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為人知的目的
第7章不為人知的目的
傅琛來信了。
他是陸家二少爺陸之遙的親衛，素日裏二少爺不入京城，一切的消息都是由他來傳播。
這次的信很簡單，大抵意思是，他會在下個月小妹生辰之前趕回來，並會在京城附近停留一段時間。
沁陽聽說了這個消息后，喜極而泣，又問傅琛，“之遙可曾說要來家裏住嗎？”
傅琛答，沒有。
二少爺已經有五年沒有回陸府住過了。
哪怕是老爺、夫人或是大小姐的生辰，他也只露個面，不會住在府上。
聞言，沁陽不免有些失望。
陸之彥見狀，忙寬慰母親，“二哥既願意回來便是高興事，母親怎的還掉眼淚了？”
而陸震聽聞后，神情更是複雜。
好半晌也只說了句，“回來就好。”
夜。
陸震在書房批閱公文的時候，陸知遇來敲門，得到許可后便推門，“爹爹怎的還未歇息？”
進來，帶上門。
恰逢中秋將近，按照慣常，宮中要設宴席，陸震自然是要參加的。今日下朝後，陛下便宣他入了養心殿，提及了此事。
“陛下今日吩咐我帶上你一起參加中秋家宴。”
陸震沒有隱瞞，“遇兒，那日為父問你的事情可有答案了？”
那日在書房，陸震問她，遇兒，若非要你在眾皇子中挑一個作為夫婿的話，你更願意嫁給誰？
她答，爹爹說笑了，皇上的兒子豈是遇兒能隨便挑的嗎？
陸震說，陛下曾有意將你指婚給彼時的安王，如今的太子。但兩年前你害的那場病，許是天意要阻止你成為安王妃。可如今太子妃薨逝，陛下又有意賜婚，為父也不知這造化為何非得如此弄人啊……
“爹爹，女兒斗膽先請問爹爹一個問題。”
陸知遇頓了一下，看向父親，“您不願女兒嫁給太子，只是因為不想涉入黨爭嗎？”
別怪她會這般疑慮。
若是放在幾日前，她一定無比堅定地認為，爹爹只是不願她和陸家成為奪嫡鬥爭的犧牲品，因此才萬般不情願她嫁給皇子。
可若不願她嫁給皇子，又怎會問她這個問題呢？
再者，今日趙宸的話也讓她多了個心眼，想來大哥和父親對陛下要將她指婚給太子一事都是十分不滿的，尤其是大哥。
是不是……真的有她絕不能嫁給太子的理由？
這問題來得有點突然，陸震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笑，“可是你大哥同你說了什麼？”
“沒有，女兒只是好奇罷了。”
陸知遇想了想，決定不繼續問下去了，“爹爹說，幾位皇子的性情都叫人難以捉摸。太子殿下雖貴為儲君，但行事作風有失偏頗，且遇事不夠冷靜自持；晉王殿下一直遠在關塞，雖貴為皇子，卻是不夠細心體貼；至於陵王殿下……”
停頓了一下，“女兒先前也同爹爹的想法一樣，認為陵王殿下是個紈絝的皇子，只知尋樂、遊手好閒，從不參與朝政，遇事只憑喜惡十分荒唐，但接觸了幾次后，女兒倒是有了別的看法。”
“哦？什麼看法？”
陸知遇道，“他畢竟是德妃娘娘膝下的皇子，再怎麼扶不上牆也不至於是灘真的爛泥，倒像是掩人耳目。女兒認為，陵王殿下荒唐是假，蟄伏是真。他心思極其縝密，雖說不一定是為了爭儲位，但也不免有他不為人知的目的。”
聞言，陸震的笑意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陸知遇心細，對父親的神情變化看得清楚，不免問了句：“爹爹，您怎麼了？”
陸震沒有說話，只是站起來走到窗戶邊。
那扇窗子有些年頭了，推開的時候，不免發出聲響。他望向窗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似乎只是看着外邊被風搖曳着的樹葉，沉默了許久。
陸知遇不知是何事令爹爹露出了這般神情。
可陸震知道。
不僅知道，還十分清楚，這世間的萬事萬物，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
＊
襄王府。
“老七，還真有你的。好容易就讓父皇又動了賜婚的念頭，不過，你怎麼肯定那陸家的姑娘一定會指婚給你？萬一父皇執意將她許給太子，你可不就弄巧成拙了？”
說話的人正是五皇子趙坤，話音落，棋子也落在了棋盤上。
與之對弈的是陵王趙宸，他不假思索，便落定了棋子，“可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五皇兄，你放心好了。”
趙坤又落了一字，對於趙宸四兩撥千斤的答法頗感不滿，“可這父皇一日未賜婚，我這心裏也跟着緊張。你說萬一父皇就……就順了老二的意呢？就我所知，他可是一直對陸家那姑娘念念不忘呢。”
“二皇兄傾慕於陸姑娘，但父皇總該知曉‘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吧？”
一聽，趙坤來了興緻，索性把棋子放回去，“你的意思是，陸家姑娘不想嫁給老二？這可就有意思了，若說是兩年前不願嫁倒還情有可原，可現在，老二可是國之——”
“該你下棋了。”趙宸敲了敲棋盤。
“還下什麼棋啊，不下了不下了。”
趙坤乾脆命人把棋盤整個都撤走了，命人奉茶上來，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要我說啊父皇還真是偏心，這老二一到娶妻的時候，父皇就開始替他盤算。不過話說回來，這太子妃究竟是染了什麼疾病，怎麼突然間就暴斃了呢？真是讓人想不通。”
趙宸沒說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旋即皺眉。
思來想去，他放下茶杯，“你剛說太子妃暴斃一事，我倒想起件事情，還想請教五皇兄。”
“嗯，你說。”
趙坤又飲了杯茶。
“我聽聞沁陽姑母原先不是陸震明媒正娶的妻子，陸家幾兄妹的關係也着實讓人費解。不知皇兄可否解答？”
趙坤聽了，茶也不喝了，狐疑地打量着趙宸，“你這還八字沒一撇，那麼關心人家家事做什麼？”
“那，皇兄是不願意解答了？”
“倒也不是不願意……”
趙坤遲疑了一下，“只是，我當時年紀也不大，又……我也只是偶爾聽母后提及，東拼西湊的自己猜測的罷了。”
趙宸做了個“請”的手勢，“願聞其詳。”
“我只知道，陸家老大、老四和老么是陸震髮妻的孩子，老二和老三是姑母的孩子。這你應該也知道吧？”
趙坤又喝了一杯茶，“我聽說，當初姑母非嫁給陸震不可，先帝又不可能委屈姑母嫁進去當妾室，所以逼陸震休了髮妻王夫人，迎娶了姑母。王夫人誕下老么之後蟄居他鄉，不久后病故，我就知道這麼多了。中間的細節……你不如去問問德妃娘娘？”
趙宸看了他一眼，“我要是能問我母妃，還會坐在這裏聽你廢話呢？”
趙坤佯怒，抄起茶壺就要潑過去，警告，“你出去可別亂說啊，這件事關乎皇家顏面，萬一惹得父皇不高興，你我都免不了一頓責罰。”
趙宸應了聲“好”，便不再說話，闃黑的眸子裏有暗波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