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離
司煜衍將西裝胡亂披上,點燃一支煙坐到了沙發上。
剛蘇醒未經打理的短髮,將他襯得氣質慵懶,卻斂不去他幾乎與生俱來的乖張危險。
薄唇冷冷掀動,“既然什麼都不肯說,還滾回來做什麼?”
“特意趁我喝醉,想跟我重溫舊夢?”
他揚起手臂,粗暴地將律詩扯回到懷裏,她掙扎間,他能夠嗅到她身上留有的他的氣息。
面前的女人,容貌和五年前無異,清純的樣貌更添了幾許成熟。
律詩怯懦地看他,一臉茫然。
雙眼清澈靈動,濕漉漉的目光顯得好無辜。
司煜衍這才看出端倪。
單手攫住她的下巴,力度收緊:“我問你,我是誰?”
律詩搖頭,嘴裏咿咿呀呀地說不出來話。
“我讓你說話!”
男人的聲音,微微顫抖了。
還未等律詩做出反應,包廂門便開了。
包廂門推開時,婆婆正在拿紙巾幫傻子丈夫擦拭尿過的濕褲子。
“司先生。”
“司總,呃……”
昨晚是那個日子,司熠衍每年的這一天,不是砸酒吧就是失手傷人,心情都格外暴躁不好惹。
接到司煜衍電話時,助理梁柏已經帶着保鏢在來酒吧的路上了。
而當他看到包廂里那位消失多年的律小姐時,瞬間呆若木雞。
司熠衍霸道地將律詩護在身側,等她站穩后,他才一步向前,掐住了那個刁蠻老女人的脖子,嗓音凝沉而危險:“說!都幹了些什麼臟事!”
公公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丈夫無能地辯駁,“你……你你……放開她。”
司熠衍目不斜視。
婆婆氣勻不過來,揮着手掙扎,臉色頃刻間憋得通紅,咳嗽都顯得艱難奢侈。
“司先生,您行行好放過我們吧,你想要小詩,我們送你就好了,”公公站出來,耳邊還回想着方才包廂門緊閉時服務生對這個男人的介紹。
司熠衍,柳市鼎鼎有名最不好惹的司家長孫,軍四代,同樣也是星熠娛樂公司的總裁。公司自上市后他的身價也一翻再翻,近三年的華人福布斯富豪榜上都有他的一席之位。
言簡意賅地說,這人權錢勢都握在手裏。
他要是想玩小詩,他們不單單是無能為力,還得賠笑臉把人巴巴地送上去才是。
“送我?”
司熠衍嘴角噙出一抹危險陰戾的弧度,兩個字落地,沉,冷。
助理意識到什麼,只眯起眼睛來。
下一秒,哀嚎聲刺破空氣,差點將酒吧都給掀了頂。
“我再問一遍,怎麼認識她,怎麼弄啞她的?”
公公被踢出去好遠,吐一口鮮血出來時,司熠衍凜聲道:“我但凡是從你嘴裏聽到一句謊話,就讓你先給這兩個收屍,再慢慢兒弄死你。”
司熠衍話音落下時,旁人不寒而慄。
“慢慢兒”幾個字說出口,冷淡卻不容置喙。
助理讓保鏢將服務生譴走,只剩下他等着善後,呆在那兒也同樣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公公嘴角掛着殘血,哭着說:“我說,我都說!”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建強從小心智不全,在村裡討不到媳婦兒,我和他媽才商量花錢給他買一個回來。小詩被人販子帶來時眉清目秀的特別好看,建強看一眼就很喜歡,再加上她人也機靈很黏我們建強,所以我們就要了她。”
公公忽然豎起手指,激動地說:“司先生,我可以發毒誓,她被人送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啞巴了,我們還以為是天生的,再說她人也有點傻傻的,價格又低,所以……”
司熠衍將婆婆狠狠地丟開,她後背砸在門框上,疼得哇一聲叫出來。
律詩被嚇得跳腳,情不自禁挽住了司熠衍的胳膊。
司熠衍低頭看了一眼,抬手只見她雙眼如氤氳着一層薄霧似的,清潤動人,乾淨得不含絲毫雜質。
他將她的小手覆住,握了握又鬆開。
暴躁地又要去踹公公,卻被律詩拉住,霧氣化作眼淚流出來,滿腹的委屈都成了珍珠串,看得他心下一緊。
“小詩……”
婆婆忽然抱住了律詩的腿,“小詩你幫我們求求情好不好?讓他別殺我們,今後讓我們做牛做馬都行!看在我們這五年裏對你掏心掏肺的份上,給我們一條生路吧!”
律詩忽然驚恐地留下了眼淚,手也拽得更緊了些。
顯然,這婦人在說謊。
司熠衍動手都嫌臟,冷喝:“蘇柏!”
“是!”
“往死里揍,留一口氣讓他們自己滾回去。”
他垂眸,看着面前瑟瑟發抖的夫婦,“教他們好好做人,如果再讓我見他們一次,後果自負!”
“好的司總。”
公婆被保鏢往包廂里拽時,司熠衍摟住律詩往外走。
傻子卻掙脫了保鏢的束縛,猛地湊上來拉住律詩的手腕哆哆嗦嗦地講:“老婆,回家……”
律詩的手往回縮,抽抽搭搭地哭。
司熠衍聽這聲老婆膈應得厲害,一腳將傻子踹開,聲音更沉:“動手!”
他幾乎快按捺不住怒意。
尤其是面前這個口口聲聲叫老婆的傻子,一想到這五年裏她口不能言,還失憶被人染指,他幾乎要發狂。
司熠衍帶着律詩出了酒吧。
她適才將手從他溫熱的掌心中抽出來,驚慌失措地看看他,又看看遠處,再回頭來用手不知道在比劃着什麼。
司熠衍皺着眉頭。
他看不懂她在說什麼。
“叫兩個懂手語的心理專家到家裏,”他煩躁地回頭沖保鏢喝了一聲。
保鏢吞吞吐吐地回答,“司總,這恐怕……有點難找吧。”
司煜衍一眼冷厲地瞪過去。
“我知道了司總,那我找一個手語老師一個心理專家,找最厲害的!”保鏢覺得自己真是個小機靈鬼。
司煜衍回頭,把手機遞到了律詩手裏:“你還記得哪些事情?”
他修長好看的手指戳了戳屏幕,示意律詩把回答輸入到手機里。
律詩攥着衣襟,有些戒備。
司煜衍輕笑:“比起我,你覺得裏面那幾個人更可靠?行,趕緊滾!”
說著,他要將手機扯回來。
律詩卻伸出手來抓住了他的手腕,她搖了搖腦袋,這才往手機屏幕上打字:你說,我是叫律詩嗎?
看到文字內容,司煜衍英氣的深眉打結。
“他們為什麼叫你小詩?”他冷冷地問,還是不太信她完全失憶了。
律詩又敲出幾個字:我乘麵包車去村子裏時,拿錢走的幾個哥哥跟他們說我叫小詩的。
“記不記得他們長什麼樣子?”
律詩搖頭,又問:你很了解我嗎?你是我什麼人呢?
她偏頭疑惑地看着他。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倒是深入了解過你,但你這個人,我根本不了解。”
律詩用唇形哦了下。
顯然,她不懂他的話外音,懵懂得像個七八歲的小孩。
倏而,又敲下兩行字問:我看你不像壞人,我們過去肯定是很好的朋友吧?你能帶我去吃飯嗎?
朋友二字,刺眼得緊。
司煜衍將手機拽過來,掐住她的脖子:“誰給你的膽量一出現就使喚我的?”
律詩被掐得脖子有些紅,卻沒有絲毫掙扎,反而只是楚楚可憐地看着他。
她如此淡定,反而讓司煜衍更加燥郁。
撒開手后,他暴躁地冷喝遠處的司機:“滾過來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