地說。
“多謝王饒過小女一命，從今後臣下一定對她嚴加管束，再也不許她出來惹禍。”大長老叩頭連連說。
“來人，將這個膽大妄為的死丫頭押到冷玉洞面壁思過去，一百年之內都不許她踏出半步。”大長老回過頭狠狠地瞪了胡一魅一眼，大聲吩咐道。
胡一魅哭叫着，卻被四個侍衛拖拽着消失了。
離開大長老的領地，華眉一臉的冰涼，九兒小心翼翼地陪在她身邊。
“哼哼，我就說你怎麼這麼好心，要替我出頭，原來是生怕我傷了你的青梅竹馬。”華眉冷哼道。
“眉兒，你聽我說，大長老如今勢力龐大，況且他為狐族的興盛立過不少汗馬功勞，我如果殺了他唯一的女兒，他和他的族人勢必會反叛，這樣一來，狐族就會分崩離析了，我繼位不久，如果發生了這種事，該如何面對所有信任我的臣民？”九兒軟語解釋道。
“可是如果她真的殺了我，那我不就白死了么？”華眉氣憤地問。
“如果真的救不活你，我一定會殺了她的。”九兒伸手將她摟進懷裏，“眉兒，你知道么？我被封印反噬的那一刻，心裏慌亂無比，一想到會失去你，我就覺得生不如死。”
“算了，我們還是分開吧，你放我走吧，人妖殊途，我現在終於明白這個道理了，更何況，我的靈體已經蘇醒，我現在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人，還是一個擁有千年道行的除妖師，我怕我再不離開，會忍不住親手將你殺了。”華眉嘆息道。
“你不能這麼對待我，我們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你不能因為胡一魅的事，就離開。如果你堅持要殺她，那我立刻回去殺了她好了。”九兒用雙手緊緊鎖住她的身體，像個抱着心愛玩具的孩子一般。
“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殺了她就可以解決的，你放手吧，我不想對你用法術。”華眉皺了皺眉頭說。
“我不放，除非你砍斷我的手！”九兒固執地說。
下一刻，華眉使出解脫術，身體立刻脫離了九兒的束縛，她隨手摺下旁邊一根樹枝，化樹枝為劍，御劍而飛，眨眼間離開了狐族領地。
九兒怔怔地站在原地，想要追出去，卻沒有挪動身體，他知道，即便追上了，以華眉的性格，也絕對不會跟他回來的。而且，一旦大長老他們知道了華眉的除妖師身份，恐怕即使會冒着跟他翻臉的風險，也一定會想辦法除掉華眉的。在這裏，真正想要保護華眉的人只有他一個，他實在沒有能力對抗整個族人。
華眉一個人飛出了狐族領地，心裏無比煩惱。來到一個小鎮子上，看到有家酒館兒，忍不住走了進去。
“小二，來壇好酒！再來幾碟下酒菜！”她滿心鬱悶地吩咐道。
小二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這姑娘看起來眉清目秀的，怎麼竟然一個人要一壇酒？莫非是個江湖女俠？一定是了，看她身上還有佩劍，不是女俠那就是女匪了，不過女匪應該是滿身煞氣才對，這個姑娘怎麼看都是一身正氣，定是一個女俠。但是即便是個女俠，總歸也是個姑娘家，擺出這幅不醉不歸的架勢，也是不應該的吧？
雖然心裏犯着嘀咕，但是他卻不敢吱聲，畢竟客人的吩咐就是聖旨，他一個跑堂的，哪敢說半個不字？
不多時，小二端來了一碟花生米，一碟熟牛肉，還有兩碟清淡的涼菜，華眉看看這些菜還算不錯，便開始自斟自飲起來。
借酒澆愁愁更愁，不多時她就有些微微的醉意了，那些塵封千年的記憶一點一點慢慢漂浮起來，前世的記憶如水一般湧上來，漫過她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