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禮成
完顏龍走了。
只留下一段明顯帶着威脅的話語，還有他北匈給到大成的最後期限。
原本熱鬧歡騰的人群在這一瞬間都突然安靜了下來。
當有刺客出現的時候，人們都相信這是一個新皇帝上位路上必須經歷的考驗。要是一個刺客都沒有，那才叫有鬼了。
況且有花雪月這個十段宗師的保駕護航，沒人相信李炬真的會被這些臭魚爛蝦一般的此刻給帶走。
反倒是趙晨突然展現出來的實力倒是令無數人都大開了眼界。
這個大將軍的後人，居然真的同大將軍一樣，成為了新一任的武學宗師。對於大成來說，這無異於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只可惜，古來就有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的說法。
在一個喜訊之後，完顏龍的憑空出現，自然又帶來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有些感覺接受不了的壞消息。
若是按照完顏龍所說，那麼最多再過一年半的時間，那傳說中的北匈大軍，就真的要南下入侵中原了！
十幾年難得的和平穩定，就要畫上一個句號了不成？
雖然中原人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種族優越感。但是千百年來，北方游牧民族的數次大規模南下，哪一次沒給中原帶來慘痛的災難？
更別說那些為了糧食和生計時不時南下“打秋風”的北方游牧民族隊伍一直在中原北部有着魔鬼的稱呼。
燒殺搶掠，似乎就是那些匈奴韃子刻在骨子裏的東西。
若是當真打起仗來，整個中原，還能有多少凈土？
剛剛經歷過五王爭帝戰亂的中原人，又有哪一個不對曾經讓他們家破人亡的戰爭感到深惡痛絕的？
整個祭天壇周圍，一時間竟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接下來究竟如何是好。
就在全場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聽得出來的時候，一個沉重又有力的腳步聲，突然從登天梯上傳了過來。
李炬眯着眼看了一眼完顏龍離去的方向，又回頭同趙晨交換了一個眼神。
再然後，這位即將登基為帝的年輕人，用盡全身力氣，又向上踏出了一步。
隨着李炬腳步聲的傳來，所有人的目光又再一次集中到了今天的主角身上。
只見李炬眼神堅定，一言不發，只抿着嘴，一步一步向祭天台的最頂端走了上去。
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九十四，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一百！
當李炬最後踏上祭天台最頂端的時候，全場又一次沸騰了起來。
所有人都明白了。這位新皇，是在用自己的行動，向天下人宣誓着他的立場。
管你北匈還是西域，管你十萬還是百萬。
只要你敢來，將戰火燒到我大成的領土之上。
我地大物博的大成，一定奉陪到底！
在人群的歡呼聲中，李炬默默地從早就等候在祭天台頂多時的欽天監星官手中，接過了祭拜皇天后土的三炷香。
李炬走到早已準備就緒的天公桌前，將三炷香舉過頭頂，對着天地八荒各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當李炬起身以後，後面等候了多時的欽天監眾人立刻將準備好的祭品給呈了上來。
李炬恭恭敬敬地將水果糕餅等祭品擺放在高一節的神桌之上，隨後將一杯泡好的龍眼茶舉過頭頂，尊請玉帝三清看茶。
當敬茶完畢之後，後面的欽天監眾人又抬上來了一隻烤的酥脆的大牛放到天公桌前矮一級的神桌之上。
這一個動作，又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張大了嘴。
誰都知道，一般年份祭天，只需要祭拜玉帝、三清、三官等不食葷腥的神明。只有在需要打仗的年代，皇帝祭天之時才會抬上牲禮來祭拜隨扈的神將神兵。
李炬此舉，毫無疑問地說明了這位新帝早就有了和北匈開戰的準備。如若不然，哪有擺上牲禮的道理？總不至於為了南疆那些個小打小鬧的屬國而專程祭拜神將神兵吧？
如此看來，反倒是那完顏龍今天多此一舉了。
見新帝這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所有人懸着的一顆心，也隨着李炬一道沉了下來。
天塌了有高個頂着，戰爭來了也自然有天子給扛着。
他們這些平民百姓，還是安安穩穩過好自己的日子最為重要。
祭天禮完畢之後，李炬又接着很是嚴肅地祭拜了他李家的列祖列宗。當一切流程都走完之後，李炬這才轉過身子，在趙晨和花雪月的護衛之下，走下了祭天台。
頭戴金玉盤龍冕身着大黃九爪龍袍的李炬走下祭天台，用威嚴的目光掃視四周一圈之後，高聲開口：“朕，大成第五代皇帝李炬，承蒙皇天后土和列祖列宗保佑，今日登基為帝！國號武泰！”
李炬話音剛落，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爆發出了一陣震天的叫好之聲。
李炬輕抬雙手示意眾人噤聲，接著說道：“諸位，適才發生了什麼，想必你們也都看到了——那北匈王爺完顏龍，竟然出現在朕面前，妄圖干擾朕登基大典。還妄言要同我大成決一死戰。諸位，朕問你們，你們答不答應？！”
“不答應！”
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回答起李炬的問題來。
“別說你們不答應！朕也不答應！”李炬高聲道，“不光朕不答應，這大成的天和地，一樣不答應！這是我們的疆土！這是我們的家園！不管是誰，只要他妄圖入侵我們的家園，我們必將讓他看看我大成的鐵甲雄師！不管是誰，只要他妄圖破壞我大成的安寧，我們必將讓他知道我大成的實力！不管是誰，只要他傷了我大成的一草一木，我們必將讓他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
台下轟然響起了一陣衝天響的應和之聲。
人人心中都憋着一股火，恨不得將那想要對大成不敬的北匈蠻子全都給趕出中原。
李炬再掃視四下一眼，高聲道：“完顏龍既然敢放言說一年半後進軍我大成，朕就要讓他看看，我大成，他究竟碰不碰得！朕宣佈，今日大赦天下！所有在監犯人，都有兩條路可以選！其一，回到你原來的地方，重新開始好好做人。其二，加入各地軍隊，所有糧餉待遇一律按最高標準支付！”
全場嘩然。
沒想到這新皇帝一來就玩這麼狠！
大赦天下這自然是每個皇帝登基之後都會做的第一件事。可是誰都沒有想到，李炬在大赦天下之後，竟然立馬給那些在監的囚犯們鋪出了一條極為寬闊的道路。
誰不知道這些進過號子的人就算被特赦出來，依舊沒有辦法擺脫身邊人固有的看法找一份合適的工作。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這一群人最後的結果往往都是被社會所拋棄，要麼繼續作姦犯科，要麼淪落為一個廢人。
可是今天，李炬不光給了他們一個無罪之身，還讓這些囚犯有了參軍的機會。
一旦進入軍營，不管你曾經是囚犯也好，公子也罷。在軍營這個大染缸當中，沒有誰最後不被染出一身軍氣。
若是運氣好沒有在戰爭當中死去，那麼日後退伍，回鄉也會有一個好名聲。
若是運氣再好一點立下一些戰功，那就當真是麻雀變鳳凰，從一個階下囚變成了人人敬畏的君老爺。
這等好事，試問又有幾人會拒絕？
李炬這一手，不可謂不妙。
一方面展示了自己的胸襟，另一方面也解決了為了備戰而急缺的兵源問題。有了這些囚犯的加入，各支軍隊在人數上，至少要比以往多上兩到三成。
李炬說完，從負責保管傳國玉璽的花雪月手中接過玉璽，將帝印重重地印在了他剛才頒佈的那道聖旨之上。
隨後李炬舉起那封聖旨，高聲喝道。
“犯我大成者，雖遠必誅！”
所有人都跟隨着李炬一道，將心中的豪氣用最大的聲音給釋放了出來。
站在李炬身後的趙晨輕輕笑着看向自己這個兄弟，心中也有了一種莫名的喜悅。
這個曾經見血就怕但依舊硬着頭皮去和山賊講道理的年輕人，已經成長為了號令天下的皇帝。
其中波折，外人雖不足道。但在他們這些兄弟心裏，卻是一一明了。
……
登基大典結束之後，自然是例行公事一般的百官歡宴。
文武百官齊聚一堂，推杯換盞，伴隨着宮廷樂師的絲竹之聲，人人互相寒暄，臉上都儘是笑意。
新帝登基，代表一個新時代的來臨。沒有誰會在這個時候還選擇哭喪着臉或是和別人互相攻擊。所有人都和顏悅色與身邊的人聊着天，期待這以後的日子究竟會是個什麼樣子。
就連一直水火不容的曹世淳和肖文才，都在手底下各位尚書侍郎的慫恿之下互相敬了一杯酒。
整個臨時被充作了餐廳的太和殿內，滿是歡聲笑語。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坐於上首的李炬見下面文武百官都開始互相敬起酒來。這位新皇帝立刻以不勝酒力為由，偷偷從太和殿溜了出來。
李炬先脫下那一身龍袍換上便裝，接過宮女呈上來的解酒湯一飲而盡后，一頭便扎進了皇宮御花園之內。
在御花園的一個石桌旁邊，趙晨朵顏葉新梧和蘭茹蕙，早已等待他多時了。
手上身上還纏着繃帶的葉新梧見李炬走來，嘿嘿笑着倒了一大碗酒：“喂，橘子，你遲到了。自己說該不該罰酒？”
李炬呵呵笑着走到葉新梧身邊，結果葉新梧遞過來的酒碗一仰頭將酒喝了個精光：“好！我認罰！不過葉子你今晚可別和太多，要是身上傷炸開死了怎麼辦？”
葉新梧聞言，立刻連吐好幾口唾沫：“呸呸呸！你他娘的怎麼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今天可是你登基的日子！說這些話也不怕咒到你自己？再說了，葉公子我身體素質可好極了。才不會這麼輕易就死掉的！”
李炬倒了一碗酒端至眉心，一臉嚴肅看着趙晨葉新梧和朵顏：“多謝了！要不是你們，我這皇位，恐怕不能這麼順利坐好！”
趙晨笑着回敬李炬一下：“瞎說什麼呢，大家都是兄弟朋友，還分什麼你我？再說了，就算沒有我們，你那些禁衛軍也一樣能保你安安穩穩坐上皇位。只不過可能要損傷不少人，到時候軍演，就讓我趙家軍佔便宜了不是。我們正人君子，不屑以這種手段獲勝的。”
葉新梧也笑了一笑：“沒錯沒錯！生死兄弟還說那些？我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以後你做皇帝，橙子做大將軍，我做劍神。朵顏……朵顏做將軍夫人！現在你已經是皇帝了，接下來就看我們了！”
朵顏紅着臉白了葉新梧一眼：“就你話多！”隨後也端起一碗酒看向葉新梧，“話不多說，這一杯，咱們謝情義！”
李炬趙晨葉新梧對視一眼，端起酒碗和朵顏一碰：“謝情義！”
四人碰完，都一口氣將碗中酒給一飲而盡。
蘭茹蕙湊到李炬身邊，輕輕給已經喝得有些上臉的李炬遞過去一張濕毛巾讓他擦一擦臉。
葉新梧看到這一幕，立刻嘖嘖開始酸了起來：“喲喲喲，都是同林鳥，都有人陪。只有我葉公子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真是可憐自己啊。”
李炬笑着看了葉新梧一眼：“不是我說啊葉子，你怎麼不考慮一下直接殺到北匈去把那劉姑娘給搶回來呢？你只要搶回來了，我做媒人，硬將她許配給你如何？”
葉新梧聞言，神色一時間有些暗淡：“算了，橘子，有些事情勉強不來的。她有她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只能說有緣無分了。”
趙晨和李炬對視一眼，走到葉新梧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等我們將完顏龍趕回北匈的那一天，我趙晨一定會帶着最厚的禮品，替你去找我姐提親。就算她要我的人頭，我也給了。”
葉新梧擂了趙晨一拳：“我看你才是一天到晚在瞎說——來來來，今天橘子登基為皇帝，咱們聊點開心的！末將葉新梧，在這裏恭祝陛下吉祥！”
趙晨也學着葉新梧的樣子端起酒碗：“末將趙晨，恭祝陛下萬事如意！”
李炬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行，朕知道了。兩位將軍下去歇着吧。”
趙晨和李炬聞言，都將碗裏的酒直接給李炬灑了過去：“我歇你個腿！叫你再給我裝！”
月光下，三個兄弟扭打在一團，不時傳出陣陣歡笑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