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審訊
押送途中，兩個警察無與倫比的緊張。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和蘇陽打交道了，誰也猜不到蘇陽會不會在某個時間點又突然停止呼吸，即便這樣的把戲已經上演多次，但那又怎樣？心跳說停就停了，你說這到底是救還是不救呢？
緊張帶來了壓力，警車跑得飛快。
不過很出乎意料，這一路蘇陽卻異常的平靜，直到被送進了審訊室，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至此，抓捕任務算是完成了，兩個警察都狠狠鬆了一口氣。
“怎麼樣？中途有什麼變故嗎？”
林霜，作為國內早就出名的犯罪心理學高材生，從京都調到刑警隊擔任副隊長，蘇陽是她真正意義上遇見的第一個犯人。
或許是她前面二十六年過得實在太一帆風順了，蘇陽的出現，成了她警察生涯遇到的最大的難題。
最美警花、司法系統最強畢業生、‘罪犯剋星’鄭建國最得意的弟子等等所有的榮譽和光環，在蘇陽的面前都被揉的稀碎。
她甚至覺得自己潛心鑽研了幾年的學術知識都沒有任何的用處，畢竟就算鄭建國也沒有教過她，要是犯人在詢問途中隨時都會‘死亡’，這種事情該怎麼去解決？
“很正常，不過很反常。”押送警員換完裝備，吹了兩下茶杯冒出的熱氣，說出了這麼一個病句。
林霜快速整理好審訊所需的材料，走過去，長長的做了一個深呼吸才推開審訊室的門。
蘇陽帶着手銬，趴在椅子前的小板子上，就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做着噩夢，不定時的身體會產生一次大幅度的顫抖。
“可以開始了。”
配合林霜詢問工作的警員聞言，離開記錄電腦的位置去搖醒蘇陽。
蘇陽抬起頭，睜開佈滿了血絲的眼睛，臉上還殘留着噩夢帶來的戾氣如同察覺到危險的野獸，隨時都會咆哮和攻擊。
觀察完自己面臨的陣勢后，這股戾氣才從他的臉上消失殆盡。
這才剛開始，林霜就有點心驚肉跳了，不過她很快就恢復鎮定，說出了這場審訊的開場白。
“我們也見過幾次了，你那些裝死的絕招的就不要再用了，我也不會再上你的當。”
蘇陽點了點頭，算是用沉默同意了林霜的話，背靠在椅子的後背上，換掉了背拷方式的雙手放在腹部位置，十指交叉握着一起，以一個疲憊中帶着滄桑的狀態等待着林霜的問題。
林霜正常的進入到審訊的流程。
“昨天晚上八點左右，你在什麼地方？”
“那個胖子是我打的。”
跨度之大，審訊的流程剛剛才開始第一步，蘇陽就直接說出了最後的結果。
林霜一時間卡住了，這就完啦？
那豈不是說自己提前做的所有準備都派不上用場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一次可是故意傷人，是要判刑的。”
林霜口中嚴肅的‘判刑’兩字並沒有給蘇陽帶來絲毫的情緒波動，他淡淡的回應道：“我知道。”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林霜卻沒有大功告成的興奮感，她快速翻動着自己面前的資料。
“這麼多案底，全是因為偷酒，從來沒有一次你動手打人的記錄。”
“為什麼這一次你會選擇動手？還有，你一個人怎麼會讓他受這麼重的傷？”
“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蘇陽的案底記錄整整五頁紙，全是他這三年時間在夏國各個城市偷酒被帶到派出所的記錄，和林霜說的一樣，以往的每一次都是他被打，唯獨這次是他唯一的一次要被記錄的動手事件。
“沒有什麼解釋的，他該得的。”蘇陽像是已經不耐煩了，說話的語氣也沒有先前的平靜。
林霜站了起來，憤怒帶動着傲人的本錢耀眼的起伏着，她不想今天的談話就這樣結束，不想自己從警生涯的第一個難題，就這樣無疾而終的劃上一個句號。
如今，面前的這個人好不容易沒有用生物學上死亡的手段，她想藉此機會，走進他的內心。
“我這是在幫你，你知道嗎？你要是不主動解釋，受害人再不給你出具諒解書，你面臨的將會是三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以你的身體，監獄的生活，你自己想像過嗎？”
對於林霜動之以情的實話，蘇陽似乎一句都沒有聽進去，靠在椅子上的他甚至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就算自己說了事情的經過，也拿不出相應的證據，有何意義？
“不需要，謝謝。”
林霜更加的憤怒，所謂的專業知識都被拋之腦後，此刻就想大聲的呵斥蘇陽一頓。
“你.......”
不過這時手機的震動讓她突然冷靜了下來，她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剛到的短訊內容。
她微微一笑，重新恢復了自信，坐回到位置上。
“是因為外面的那個女孩嗎？”
蘇陽面部明顯的抽搐了一下，沉默不久，他咬緊牙關很難受的憋出了一句話：“讓她走。”
林霜開始追問：“你喜歡她？”
蘇陽開始掙扎，手銬發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坐姿改變了，他的前胸緊緊貼着板子，怒視林霜。
“我和她不熟！讓她走！”
“不熟？為什麼你的臉色變了？你在乎她？你馬上就是一個罪犯，你怕配不上她？”
“不是，都不是！”
林霜肯定不信，她追問的語速越來越快。
“打人的事情和她有關係？”
“那個胖子是你的情敵？”
“是胖子先挑釁，還是你去找他動的手？你告訴我，我能幫你。”
林霜不愧是犯罪心理學的高材生，她的詢問已經無限的接近真相，但是她卻沒有去留意蘇陽的手銬，正在逐漸的變形。
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大，蘇陽眼眸瞬間變成血紅，整張臉瘋狂的扭曲，恐怖到了極點。
“嘭！”
終於，詢問椅在蘇陽理智即將壓制不住的發泄下炸裂開，變成粉碎，手上的手銬也如同劣質的玩具，經不起蘇陽的折騰，直接變成了兩個手環。
抱着腦袋，捲縮在地上，他嘴裏不斷的發出‘啊嗚，啊嗚’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夾雜着斷斷續續“鎮..定..劑..”的話語。
林霜終於意識到了危險，和配合她的警員戰戰兢兢的靠在牆壁上大氣不敢出。
外面的警察從視頻看見了裏面的情況，一窩蜂的沖了進來壓住蘇陽，緊緊壓住，鎮定劑跟上插進蘇陽的身體。
一支、兩支、整整三支。
慢慢的，蘇陽的呼吸開始低沉，林霜這才敢悄然擦去額頭上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