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還在,真好
和左鄰右舍又寒暄了一陣子后,關上院子門,林雲總算是鬆了口氣。
“怎麼了?”聽到她嘆氣,徐戎牧立刻問道。
“沒有,”林雲扯了扯嘴角:“就是想不通,為什麼同樣是建田村的人,大家差距這麼大。”
“世間之人不可一概而論,”徐戎牧說著,伸手摸了摸晾在院子裏的豆子:“總有你不知道的看不到的,哪裏能一眼就看明白。”
聽了這話,鬼使神差的,林雲想起了前世的事。難道……父親真的瞞着自己做了什麼嗎?
不……這不可能,父親若是真的打算謀反,又怎麼會同意自己跟大皇子慕容瑾的婚事!而且送嫁的時候,父親也卸了兵甲隨着入了宮。若真是父親謀反,以他謹慎的性格,又豈冒這麼大的風險。
這麼想着,林雲嘆了口氣:“我有些累了,先進去歇會兒。”
“嗯。”徐戎牧點了點頭,目光深沉的看着她,直到她進了房間后,這才收了回來,眼底閃爍的是誰也看不懂的情緒。
半個時辰后,徐戎牧正在廚房裏學着林雲的把式想做飯的時候,林雲偷偷摸摸的趴在了門口。
只見徐戎牧生好了火之後,先是往鍋里倒了點兒水,然後想了想,又到了點兒水。接着拿出了土豆,手上的斬骨刀左右比劃了一下,然後貓着腰小心翼翼的拿起了土豆兒準備去皮,卻沒想到一刀子下去,皮沒去掉,倒是把自己的大幕指掌給來了一下,鮮血淋漓。
躲在門外的林雲見到這一幕,趕緊沖了進去,二話不說就從懷裏掏出了一塊帕子,果斷的壓在了徐戎牧的手上:“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徐戎牧本來還沒反應過來,這會兒聽到林雲急切的關心,絡腮鬍下的嘴唇勾了勾,聲音十分輕柔:“沒關係的,我皮糙肉厚,兩天就能好。”
一聽這話,林雲當即虎着臉抬頭瞪了徐戎牧一眼:“你就胡說八道吧!家裏有沒有止血藥?”
“沒有……”徐戎牧有些不自然的撇開了頭。他雖然在建田村住了快三年,可是他從來沒有把這裏當過自己的家。平日裏他也是能不回來就不回來,從來沒想過在這裏備葯。
林雲這兩天把整個除了徐戎牧的房間之外的地方都整理了一遍,自然也是知道有葯的概率不大。這會兒也沒有說什麼,轉頭四下看了看后,眼睛一亮,轉頭看着徐戎牧:“你先把傷口壓着,我弄點草木灰來先給你止血!”
說完,不等徐戎牧說話,她轉身就跑到院子裏去了。院子裏有好些乾草,本來林雲是打算墊到自己的床上的,天冷了熱炕加上乾草更暖和。這會兒,她拿了些乾草,又拿了個乾燥的盆子,把乾草點燃后在盆子裏燒開了。
“這是幹什麼?”徐戎牧有點茫然。
“草木灰止血效果很好的。”林雲說著,眉頭微蹙。雖然草木灰好用,可是到底不是好法子。徐戎牧的傷口有點深,光用草木灰還是不夠的。
這麼想着,都不等徐戎牧反應過來,林雲霍地站起身:“一會兒乾草燒完了你把草木灰敷在傷口上,我給你找點葯去!”說完,林雲轉身又出了門。
徐戎牧一看外面天都暗下來了,當下不管不顧的追了出來,卻沒想到這麼一眨眼的功夫,林雲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林雲一路小跑到了今天遇到林明亮的地方,果然在路邊看到了絲茅草。絲茅是路邊常見的野草,茅花的止血效果非常好。她剛才就是想到今天在外頭見到絲茅,才趕緊忙不迭的跑了出來。
想着徐戎牧的傷口有點大,她折了好幾支絲茅杆子拿在手裏,因為怕效果不好,也不敢提前把茅花薅下來,只好拿着一把絲茅小心的往家裏走去。
跟着出來找林雲的徐戎牧遠遠的看到自家小媳婦兒手裏舉着一束花小心翼翼的護着走過來,不由得狐疑的蹙起了眉頭。
她突然這麼跑出來……是為了採花?
光顧着護着絲茅的林雲並沒有注意到徐戎牧,直到到了徐戎牧近前,這才恍然抬頭。看到他那張不苟言笑的臉的時候,愣了一下:“你怎麼出來了?”接着,趕緊去看他的手,見到他的手還在滴滴答答的流着血,當下氣得要死:“我不是讓你用草木灰先敷一會兒嗎!”
“我擔心你。”徐戎牧說著,嘆了口氣:“天都快黑了。”
林雲後知後覺的看了看天色,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道:“趕緊回家吧,我用茅花給你止血,這傷口太大了,還得用茅花給你把傷口包起來。”
“好!”
遠遠的,吃了飯出來遛彎兒的林奶躲在暗處看到了這一幕,不由得狐疑的皺起了眉頭。雲丫頭是她看着長大的。平日裏她有個小磕小碰的,都是撿了幹掉的雞屎包一下,她怎麼知道絲茅的茅花能止血?
這麼想着,林奶看着他們夫妻倆走回了家,這才縮了縮脖子,接着轉悠去了。還兩個月過年了,家家戶戶都開始辦年貨,她還指望着看看誰家能蹭點兒漏呢。
林雲夫妻倆回到家中后,林雲先是用溫水將徐戎牧的傷口清洗乾淨后,先是薅了一把茅花按在傷口上,直到傷口的血止上后,又小心翼翼的把茅花包在輕薄的帕子裏,粗略的扎在他的手上,再從自己身上的裏衣剪了一條布,將又繞着徐戎牧的手掌纏了一圈,這才鬆了口氣。
“好了,你這個手可不能沾水。”林雲說著,收拾起了地上的狼藉。
徐戎牧看着她忙碌的模樣,也不知道想什麼,上前抱住了林雲,嚇得雲丫頭當即渾身僵硬。
不是吧!這個禽獸!自己剛給他處理了傷口他就想入非非,早知道毒死他好了!
“你真好。”徐戎牧的聲音在林雲耳畔響起:“有你真好。”
“……”好吧……原來是林雲想多了,“我病得只剩一口氣的時候是你救了我,現在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更何況這些日子你也給了我這麼多照顧。”
“我是說,”徐戎牧的眼眸深邃:“你還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