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你要早些習慣才好
第72章你要早些習慣才好
以往收容這些難民的地方都比較分散，而且不便管理。
但今年，陸家來了人，那處歸在陸家名下的王家老宅經得當事人同意，便也挪出來公用了。
為此，杜無為對陸知遇感激不盡。
對當年外祖父和舅父的事情，陸知遇已經知道了。
她告訴杜大人，從百姓手裏拿來的，終究是要還回去的。
外祖父一時貪慾毀了王家祖上百年的功德，作為後輩，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將這份功德重新積攢回來，算是告慰母親的亡靈。
府衙上的差役忙着給百姓施粥，一時間陸知遇也幫不上忙，便叫了杜無為到一邊。
“杜大人，我聽聞殿下說要派兵前往潁潭邊界處鎮壓起義軍，可這正值災荒年，不知這糧草該如何解決？”
杜無為知道這陵王妃並非尋常女子。
大羽女子素來不干涉軍政，男子也極少與自己的妻子探討政務上的事情，而陵王殿下卻對王妃言無不盡，可見王妃在殿下心中的地位。
於是，杜無為也就不瞞着陸知遇了，實話道：
“不瞞王妃說，早在殿下和王妃到達潭州的時候，殿下便已同下官交代過了。
其實，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有一些地主商戶打腫臉充胖子，假裝成難民向官府騙吃騙喝騙錢財。
等到官府這邊的物資耗得差不多的時候，就打開自己家的糧倉和庫房，哄抬物價，讓官府高價去收購，由此來大發橫財。
除此之外，他們還將自己家的土地高價出租給官府和百姓，壓榨勞動力。這潭州除了王家之外，還有好些個貴族的大戶人家。
殿下早些時候便命下官去查了他們的底子。這一查，果然就發現了，幾乎每一個近年起來的大戶都是發的國難財。正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這從百姓手裏昧過去的財也在手上揣了這麼多年，是時候交個底出來了。”
“所以，現在賑災的這些錢款都是？”
“有些個人家雖小發了一筆，但本心卻是有善意的，拿了百姓的錢財，心裏啊，不安得很。下官親自去府上走動，不過三言兩語，他們便自願開倉救濟黎民百姓。”
陸知遇便明白了。
難怪這一路，並未見到趙宸有過憂色，原來戶部銀兩撥不下來這件事情，他早就想好了的。
甚至她可以確定，趙宸一定已經想出了對策，讓之前那些大發國難財的貴族們心甘情願地打開他們的糧庫賑濟災民、充軍糧，以解決行軍的後顧之憂。
這般想着，這趙宸未雨綢繆、深謀遠慮，心思真是縝密得很啊。
“若不是這一次同殿下出來，我怎麼也想不到普天之下竟會有這般的人。果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王妃年齡尚輕，涉世未深，未曾見過人心的險惡。但下官，卻是見的多了。”
杜無為嘆了口氣，“若是這朝中能多幾個像殿下和王妃這樣的人，這天下豈不太平？”
陸知遇微微一笑，“杜大人謬讚。”
王家的宅子無人問津了這十三年，今日，倒是熱鬧了起來。
無家可歸的難民被安置在了此處，不久，便有人送來了一些炭火及棉被。
陸知遇親自過去瞧了瞧，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那女孩不過四五歲的模樣，身上雖然髒兮兮的，眼睛卻清澈得很。
她不怎麼說話，只蹲在母親身邊，看到陸知遇進來的時候，便歪着頭打量她。
陸知遇瞧見了便走到她面前蹲下，拿了自己的手帕給女孩擦拭臉和手。
女孩的母親見了，忙惶恐要推脫。
“這個給你。”
陸知遇把自己的暖手爐放在女孩手中，看向女孩的母親，輕聲說：“當年我母親也是受過人幫助的，如若不然，恐怕我弟弟……”
她看向了守在門口的陸知恩。
當年若不是陽奎庄那些心存善意的黎民，怕是母親和知恩，早已一屍兩命了吧。
“他性子古怪了些，但心裏還是知道要報恩的。”
陸知遇溫柔地幫小女孩捋了捋頭髮，“等你長大了，也要幫助需要幫忙的人哦。”
小女孩用力地點了下頭，沖陸知遇笑，露出兩個好看的梨渦。
陸知遇在宅中巡視了一圈，便出去了，交代杜府府衙的小廝說：“我看許多人長時奔波，鞋子都磨破了。你去看看能不能……”
忽然瞄到正在排隊領物資的隊伍，聲音戛然而止。
小廝覺得奇怪，順着陸知遇的視線看過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王妃，您怎麼了嗎？”
“哦，沒事。”
陸知遇收了視線，“你去看看能不能弄些鞋子來，分發給那些鞋破得不能穿了的難民。還有凍傷的膏藥也準備一些給他們。”
吩咐完這些，小廝便去忙活了。
陸知遇則回看到難民的隊伍。
她瞧見有個奇怪的人，看着不大像是難民來的。
＊
果然。
那人領完饅頭之後，並沒有像其他難民那般蹲在一旁就開始狼吞虎咽，而是避開眾人的視線揣進了兜里，左顧右盼的，然後從小路跑走了。
幸得陸知遇盯得緊，跟着他一路穿街走巷，想看看此人究竟是哪個府邸上混過來的。
結果走進了一條死胡同，那人便不見了。
陸知遇覺得奇怪，在巷子的盡頭四下看了看，眉頭微覷，“翻牆跑了？”
她仔細看了看牆面，足有兩個她高。
倒是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方，翻牆跑走不是不可能。
這樣想着，陸知遇後退了兩步，剛要往前，便被人攔腰一抱抵在了牆上。
嚇得她一聲驚喘，緊跟着藏在袖中的匕首便抵在了那人胸前，抬頭一看，愣了，“怎麼是你？”
趙宸看着她對他劍拔弩張的模樣，似笑非笑的，“跟了你一路，還以為你準備跑路呢。”
看到他，陸知遇便會想到昨晚上的纏綿，臉燙了一下，收了匕首，“我為什麼要跑？”
她避開趙宸的目光，側臉看着那面凹凸的牆，抬了抬下巴，“剛那人憑空不見，動作如此利索，看來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趙宸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恍悟，笑容更明目張胆。
“所以，你剛剛是打算翻過去了？”
“喂，好歹我也是習過武的，這面牆根本不在話下好嗎？”
但趙宸笑得讓她太傷自尊了，瞪他，“你不信？”
“怎麼？你還真想翻一個給我看啊？”
趙宸被逗笑了，手臂微屈撐在她頭頂，看着她粉撲撲的臉頰。
她是個如此容易臉紅的女子。
他深知她的性子，既然託付了自己，自會待他毫無二心。
可是，他還是怕。
他怕她只是一時衝動交付與他，怕她事後後悔。
否則，她為何不等他醒來就走了？
“你後悔嗎？”
陸知遇滿心都在剛翻牆跑掉的那個人身上，如此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她當場愣住，“後悔什麼？”
趙宸目光如炬，盯着她，她便反應過來，臉燙得更厲害了。
“后、後悔又怎麼了？我還能怎麼著嗎？”
她迴避視線，作勢要推開趙宸。
這人怎麼這麼討厭？人高馬大的，弄得她好生壓抑。
可，推不動。
跟一堵牆似的。
“你、你光天化日之下的，想做什麼……”
“阿遇。”
陸知遇一愣，看着趙宸。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叫她，“啊”了一聲，十分不習慣，忸怩道：“你……要不還是連名帶姓地叫我好了，我比較習慣。”
如此親昵，她怕是需要些時日才能適應過來了。
“你要早些習慣才好。”
趙宸低笑，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意味深長地說了句：“畢竟，我是這世界上與你最親近的男人。”
這下，陸知遇是連耳根子都在發燙了。
想抽手，抽不開，心臟“怦怦”的跳着。
“哎，你別以為我心甘情願，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你可別忘了我以前說的那些話，那也還是作數的。你既娶了我，便只能全心全意待我一人好，若是以後你有了別的姑娘……”
“如何？”
趙宸低笑，“燒了陵王府，還是宰了那姑娘？”
陸知遇十分認真地看着他，微笑，“要不……你試試？”
那笑乍一看人畜無害的，卻讓趙宸心裏有幾分發毛。
“那倒是不用。”
趙宸乾咳了兩聲，十分識時務，“本王覺得，光是你一人便足夠本王應付一輩子的了。倒是沒有多餘的心思再去惦記別家的姑娘。”
陸知遇“切”了一聲，“油嘴滑舌。”
實際上心裏卻跟灌了蜜似的。
趙宸親了下她的額頭，擁她入懷。
“還疼嗎？”
“什麼？”
陸知遇抬頭，滿臉疑惑地望着他，“我剛只是追一個奇怪的人，並未受傷啊？”
呃……
趙宸尷尬了，紅了耳根，收了手站直了，沒看她，“我、我是說，你……”
看陸知遇還沒反應過來，便清了清嗓子，“不是說，第一次會很疼嗎？”
反應過來后，陸知遇鬧了個大臉紅，氣得把出鞘的匕首往趙宸手裏一塞，跑了。
＊
短短兩日，廂軍已調配齊全，總數約一萬八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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