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署來客

警署來客

“所以,”穿着一身利落帥氣警員制服的迪克·格雷森拉開轉椅,坐在這個黑髮小姑娘面前,“談談你自己?”

轉椅的對面坐着一個小姑娘,她看起來年紀不大,至多十三四歲,個頭大約一米五,一頭漂亮的緞子似的黑髮垂到腰間,發尾微卷,隨着她縮到椅子裏的動作而略顯凌亂,愈發襯得肌膚瓷白。那雙故意垂下不看迪克的淺薄荷綠色眼睛如同教堂里的彩色玻璃窗,通透而帶着一絲茫然。

迪克,或者說夜翼——擁有着敏銳的洞察力和直覺,他可不認為這個小傢伙是街上常見的流浪兒。

女孩套着的黑色羊毛大衣不能說十分適合她,因為看起來過分老成;卻不能說不體面,而且顯然剪裁合體,看起來像是哪個富貴人家走丟了的小孩。沒有標籤,沒有電話,沒有任何身份標識,就像憑空出現的那樣。

他本來正在忙着跟蹤一個謀殺案。倒不是說迪克故意在上班時間划水,他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就聽見同事說在警局外找到一個小姑娘,一問三不知,什麼都不記得。同事們沒什麼辦法,正在討論要不要把她送到福利院或者託管所去。

只是在警局的走廊里擦肩而過,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抓住了他。當與少女迷茫的雙眼相對時,他沒法就這麼一走了之。

所以迪克嘆了口氣,拍拍同事的肩膀:“交給我吧。”

“我叫柏婭。”女孩低着頭玩着纖細的手指,慢吞吞地說。

“很好,”迪克嘟囔了一聲,把這個名字記錄了下來,那聽起來像是西班牙人。“至少我們有了一個名字。然後呢?”

柏婭說:“沒了。”

“沒了?你想不想得起來你的姓氏,或者家人的聯繫方式?"

柏婭抿了抿唇,並不是她存心想表現得反應慢半拍,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記憶朦朧混沌,似乎隱隱約約知道這不是自己的世界,但是,嚴格來說,她確實什麼清晰的事情都不記得。

“抱歉,我...”她沉默了一會才開口,只說到一半就聲音漸小,無法把視線聚焦在面前帥氣的青年警官身上,目光越過格雷森的肩膀,向窗外望去。她的記憶似乎全部隔着一扇毛玻璃和她揮手,能隱隱約約看到輪廓,但想不起任何實質性的事。但腦子裏似乎又多出了什麼東西...

這個小姑娘可能有某種認知障礙。迪克把柏婭的表現都盡收眼中,警官的藍眼睛裏立刻浮現出一點同情,就算是柏婭一時之間只知道發愣,迪克也沒有任何生氣的打算。

“嗨?”他柔聲把柏婭從自己的世界裏拉出來,“你還好嗎?”

“我不記得了。我很抱歉,格雷森警官。”柏婭輕輕搖頭。

迪克放下筆:“放輕鬆點兒,柏婭,你不需要為此抱歉。你還記得任何事情嗎?告訴我就好。”

柏婭只是搖頭。

“如果是這樣的話,”迪克揉了揉眉心,無奈道,“我們只能把你暫時——”

就算他在“暫時”上加重了語氣,她還是立刻輕輕地打斷了他:“不要。”

生怕面前的警官不能理解她的意思,柏婭又強調了一遍:“不要。我不是孤兒。”

“好吧,小傢伙,你只是不記得了。”迪克還有話想問,但是這時,同事打開門告訴他法醫那邊有了新的結果,於是他看了看柏婭,“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在這裏試試再想想,直到我下班為止。”

“我會的,謝謝你。”她非常乖,微微偏頭看着他,就像一隻追車走丟的狗狗。

我給自己找了個麻煩,迪克想,不過是個看起來挺可愛的麻煩。

不能說柏婭是特別漂亮的那種,走在街上,她不會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個。但是她身上似乎有一種特別令人舒適的氣質,就像你從小認識的鄰居家的妹妹,有點深居簡出的那種;你熟知她,但是不了解她:那雙綠眼睛似乎暗示着什麼秘密,但那不會傷害你,你們也在某種程度上親密無間。最重要的是:你知道她會聽你的話。

他放心地把柏婭交給自己的女同事,重新投入了忙碌緊張的工作之中。

中午的時候,迪克回來了一趟。

“我還以為世界上不存在這麼文靜的女孩,”女同事擔憂地跟他說,“她甚至很少走動,趴在辦公桌上睡了一覺,玩了會填字遊戲。其他時間一直在發獃,幾乎不問任何問題,我帶她去吃飯時她甚至沒有左看右看。你知道,這個年齡的孩子通常不會這樣,即使是教養良好的女孩也不會,所以...”

“如果我找到她的監護人,我會建議他們帶她及時就醫的。”迪克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只不過無所事事地過了幾個小時,柏婭卻感覺很累,她的精神遠不如白天剛剛見到格雷森警官的時候。

她試着擦乾淨那面遮着她記憶的毛玻璃,但是做不到,也許她應該放棄這個嘗試。同時她也很困,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汲取她的精力,讓她頭痛欲裂。她沒辦法思考,但當格雷森叫她時,她還是乖乖地向他走過去

迪克摸了摸她的頭頂,輕聲問:“你還好嗎?如果你不舒服,就跟我說。”

“我現在沒事了。”柏婭先是反過來安慰他,接着如實回答,警探的手讓她感覺很舒服,“我想想起點什麼,但是每次這樣做的時候我的頭都很痛。我只是沒辦法...”

她張了張嘴,突然忘記自己說到哪裏,半天才找回思路:“我沒法集中精神,我感覺有東西在我腦子裏,就像...就像電腦的內存被佔滿了,我現在不能運行別的程序。”

“那就先不要想了。”迪克柔聲說,“一切都會好的。”

時間並不會因為柏婭的困惑而停止,她也很快就放棄去回憶過去或思考當下的處境,那不是她現在能夠做到的事情。找了個舒服姿勢趴在迪克的辦公桌上,睏倦立即如潮水一般淹沒了她,當她鴉羽般的睫毛碰到下眼瞼時,她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了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說:

系統裝載進度:50%。

晚上也許可以拜託提姆查查這個女孩的情況,迪克想着,監控,機票,指紋,總有些線索能夠解開她身上的謎題。這不會太難,他輕輕把手放在女孩單薄的肩膀上喚醒她。

“我保證,”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不會留在託管所太久的,相信我好嗎?”

柏婭眨着眼睛,混沌一片的頭腦再加上剛睡醒的狀態讓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後趕緊搖了搖頭。

迪克嘆了口氣,不贊同地看着她。當然不是每個流浪兒都情願到那個地方,但他們總有辦法把這些孩子送過去。他的眼睛裏明明白白的寫着:一個勁的搖頭是沒有用的。

如果誰能幫幫我就好了,柏婭想着。她不想被拋棄。

事實證明,拒絕走路是沒用的。後果就是迪克大聲嘆氣然後把她抱了起來,柏婭身量小,又非常輕,迪克感覺跟拎只貓也沒多大區別。他也不想把她交給別人,但是事實就是,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失去父母照料的孩子在布魯德海文和哥譚比比皆是,福利院或者託管所已經是他們最好的選擇了。

等等。有個聲音在她腦海里說。

“等等。”柏婭說,她抓住迪克的袖子。

那個聲音飛快地報出一串地址。來不及思考,柏婭也就飛快地把這個地址複述給迪克。

小姑娘說話太快,又細聲細氣的,好像沒什麼說服力。迪克把她放下來,眨了眨眼:“你確定這不是你臨時杜撰出來的?”

柏婭堅定地點點頭。雖然她也不確定是不是一個幻覺,但她說不是就不是。實際上,那個幻覺更明顯了,她聽到自己腦海里喧鬧的聲音,似乎自己正身處鬧市,其中一個聲音最為清晰:

它說:系統裝載進度:70%。

迪克半信半疑,但還是溫和地說:“好吧,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這個地址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麼。”

這個地址在哥譚。

哦,哥譚。迪克想,他忽然不是那麼驚訝了。

當迪克兌現他的諾言,帶小姑娘去她所說的地址時,夕陽已經掛在地平線最低的地方搖搖欲墜,厚重的黑夜帶着盤旋的群星傾壓下來,迪克開車非常平穩,只有低沉的引擎聲以一種和緩平穩的頻率震動着柏婭的思緒。

她感到睏倦,頭一點一點的,不一會就靠着車窗睡著了。在夢裏,一個帶着一點機械質感的聲音輕響。

“...”

“系統搭載進度:99%”

“系統搭載進度:100%”

像是有人在腦海里低語,那隱隱約約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像是在地平線上震動着,越來越像轟鳴,在被巨浪拍擊的錯覺里,柏婭幾乎無法呼吸。

轟響之後,一切突然安靜。

喧囂終結於清脆的“叮”聲,而她猛然驚醒。

後背緊緊靠着車座,她的身上已經被冷汗浸濕,一隻手抓着車門內側的把手,艱難地控制着呼吸。

“你還好嗎?”迪克注意到了她放大的瞳孔,擔憂地想靠邊把車停下。

柏婭用了一些時間找回自己的聲音,就象離水太久的魚終於回到大海,她從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中抽離,周圍的事物,她的感覺,她的思路都令人愉快地清晰起來。

“我很好,實際上我感覺...我已經好了。”

“能想起之前的事了?”

“不...不行,沒那麼好。但是至少能正常思考了。”

所以她並不是所有時間都是那樣,迪克把這句話理解為她的發病結束了,他能看出那種動物一樣的懵懂和溫順正在從柏婭的眼中消失,這下更像正常的女孩了,但看起來還是很乖。

車窗外的行道樹以一種悠閑的速度後退,高樓上的霓虹燈被拉扯成炫目的流光,他們已經抵達哥譚,在高架橋上被車流裹挾着淌進罪孽之城。鱗次櫛比的哥德式建築投下一個個黑色的影子,城市快軌以一種流程的弧度在其中穿梭,車窗燈在加速行駛中拖曳出長長的金色光帶。

“正好我們快到了,”迪克說,“既然你什麼都不記得,那麼,歡迎來到哥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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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獃獃的,乖乖的,是狗勾!

柏婭:

柏婭:我裝的: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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