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我們不合適
胡元燕把一身的熱情都傾注在了藍若塵身上,他像冰也好,像石頭也好,都會被她捂熱。
藍若塵的眼神中,失落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硬和堅毅,還參雜着一絲……憐憫之情。畢竟,是他先認錯了人。
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胡元燕,她是個明媚的女孩子,像陽光一樣,簡單,乾淨,炙熱,又單純,藍若塵知道,胡元燕對他的愛是足夠刻骨的,是他認錯了人,錯把她熱烈的情感引到了自己身上。
藍若塵希望能夠盡量的減少對她的傷害,儘管他知道,傷害在所難免。
輕輕的握住她的雙手,把它放到一邊。
“別這樣,我們談談。”
胡元燕猛的抬起頭,這一瞬間,她說不出自己到底是怎樣的感覺。
委屈?失落?憤怒?恐懼?或許兼而有之。
她已經如此的放低身段,她知道藍若塵不善言辭,也知道藍若塵清冷如冰的性格,她願意主動去溫熱他,畢竟他們互相擁有,難道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嗎?
可是他,就像一塊捂不熱的石頭嗎?不,石頭也被她胡元燕給捂熱了,可為什麼他藍若塵碰都不肯碰她一下?
胡元燕緊緊的抿着嘴唇,鼻尖的酸楚讓她的眼睛裏有些模糊。她帶着一絲委屈的怨氣嗔怪的看着藍若塵。
他變了……胡元燕內心深處的恐懼被深深的激發了出來,這恐懼啃噬着她,撕咬着她,把她的心臟緊緊揪住,讓她話都噎在喉嚨里,半句都吐不出來。
他看她的眼神變了,對她說話的姿態變了,連嘴唇的一張一合,呼吸的一呼一吸,全都變得跟之前不一樣了。
舞會上藍若塵看着她那熱切的眼神,足夠她每天每夜回味無窮,而現在,這眼神變得疏離,客氣,冰冷,帶着一絲憐憫之情。
憐憫!胡元燕忽然覺得惱怒,這股怒氣在她的心裏盪起一波波難平的憤懣。
她胡元燕什麼時候需要別人憐憫?!為什麼需要他藍若塵憐憫?她一直那麼驕傲,那麼高貴,就像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樣。只有她給予別人憐憫,怎能有一天她靠別人的憐憫而活?
胡元燕遠沒有想到,在她愛上藍若塵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她的卑微。
她越是在乎,就抓的越緊,從未敢想過藍若塵有要鬆手的一天。
藍若塵看着胡元燕逐漸濕潤的眼眶,看着她漸漸清明的眼神,看着她慢慢的站起身來。
“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藍若塵盡量把聲音放柔,希望能夠讓胡元燕感覺好些。
胡元燕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發,眼裏儘是說不清的酸楚,和帶着警惕的恐懼。
藍若塵忽然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好。但他也知道,要尊重自己的心,他必須要說出來。
“我們,不合適,你知道的,我們兩個人,不能在一起。”
眼淚從胡元燕的眼眶中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她什麼也沒說,既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作,就只有眼淚,和看着藍若塵的眼神。
“我們的婚約,改天解除了吧,我會安排好的”
藍若塵知道,這樣其實對兩個人都好。
一聲哽咽從胡元燕的喉中逸出,儘管她盡量的壓抑着,但着嗚咽聲彷彿從她身體深處被擠壓出來。她的委屈,她的挫敗,在身體裏奔流着。
她上前一步,抽抽噎噎的用手拉住藍若塵的衣角。
“若塵……若塵,你不要這樣好不好,我……我……。”
藍若塵覺得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抬手輕輕的把胡元燕的手拂開。
“元燕,你自己回去吧,過幾天我的律師會去胡家幫我處理解除婚約的事情。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說完,藍若塵不再看胡元燕一眼,轉身離開了書房。
胡元燕看着藍若塵離開的背影,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她緊緊的抓着自己的手臂,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苦苦的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若塵會變成這樣!?
難道真的是為了那個人?!那個昨晚上他半夜三更帶回來的女人?那個他親自抱下車又帶進卧室的人?
想到這裏,胡元燕鼓着一腔恨意,默默的站起身來,她要看看,着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能夠從她的身邊把藍若塵搶走。
離開書房的藍若塵,匆匆的趕回卧室,他要去找回真正的月牙兒。
舒夢蕾覺得這個夢境格外香甜又悠長,她彷彿見到了去世的父親和早已不在人世的母親,彷彿回到了年少時輕鬆的歡愉時光。
在夢裏,父親和母親仍舊那麼恩愛,她是他們共同呵護的珍寶,她撒嬌的摟着母親,非要母親給她多吃一口最愛吃的甜點。而父親在一旁寵溺的看着她們。
她彷彿覺得這樣幸福安逸的日子永遠都不會結束。
午間的陽光照在她臉上,舒夢蕾不禁皺起了眉頭,翻了個身之後陡然意識到,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卧室中。
舒夢蕾忽地坐起身來,起身的動作太急促,被子從身上滑落。
舒夢蕾一驚,昨晚的春情歷歷在目,再往前,安民路,鴻門宴,還有財產分配書。
這一夜發生的太多,她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腦還未能消化這麼多的事實。
門口傳來咯噠一聲開門聲。
舒夢蕾受到驚嚇一般,下意識的拉高了被子,把自己緊緊裹住,警惕的盯着門口。
一個男人的身影走了進來……
藍若塵一走進卧室,就發現舒夢蕾醒了。
他走到床前,看着一臉警惕的舒夢蕾,她像是一隻受到了驚嚇的小貓,警惕的蜷縮着,蓄勢待發的準備着應對着攻擊,彷彿對方稍有異動,就撲上來一陣抓撓。
“你醒了?”
舒夢蕾一言不發,謹慎的觀察着面前的這個男人。他的聲音……這聲音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藍若塵向前一步,走到床頭,想拉起她的手。
“別碰我!”舒夢蕾尖叫着往後挪。把藍若塵伸出的手晾在半空中。
“你是誰?!”
“我?我們不是第一次見。我姓藍,藍若塵。”
藍若塵算是認真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不是第一次見?”舒夢蕾敏銳的捕捉到話中的關鍵所在。
“是的,第一次,在樓道里。”藍若塵禁不住微微露出一絲捉狹的笑意,雖然只是一閃而過,舒夢蕾並沒有注意到。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話里的內容抓住了。
樓道里,男人那句不會傷害她的承諾,在她耳邊的低語。沒錯,是他,是他的聲音!
老天!自己到底都遭遇到了些什麼!
在氣惱和屈辱的雙重夾擊下,這成了壓倒舒夢蕾情緒的最後一根稻草,她一肚子的委屈終於屏不住了。
舒夢蕾的情緒徹底崩潰了。
這一瞬間,所有的屈辱,辛酸在這個不算陌生的陌生男人面前爆發了出來,淚水在她臉上奔流成河,她早已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也不在乎這是在哪。
她想問問老天為什麼這樣不公,把所有的不幸都加諸於她,她想問問爸爸為什麼他這麼早就撒手人寰。
藍若塵看着舒夢蕾哭的全身顫抖,在刀槍面前都未曾皺過一下眉頭的他,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
她的淚水真是豐沛,聚集在尖尖的下頦,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很快的就把圍在身前的被子打濕了一大圈,抽抽噎噎的鼻涕晶瑩的掛在鼻尖,小鼻子皺起,連着眉毛眼睛皺成一團。
抽嗒的吸着已經不大通氣鼻子,舒夢蕾用被子抹了一把臉,鼻涕扯起了好長的絲,卻絲毫不影響她繼續哭。嗚嗚咽咽的聲音毫不剋制,搞的藍若塵看着她又好氣又好笑。
正在此時,藍若塵的手機聲響起,他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號碼,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
“喂,是我,藍若塵。”
“藍少,幾天後的國際會議,請你馬上到總部商議。”
“收到。”
乾淨利落的掛掉電話,藍若塵回頭看着仍在床上擦着鼻涕眼淚的舒夢蕾。
“我會出去幾天,把這裏當成你自己的家,等我回來。”
說罷,一陣風似的走出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