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章.師父、老師和教官
自從王班長給小三找好老師后,文小山每天就是這樣過的:
早上跟班長他們一起出操跑步,班長讓他至少跟着跑兩里路。
吃過早飯後就去金書記官那裏,讀書寫字。
去炊事班跟周大叔吃過午飯後就回一班,下午就抱着一隻漢陽造練瞄準。
吃過晚飯後,班長就把小三帶到旁邊小山去練拳腳,最後再跑兩里山路后回去睡覺。(1)
對小三而言,班長既是他的乾爹,也是他的師父。
班長當乾爹的時候,是很寵他甚至可算是溺愛的。但轉為師父的角色時,那絕對是嚴師。
小三跟着金書記官讀了兩天書,就見識了班長嚴厲的一面。
小三自從跟父母到了洛陽,遇上中原大戰,然後父母雙亡被班長收留帶回南京,這已經是近半年沒有上學,偏生在連里跟着大家玩槍弄炮興趣大得很,哪裏還肯老老實實坐下來讀書?
頭兩天還老老實實跑到金書記官那裏去跟着讀書寫字,第三天就逃學了。金書記官是做過老師的人,很有責任心,等了一個鐘頭沒見小三來,作為書記官又知道搜索連沒有什麼任務,再說有任務也絕不可能輪到他小三上,心裏就明白了,直接就去搜索連找到王班長,一說原委王班長火冒三丈,先給金書記官道歉,請書記官先回去。
他掃了一眼操場,沒看見小三,也知道他不敢在自己眼前晃蕩,稍一思忖就直奔炊事班去了。
果然,小三正蹲在地上幫周大叔擇菜呢,王班長走過去直接抓住他的武裝帶把他提溜在半空就往外走,周大叔一下子就明白了:逃學?這個龜兒子還騙老子金書記官有事出去了呢!王老虎,打要打,也要分輕重哦。
班長拎着他一邊往外走一邊回答周班長:我曉得,有分寸的。
進了宿舍,班長把小三扔到通鋪上面,一把就把他褲子扒到腿彎,翻身按趴下,解下武裝帶,手抓住武裝帶兩頭,折起來用中間部分對準他的屁股蛋兒就抽下去。
小三還挺倔強,前幾下還咬牙挺住不哭,可以前是家裏寶貝一樣,哪裏挨過這樣的打?班長打得很重,但不傷皮肉更不見血,那種火辣辣的痛終於讓小三屈服了,他開始大哭着求饒:班長......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班長一把抽一邊罵:老子讓你不學好!逃學!這次20皮帶,下次老子抽40下!
不顧小三的哭叫求饒,足足抽夠20皮帶才鬆手,小三屁股已經又紅又腫全是皮帶印,他哭得岔了氣,班長卻又把他提起來:自己去跟金書記官好好認錯!
小三自己捂着屁股又到金書記官那裏去,金書記官教過書,信奉“黃金棍子出好人”,原本還要找東西打手心的,看見小三滿臉淚痕,就明白了七八分,再命他坐下讀書時,他屁股一挨到凳子被針刺一般彈起來后就完全明白了,就說:我也不罰你了,你這兩天就站着讀書練字吧。
小三趴着睡了三天後屁股才敢坐,這還是晚上班長用跌打藥酒給他揉屁股后才這麼快的。
從此以後,小三總算明白了班長寵他是寵他,在讀書習武上面可是沒任何價錢可講的,再沒敢逃學一次。
平日裏有好吃的班長總留給小三,但下午練瞄準就得老老實實趴着,晚上帶到營房外山上教他形意拳、八極拳,經常被摔打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班長的邊摔邊念叨口頭禪:這兵荒馬亂的,你不練好拳腳刀槍怎麼活下去?靠誰都不如靠自己本事!
班長認為自己給小三傳授的是亂世保命技藝,所以完全按照自己走鏢當匪的經驗來練,並不跟大家操練。
練槍,從小三摸槍開始,班長就不許跟大家一樣瞄靶子,而是專門找了頂破軍帽戴在一塊圓石頭上面,充當人頭,兩件破軍裝,掛在樹枝上立起,一個正面,一個側身。
可以說小三的射擊基本功打得異常牢實,把卧姿基本動作掌握后(實際上頭兩年,小三跪姿和立姿也做不了),班長就訓練他快速轉移瞄準方向。
班長堅定認為,練射擊一定要先練准,再練快。練瞄準的時候每個動作必須標準,不僅僅是三點一線,還要掌握好呼吸節奏,掌握好兩道火,把握擊發時機。
在小三花了一年半時間已經能準確瞄準,據槍和擊發動作完全定型以後,班長才開始訓練他移動瞄準方向射擊,因為栓動步槍射擊后要拉槍栓退彈殼並重新推彈上膛,瞄準線被破壞掉,需要再次瞄準。班長就教小三射擊后第一時間觀察是否命中目標,在重新裝彈的時候就要決定是否需要補射,如果決定射擊下一目標,那麼在做推彈上膛的動作同時就要將槍概略指向目標,然後快速構建瞄準線後果斷擊發。就一個卧姿的移動瞄準方向射擊,就要小三每天下午在地上趴着練了半年!
達到一般士兵打一個固定靶三槍的時間小三已經瞄準射擊五個靶才算過關。
第三年班長就讓小三練跪姿立姿射擊多個目標,由於快速瞄準射擊和快速轉向射擊基本功已成,只是改變姿勢,幾個月後小三就練得又快又好了。
後面兩年,班長就是讓小三練習實戰射擊(應用射擊),也就是尋找並利用戰場上各種遮蔽物-牆角、土堆、大樹等等之間快速移動並果斷出槍射擊。以及行進間射擊。
這五年裏面,軍校教導一師也已經改編為警衛二師又更名為88師,進行了全面換裝。普通士兵用中正步槍,班長則得到一支及其少見的捷克ZH-29半自動步槍(2),小三則是一把嶄新的德國原廠M712駁殼槍(至於為什麼小三居然用上了M712,待會便知)。
班長就專門讓小三用ZH-29和M712(3)練應用射擊和行進間射擊。作為所謂的德械師,在德國顧問的嚴格要求下,士兵使用M712是嚴格要求用木質槍盒連接槍把組合成槍托的,尤其連發時一定要抵肩射擊。班長是用駁殼槍的高手中的高高手,以前也從來沒有試過用槍托抵肩射擊,但按照德國顧問的要求採取用槍托抵肩方式連發射擊時(兩三發的短點射),命中率比橫着出槍高几倍不止,當然長點射時的槍口上跳還是沒有方法解決。
讓小三練應用射擊和行進間射擊的時候(全班乃至全師都沒有這種練法,都只有簡單的卧姿跪姿立姿射擊),班長就在小三耳邊不停催促他:快!快!快!
還總是面對着他用小石子擲他,只要小三為了躲避石子而動作變形或稍有停頓,班長的皮帶就落在身上了。久而久之,小三舉槍瞄準的時候心無旁騖,只有目標。
而且幾年來每次實彈打靶,班長都先安排小三報靶,讓他在靶壕里不許埋頭,而要抬頭看着子彈怎樣一發一發的穿過靶子。
班長告訴他:你該躲的時候就要躲好,但是你必須伸頭出去瞄準開槍的時候,就不要去管子彈亂飛,只管瞄好開槍。越怕越慌張,越打不中。
除了練槍,班長還特別注重小三的跑步和爬山,才十一二歲的時候早晚跑兩里路,過兩年後就是跟他們一起早上跑5里路,晚上獨自還要在山上跑5里路,又過兩年就是一個人早晚跑10里路,抗戰爆發那年已經早晚跑二十里了。
練拳腳功夫的時候,班長也讓他先練基本功,壓腿站馬步打千層紙樣樣不落,但是傳授套路招數時,讓他熟悉練會後,班長就與他對練,先按照招數一板一眼慢慢動作,後來就是真打真摔。
小三也確實是玩槍習武的好苗子,身體素質又好,營養也跟得上,跟班長習練了三四年後,雖然因為年紀尚小力量不足,但出手極快,只是天天晚上跟班長對練,每次都是輸也不知道自己功夫到底如何。
只是14歲那年有個老兵看他又瘦又小欺負他,被他兩三下輕輕鬆鬆打倒后,班長不許他輕易與人交手,說一般人不是他對手,免得傷人。
不過很快班長就給他找了一個陪練,就是蠻牛張有田。蠻牛是班長補充旅挑來的,他當兵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為了吃飽飯。本來前些年他當屠戶日子還好過得很,但自從大別山“鬧紅”,成了紅軍的根據地后,政府軍就屢次來剿匪,幾年下來,大別山區別說豬羊少見,連口糧都歉,他飯量奇大,一兩年沒有吃過飽飯,一跺腳就跟了來進剿的88師。
他的身板一看適合當機槍手,因為一則機槍比七斤半的步槍重多了,要扛着重近二十斤(9.6千克)的捷克式輕機槍行軍打仗,沒把子力氣是不行的;二則輕機槍后坐力大,連射時更難控制,塊頭大力氣大才玩得好。
他被班長搶先看中,別人也不敢爭就去了一班。
蠻牛才到搜索連一班的時候不知天高地厚,因為他在補充旅的時候也是稱王稱霸的。第一次被班長踢的時候還過手,被打個半死。實際上那次他不是半死,是差點就死掉。
他第一次挨踢還手挑戰班長的時候,被班長把鼻血也打出來,接連被扔在地上摔得七葷八素,暈乎乎中惡向膽邊生,摸到了從不離身的殺豬刀上,但還沒拔出刀馬上他的手就不動了,因為班長的手抵在他脖子上,感覺一個冷冰冰的鋒刃貼着皮膚,班長的眼睛盯着他,沉聲一字一句說:不-要-找-死!
他殺過無數豬羊,還有幾頭牛,但第一次感覺全身發冷,那是死亡逼近他,他第一次感覺到死亡氣息,他想他殺過的豬羊牛在被他的殺豬刀刺中心臟的時候也感覺過這種濃烈可怕的死亡信息。
他被這種死亡氣息籠罩着,感覺身子在發抖在變軟,眼神終於中露出恐懼和臣服,班長的手才悄悄收回去,一絲鋒芒掩入袖子中。
幾年了,他明明知道班長有柄鋒利的匕首,但從來沒有看見過,88師參加五次圍剿的時候,班長摸哨殺死紅軍哨兵,明明空手向前,但哨兵倒地時脖子已經被利刃割斷,班長的匕首是怎樣藏在袖子中的?全班人私下探討不敢確定。
後來他才發現自己跟對了班長,雖然經常挨打挨踢,但戰場上命是他罩着的,機槍位置設在哪裏,何時換陣地,怎麼打先打哪裏,聽班長的包沒錯。甚至有一次機槍被紅軍的迫擊炮彈炸爛,他的腳也被彈片打傷,紅軍已經攻上來,部隊已經撤退下去,危急之時班長沒有扔下他,硬是把他這二百斤背到了後方。
當然十幾年後他“埋怨”過班長:班長,那年要不是班長你非要把我背回去,把我俘虜了我肯定就加入紅軍,我這種機槍手他們搶着要的,那我就不是三八式幹部了,算參加土地革命的老紅軍了!
班長笑罵:狗屁!當時你怕得要死,就擔心被俘虜了被砍頭。再說過草地時也餓死你這個飯桶了。
蠻牛就嘿嘿笑:當時不懂政策,都說紅軍抓了俘虜會殺頭的。
蠻牛被班長背到後方醫院,治好后回到班上,他當著全班人面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給班長磕了一個頭:多謝班長救命之恩!
班長急忙把他拉起來:都是一個班的弟兄,不必如此。
從此他明白一條道理,只要當兵打仗,要保命就得老老實實跟着班長。
所以後來他還是老挨打,也只敢嘰嘰咕咕,就像一隻最兇猛的惡犬挨了自己的主人一腳一樣服服帖帖。
其他混熟了的老兵嘲笑他,你這樣凶王班長打你怎麼不敢還手?他說,打不過呀,然後反問:要不你試試?
88師愛惹事的兵誰沒挨過班長的打?問他的人馬上就不說話了。
班長看蠻牛對外人兇狠蠻橫,但降伏后卻忠心耿耿,以後晚上就帶他也去小山,讓他給小三陪練。
小三才十四五歲的時候,根本干不過蠻牛,他力氣實在太大了,不過隨着班長每天教授,兩年後能打個平手(性命相搏恐怕還是小三遭殃),但十七歲后小三的八極拳和形意拳完全出師了,雖然力氣和實戰經驗比不上班長,但出手又狠又准快如閃電,都超過班長!蠻牛怎麼也打不過小三了,他怪罪班長偏心,小三每天油水那麼好,他就沒沾過多少油葷。
不過陪練三四年,蠻牛的拳腳功夫也學到不少,在88師更是搶吃打架所向披靡,雖然每次還是會被班長修理,但他皮糙肉厚也不以為意。
班長這些年不但是小三乾爹的角色,更是他實際上的傳統意義師父,教給他的不光是拳腳功夫、刀槍本事,更是傳遞給他江湖義氣、快意恩仇、親人、兄弟、家庭這些中國千年傳承下來的東西。
班長以前十幾年來從未講過他手刃惡霸一家17口的事情,但有一年清明晚上拜祭的時候,他喝醉了就跟小三講了:三兒,你的兩個哥哥都是活活餓死的,才一兩歲呀,老二都不滿周歲.....
他已是淚流滿面說不下去了,小三已經哭出聲來。
......半夜,我提了盒子炮,背着一把大刀翻進去,我進了護院的屋,七八個人睡大通鋪,我沒用槍,摸着一顆腦袋就砍下去,又摸着一顆腦袋砍下去....
小三聽得血脈僨張,還掛着淚花的眼睛放着光芒:殺!殺!殺死他們!班長,要是我也在就好了,我幫班長砍他們腦袋!
晚上他聽見小三在夢裏還在喊:殺!殺!殺!
小三有這種反應也不足為奇,這些年來,他一直在學習的實際上是各種殺人方法:
練拳腳的時候肘擊太陽穴、膝頂下陰、掌砍後頸、插眼扼喉,班長最終教他的都是立判生死的法子。
而練刀的時候所有招數目的只有一個,一刀砍死對方!而最快方法就是砍掉對方的腦袋,不是為了砍手砍腳!他練刀的時候每天劈刀幾千次,目標只有一個:腦袋!避過對方的手砍腦袋、擋過對方的兵刃砍腦袋!
他就沒學過點到為止,更別提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只知道千方百計殺掉對方而自己不被殺,這是班長當鏢師和土匪獲得的唯一心得。
而練槍的時候只瞄腦袋和心臟也是為求一槍斃命!
如果不是第一個老師的話,小三很可能成為一個不敬不懼生死的嗜殺狂魔。
幸好班長給他找了這個老師-金書記官。
金穿石金書記官算不上一個職業軍人,他槍法濫,脾氣好,是特務營的好好先生
金書記官是一個進步青年,不然也不會在北伐的時候投筆從戎了,尤其北伐軍中多中共黨員,他也汲取了不少革命思想,雖然最終他選擇三民主義和國府正統,但是對共產黨的不少主張是贊同的,只是他為人謹慎寡言,放在心裏從不對人說。
國民政府教育部制定的初中課程有公民、體育、國文、英語、化學、物理、歷史、地理、音樂等。他直接刪除體育、音樂、英語不教(因為小三英文比他流利多了,但小三英語必須學,自學背英漢詞典),化學、物理、地理跟書本上走,公民(現在的思想教育品德?)、國文、歷史就全按書記官自己的內容來了。
也許因為有些事藏心裏太久需要傾訴,也因為小三跟他已久值得信賴,書記官也隱晦的講了些道理給他。
歸根結底兩句話: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漢奸除外(因為他告訴小三漢奸不是人)。
可以說跟着書記官讀書化解了不少跟班長沾染上的戾氣,知道什麼叫有所不為。
班長教他一身本事和行為模式,但他的思想卻來自於書記官。金書記官不光教他科學知識,還教了他樸素的民族主義和民主思想。書記官喜歡用講故事的方式給他講道理,尤其是文天祥、岳飛、戚繼光這些歷史人物的故事。
練字的時候不是寫文天祥的“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就是岳飛的“滿江紅”-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尤其是他講說岳全傳,講“精忠報國”,講朱仙鎮大破金兀朮,聽得小三津津有味,眼睛裏面全是小星星。從此除了崇拜班長外,小三又多了一個古代的崇拜對象。
晚上,小三就在鋪上興緻勃勃的給全班人講岳飛的故事,撼山易,撼岳家軍難!講背嵬軍500騎就敢向萬敵衝殺!
然後跟班長講,我們一班就是背嵬軍,所向披靡!
第二天聽了“十二道金牌”“風波亭”“莫須有”“天日昭昭”,小三一整天人都不好了,上午哭了一場,晚上講的時候流着淚才講完。
書記官講給他的東西不但讓他開始思考,而且對他提高技戰術水平大有幫助。
原來,德械師作為國軍頭等主力,德國顧問對軍事訓練抓得很緊,但由於國軍的學習對象經常改變,導致戰術思想和訓練方式紛繁而複雜。在廣東時,讀日本典範令、操蘇聯操、仿蘇聯紅軍編製(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軍援靠蘇聯);回到南京時,中央軍校學習德式、步兵學校又學習日式,而訓練總監頒佈部隊使用的操典接近日式;軍官們接受的教育也各不相同(保定系、士官學校系、黃埔系),由於教材來源各不相同,軍語也無法統一,則在部隊施行的教育,自然也就大相逕庭。德國顧問的訓練方針往往最多要營一級,連已經沒法按大綱施訓,書記官那裏空留一堆日式蘇式德式操典典範令訓令,他就讓小三死記硬背統統,倒是讓他熟知這幾種標準戰術,算知彼吧。
而通過物理化學等知識的掌握,小三對拋物線、提前量、槍械殺傷原理等有了認識,對於射擊提高大有裨益,要知道國軍士兵大多是文盲,連阿拉伯數字都不認識,更別提拋物線了。光教會他們認識阿拉伯數字就要花兩三個星期,再花兩三個星期教會他們如何認識米尺,最後才能再花時間去教授拋物線的知識。
打運動目標重要是提前量,估算敵速度取提前量、準確測距、預判行動方向和路線是打運動目標的要訣,平原和山地不同打法,班長教他“山上打上山,瞄頭打胸,山下打下山,瞄腿打胸”,但並不知道這是在取提前量,小三通過書記官教的知識就知道打一切運動目標都要按照敵運動速度取提前量了。
小三更是通過班長傳授的實戰經驗和書本上的知識自己總結出經驗:
打隱顯目標,重點是快,敵人要探頭出來觀察3秒,那麼一定要在兩秒內瞄準開火!還有就是預判敵“之”字形前進和利用遮蔽物進攻時的打法,知道敵目前藏身的遮蔽物后,判斷出敵可能利用的下一個遮蔽物,然後提前瞄準兩者之間的路線狙擊。
金書記官實際上教小三也就三年,前兩年把初中教完,第三年把師範學的東西教完后,就找到班長說沒東西可以教小三了。班長感激不盡,晚上又去挖了二十塊大洋。第二天去感謝了書記官時,讓小三跪下磕頭:
記住,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一輩子不能忘記金老師的恩情!
金書記官忙把小三拉起來:以後小三也隨時來找我。可惜這年月,不然依你的聰明才智,讀個大學輕而易舉。
三年多過去小三個頭也長高了,從此後就全天跟着班裏訓練,也升成上等兵,算小老兵了,也開始變油了。
宣連長帶兵有方剿匪立功此時已經提拔為特務營的營長,當連長的時候一直沒有管過小三的事,眼看着班長把他帶得能文能武,還是很喜歡這個小機靈鬼的。
這一日在南京郊外演習,晚上宣營長在散步,突然看着小三興高采烈的抱着一隻大公雞飛快的從遠處一家農戶那裏跑過來,然後跑進一個小土包不見了,宣營長走過去,遠遠看見班長和蠻牛以及炊事班周班長等五六個老兵圍坐在一起用樹枝穿着那隻大公雞在燒烤。
宣營長沉思了一會,還是悄然走開。晚上再想了想,還是不忍這個好苗子被老兵們帶成油子。
第二天,他命人喊來王班長,對昨天看見的事隻字未提,只對班長說:
我聽書記官說文小山初中課程學完了,連師範內容都學過了,才十五六歲拳法槍法也不錯,他一直在你們一班也不是個辦法,還是應該想辦法掙個好前程,現在軍官都是中央軍校和步兵學校畢業生才能擔任,你讓他來營部當個傳令兵,跟我學幾年,到時先從準尉干起。
班長聞言大喜過望,他一直視小三為自己兒子,怎會沒有望子成龍的想法呢,跟着營長以後好提拔成軍官,這是做夢也想不到的好事,馬上連聲應允。
小三從此就離開了搜索連,離開了一班,到了營部當了傳令兵。不過每天班長交代的功課一樣都不能拉下,只是早晚的跑步就在營區進行了,下午的練槍照舊,晚上的練武也變成班長過來在營部角落進行了。
宣營長本來是想先把小三調過來免得被老兵們帶壞帶油了,不料小三確實聰明伶俐,手快腳快,很快就成了營座親隨一般。
宣營長也就把自己在日本士官學校所學抽時間教給他,第一課就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完成任務為己任。
然後則教他圖上作業(繪圖學)、戰術學、築城學(即工程學)、兵器學、衛生學。至於戰爭史、軍制學(編製學)、馬學、射擊學、航空學等都取消了。
讓人意外的是,小三的語言天賦再次顯露出來,記性又好,跟着營長學日語倒很快,幾年下來口語流利程度居然與營長不相上下。
如果說班長是他的師父,書記官是老師的話,營長就是他的教官了。班長教他的是單兵和班組戰術,營長就教他排連戰術。
後記:
(1)關於班長對小三的訓練,完全是一個百戰老兵的實用主義,這點與紅軍和八路的戰訓不謀而合。畢竟班長當鏢師的時候面對土匪往往是以寡擊眾,而當土匪時面對官軍依然如此,除非確實跑不掉,否則第一時間都是選擇跑路,這樣行軍跑步(山地越野)能力就顯得尤為重要了。按照“山河動-抗戰時期國民政府的軍隊戰力”一書介紹,國軍對於行軍能力不甚重視,共軍就是採取了簡化訓練內容的策略,特彆強調跑步(目的在於增強部隊的體力和機動性)和實彈射擊兩個科目,使得戰鬥力受環境影響得以減少。
(2)至於ZH-29半自動步槍,有文章稱東北軍買了1萬隻,但據考證捷克全部產量不過數千,而且由於製造複雜,當時國內仿造未能成功,所以87師和88師裝備數量只有500支是可能的。
(3)盒子炮或駁殼槍八路軍和各路好漢愛甩手一槍(包括王班長),包括20響的橫着出槍進行扇面射擊在德械師是行不通的,都是老老實實結合成槍托后抵肩射擊。至於命中率嘛,抵肩射擊高出其他任何方式幾條街。事實上,任何步槍或衝鋒手槍抵肩射擊都遠遠好過其他方法-標準的瞄準線、據槍的穩定性。橫着出槍那都叫概略射擊,也就是靠蒙,當然一梭子出去,把敵人嚇得先躲避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