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理想與現實的區別
‘麻煩這種東西，光說“麻煩”也是解決不了麻煩的。’
耳邊傳來了一聲故作深沉的感嘆，貝蘭雅在心底重重的嘆了口氣，她得承認，這是事實。
一般來說，法師要等到精神力達到9級的時候才可能有足夠的精神力去召喚元素精靈簽訂契約，但她的這個，是一個意外。元素精靈諾爾，是她十歲的時候就因為某件事得到的契約精靈。按照老師的要求，即使是她最好的兩個朋友也不知道這精靈的存在。所以，他的話，也只能貝蘭雅一個人聽着了。
倒是這一點讓她有些不爽。
再次打量了一下五個交流生，發現其中果然有一個看着似乎有些眼熟的——僅僅是一個下午過去，她就已經把自己才戰鬥過的對手拋諸腦後了。
“你們，都是凱克德拉皇家魔法學院的學生是吧？同樣是神屬，通過的也都是那邊的認證。”
他們的胸前，都有或者六葉或者七葉的九葉楓徽章。
法師的徽章，不管是什麼地方都是一個樣式的。比如說她自己的，就是藍色六葉的九葉楓。但貝蘭雅實在懷疑，這些六葉或者七葉的“強者”能不能聽懂諾非索三葉或者四葉的課程。
為首的交流生點了點頭。
貝蘭雅注意到，他胸前的徽章卻是只有六葉。
“那麼。”她揚起一個惡意的笑容，“你們的實力經這裏的魔法工會認證過嗎？”
“等級認證是世界通行的，貝蘭雅小姐。”為首的學生彬彬有禮的說道。
貝蘭雅承認他長得很好看，金髮碧眼，帶着一分瀟洒不羈的味道，大概符合不少女生心底的王子形象，但可惜，她不是視覺派。欣賞會欣賞，但是……
“嗯，等級世界通行，但你們確定你們能聽懂非神屬元素法師的六級課程嗎？神屬和非神屬是完全不同的體系哦。”
卡蒂斯在一邊轉過頭去，捂着嘴偷笑起來。
貝蘭雅說的很平淡，但她最後一句話卻是用古精靈語說的。古精靈語唉！在這個學校也沒有多少人聽得懂。
“這是我們的基礎。”貝蘭雅鎮定自若的對眼前露出了茫然神色的幾個人說道。
她揮了揮手中的紙，“首先我們得先確認你們適合哪一級的教程，所以……”
收到暗示，卡蒂斯連忙擺出了一幅鄭重的神色，“今天時間已經晚了，你們去準備一下，我們明天去魔法工會進行一下認證考試吧！”
“考試？”王子樣的交流生也保持不住那彬彬有禮的神情了，有些茫然的確認，“認證，考試？”
卡蒂斯連連點頭，“沒錯沒錯。等級世界通行，所以我們相信你們的精神力和魔力都沒問題。但是元素親和度、對元素魔法的理解等等都需要確認。我們又不是老師，所以只能借魔法工會的試捲來確認了——沒錯！我們這裏的魔法師等級認證，是需要筆試的！”
看到五個交流生都是震驚愕然的模樣，貝蘭雅和卡蒂斯大感爽快。
雖然他們的學識都沒有問題，但是每次到等級認證考試的時候都還是很頭痛的啊！能多拉幾個人受苦，自己還能在旁邊看着，這自然是好的。
兩個人心底同時在想——乾脆讓他們從一級考起吧？一級一級的做卷子~
對視一眼，兩個人都露出了相當愉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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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交流生顯然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給打懵了，神屬法師的等級確認，可是只需要精神力和魔力足夠，也有足夠堅定的信仰就可以了的啊！哪裏有什麼“筆試”的問題？
但在其中一個傢伙剛想反對的時候，就被為首的那個給一眼瞪了回去。
這人恢復了那種自若的樣子，再次彬彬有禮的道了謝，約定了明日見面的地點，便示意幾個人跟他離開。但其中一個銀藍短髮的青年轉身的時候一眼看到了蹲在桌子邊用一雙濕漉漉的黑眼睛看着他們的小狗，小傢伙尾巴搖啊搖的，煞是可愛。
比起戰鬥的時候，現在這小狗的體形小得太多了，和貴婦人們的寵物犬也差不了多少。
“貝蘭雅小姐。”他把身體轉回來，“這隻魔犬，只有2級到3級的樣子吧？”
貝蘭雅稍稍一愣，看了看月，然後點頭，“3級。”
她很奇怪的看着這個人欲言又止的樣子，實在是弄不明白他想說什麼，於是在好一陣子得不到回應之後，輕輕挑眉，“月3級，怎麼了？我也不是戰鬥法師，純法師需要一個近戰的保護者，所以像我這樣早早簽訂魔獸契約的多了去了吧？”
雖然真實的原因不是這個，但貝蘭雅自認這話還是很有幾分道理的，至少放在別的純法師身上是大實話。
“但是……”眼前的人卻依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還是卡蒂斯看出來了是怎麼回事，拍了拍貝蘭雅的肩膀，似笑非笑的說道，“貝蘭雅，他這是在為你抱不平呢！你現在已經六級，而且前途無量，但是魔犬一般來說最高能夠達到的等級也就是三級了，所以覺得你們不配呀！”
因為這是很多人的想法，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這個傢伙想的是什麼呢。
而貝蘭雅的回答也是可以預料的……
“不配？”果然，貝蘭雅顯得相當驚訝，“這種事情和談婚論嫁差不多，只要你情我願就好了吧？我覺得月很好啊，而且月的忠誠度也夠高，又不會背叛我，我們兩個配合得好，這便得了。是吧？”說到最後，她低下頭去看月。
白色小魔犬似乎聽懂了在說什麼，毛茸茸的狗臉上竟露出一個奇異的微笑來，用前爪扒拉貝蘭雅的法師袍，貝蘭雅寵溺的笑了笑，把它抱了起來。渾沒在意自己古怪的比喻讓某些人哭笑不得的情況。
菲爾.蘭迪斯本來就不擅言談，被她這麼一說，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倒是那彬彬有禮的傢伙，看到了菲爾的表情，再次露出了讓人覺得彷彿春風拂面的笑容，“貝蘭雅小姐，我想，菲爾是想說，以你的實力，如果能有一頭更強的魔獸的話，想必能發揮出更強的戰鬥力來吧？”
她覺得她已經解釋的很清楚了啊！
貝蘭雅莫名其妙的看了說話的青年人一眼，安撫了一下對那傢伙齜牙咧嘴的月。
“我說我很滿意月了啊！而且，魔獸契約一個人只能簽訂一次，不是嗎？”
為首的青年人看了菲爾一眼，笑得有些莫測，“但是，魔獸契約也是可以解除的。只不過，接下來再次簽訂的魔獸註定無法達到最高的親密與忠誠罷了。可是這也正如貝蘭雅小姐你所說，婚姻雖然只要你情我願便能成立，但若是雙方身世地位差距太大，卻也難得到長久的幸福。如果能夠明白這一點，與一位身世地位都相當的人結成伴侶，也許並不能幸福，卻能和諧的度過一生。”
他年紀也不大，可是說出的話卻好像是一個老頭子一樣，充滿了滄桑感。
這讓貝蘭雅有些怪異的瞥了他一眼，這還是她第一次正視這個青年人。
他並不像是信口背出了某些教條的樣子，倒似乎這些都是他親身的體悟。如果是這樣，這年輕人的經歷倒可能相當的複雜。
只可惜，她並不認同。
“典型的貴族思想呢。”她回答，“不過，正是因為天生擁有很多，又受到不同的教育，才會在現實和理想之間輕易的選擇現實的一方吧？理想想要達成總要付出更多的代價和努力，受到更多的挫折。所以大部分貴族往往都會選擇安逸的方式。可惜，我是一個平民。”
她撫摸着月的長毛，平靜卻也堅定的說到，“所以我相信努力和堅持的力量。魔犬的天生限制是3級，但世界上並非完全沒有提升等級的方式。如果我不想放棄它，那麼努力幫它提升等級不就可以了嗎？”
果然是貝蘭雅的說話方式和思考方式！
卡蒂斯在心底給自己的好友鼓掌。
然而，第一次聽見這樣論調的幾個人卻都愣住了。他們出身於法蘭修爾第一帝國萊昂首都凱克德拉皇家魔法學院，自然是一個個身世不凡。
而同時，他們也自然是都知道眾多平民對貴族的觀感的。
敬畏的、不屑的、鄙視的，或者因為無法得到而酸溜溜的鄙棄的。
可是，卻沒有遇見過這樣似乎對貴族有很深了解還能做出客觀評論的人。
彬彬有禮的青年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放棄了。深深的看了貝蘭雅一眼，少女被眼鏡遮住了大部分光彩的眼眸中透露出的是一種令人甚至覺得恐怖的淡然。
即使是那三大家族也不敢輕言的，魔獸越級提升啊！這有多麼的困難，作為一個6級的法師，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的。
但她說的話，卻不是少年的熱血衝動，而是建立在一種強大的信念上的。他很難想像，需要多麼堅強的信念，才會讓她將那麼困難的事情視作理所當然。
這個少女，非但對人生的看法和生活方式完全和他們不同，這樣的意志，也實在不像是她這樣年齡的人——尤其還是一個孤兒——該擁有的。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他忽然鄭重的行了一個貴族禮，“達尼洛.雷吉諾德子爵。貝蘭雅小姐，多謝你的指教。”
可是，這個時候的貝蘭雅，卻似乎完全失去了適才的洞明世事的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至於么？她只是隨便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啊……
但子爵也沒有給她詢問的機會，在報上了自己的名字以後，便轉身離開了。
只有菲爾，在離開前也鄭重的行禮，說了一聲“多謝”。臉上竟是一種十分堅毅的神色。讓貝蘭雅更加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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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發癲了？”看着幾個人的背影，貝蘭雅詢問自己的私人顧問。
卡蒂斯對此愛莫能助。只要聳了聳肩，“……誰知道呢？不過貝蘭雅，我們可以回去了。”
於是貝蘭雅點頭，也不再追究這個問題，只是稍稍感嘆了一下，“果然貴族的想法還是無法理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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