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爭不過

當天下午，我和分隊的兄弟們依依惜別，去教導隊報到。

我也沒和他們細說是什麼事，只是說揍了一個小癟三。

闖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翻開我的履歷，闖禍和立功的次數差不多……

以至於兄弟們都習慣了，認為我遲早能回到猛虎特別行動組。可是只有我自己清楚，這有多難。

很多人不知道教導隊是幹什麼的，這裏解釋一下。

解放軍在軍、師、旅級部隊設立教導隊，目的是培訓、選拔初級軍士官。最常見就是培訓準備當班長的上等兵。

東北猛虎是直屬於軍區的旅級單位、團級編製。

什麼意思呢？就是級別上是旅，但從人數編製上，是屬於團級規模。

所以，這裏的教導隊和普通部隊不同，培訓的對象就是特種兵骨幹。東北猛虎連看大門的門衛都是特種兵，首長跟前的文書都身手了得。

當然了，這種概括也是廣義上的，特種兵也是分層次的。

就拿東北猛虎來說，就分普通特種兵和精銳特種兵。各個特戰連多是從新兵中直招的，屬於特種偵察部隊，我當初就是以新兵入伍到特戰連的。

而各個精銳突擊隊，都是從全軍中選拔特訓出來的，絕對的精英。

倒不是說特戰連不厲害，其實從訓練強度和科目上看，特戰連也不差，只是精銳分隊更特殊一點。而從任務的角度，精銳分隊的任務更加危險，簡直是刀尖上舔血……

如果說特戰連是好鋼，那精銳分隊就是刀刃了。

我在教導隊是主訓，但其實只是特種射擊這一個科目。就是在特殊環境下的槍械保養和使用，枯燥的要死。

到一個新地方當然是先了解情況，正和首長確定近期工作的時候，外面的衛兵打電話過來，有人找我。

我從窗戶處望向機關那邊，是陸若琪的車。

其實我還不想見她，但似乎有必要談一談了。

陸若琪倚靠在花壇處，牛仔褲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披着毛呢大衣，戴着毛絨帽子。看上去很可愛，又不缺乏氣質。

看到我走過來，她打量着問道：“怎麼換作訓服了？”

“我被踢出局了，現在在教導隊。”

猛虎特別行組是模擬外軍分隊，軍裝比較像外軍，和其他分隊不一樣，胸標上也有分隊的名字。

陸若琪可以說是在軍營里長大的，這些東西不用我多說，她都懂。

“找我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你找過我嗎？”

聽我這麼說，陸若琪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我討厭這個地方，我爸把這裏當成家，讓我像沒家一樣，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我站在她旁邊沒有說話，等她繼續說下去。

“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我需要的都僅僅是陪伴。大二剛開學，你上了我爸的賊船，現在下不來了吧？”

我糾結的說道：“也不能那麼說，當時你爸那麼強硬，我不得不考慮我們的未來，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結婚的那種。”

“我當時也告訴過你，不必看他的態度，你是和我談戀愛，不是和他。”

“你又來了……”

生怕在這個問題上再爭執起來，相戀這麼多年，我知道這是她的禁區。

陸若琪眼圈紅紅的，低聲說道：“我不想成為軍嫂，那無疑是讓祖國成為我的婆婆，讓部隊成為我的小姑子……”

“呵呵，你這比喻……”

“我說對了吧？”

我默不作聲，心裏和踩在腳下的積雪一樣，嘎嘎作響。

陸若琪拉了一下毛絨帽子，像是在擦眼淚，低聲道：“這句話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媽告訴我的。我以為只有我爸會這樣，你才不會呢。可我慢慢發現，所有的軍人都是這樣的，包括你。”

“若琪……”

陸若琪的眼淚掉下來，哭着說：“陳鋒，我想要個正常的婆婆，她不會讓你去拚命，她不會讓你捨棄我，更不會讓我承受孤獨……”

我上前擦乾她的眼淚，臉上笑着，聲音卻顫抖：“你今天來，就是來和婆婆爭寵的嗎？”

“我不爭了……”

她的聲音是那麼的冷，徹骨一般席捲全身，讓我的手僵硬在她的臉頰。

“若琪，你還沒問我，是愛祖國還是更愛你呢，你得爭一爭啊……”

她咬着紅唇靠在我的懷裏，無助的說：“陳鋒，我爭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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