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212噩夢以後(1)

第182章 212噩夢以後(1)

第182章212噩夢以後(1)

劉飛鵬走後,在彭辰半生不熟笨拙的照料下,潛小麥自己振作精神,喝水、吃飯、洗澡,一切按部就班進行得井然有序。

十點整,固定電話響起,甚至還饒有興緻跟父母說了幾句玩笑。

熄燈睡覺后,不知過了多久,意識迷迷糊糊開始飄忽。一切如夢似幻,渾渾沌沌,讓人辯不清是真是假。

恍惚中,奄奄一息的她,被人扔到了陰暗破舊的小廟地面上。有人妖莫辯長着可怕獠牙的巫師,圍着她敲鑼打鼓不停念咒語。喧聲振天,所有聲音齊齊穿透耳膜,螞蟻噬骨般疼痛難忍,卻又偏偏怎麼都匯聚不了力氣呼救,更遑論掙紮起身逃跑。

四周恢復岑寂的時候,破舊的小廟已經變得空蕩蕩一片。陰風陣陣,捲起滿地冥紙焦黑的灰燼,零落飄散在她陷入沉沉昏迷的身上。

突然,一隻毛色鮮亮帶長尾巴依稀彷彿很熟悉的小鳥飛過來,撲騰停落在她的身畔,用它那長長尖尖的嘴巴不停咬啄她乾澀蒼白的唇際,還不時在她的頭頂盤旋嘶鳴:“媽咪,不要睡覺,快快醒來;不要睡覺,快快醒來……”

“可是,我好累哦。”殘存的遊絲般的意識里,她在無聲呻吟。隱隱也知道這一覺睡過去,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只是欲振泛力,由不得她不死心,現在的她氣息有出無進,連動下眼皮子都沒辦法了。

眼看着她又要再次昏迷過去,可愛的小鳥泣紅了雙眼,卻怎麼都不放棄,仍舊不停地咬啄她的唇際,一下一下使盡全身力氣,長長的嘴巴又利又銳,直啄得她唇際鮮血淋漓萬分疼痛;直啄得它精疲力竭,卻仍舊還在嘶啞着喉嚨呼喚她“不要睡去”……

……

這一夢,彷彿抽光了潛小麥所有的精神力氣。再次睜開眼睛,房內燈光大亮,眼前的事物隱隱約約,朦朦朧朧,恍惚里,竟有種不似在人間的錯覺。直至“人中”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才把魂飄九霄的她拉回現實。

視線慢慢變得清晰,眼前映入彭辰佈滿焦慮的俊顏。潛小麥定定地怔忡凝視,彷彿隔山隔水,已經隔了一輩子那麼久沒有看到他了。然後,莫名地,兩行清淚便簌簌而下。

“小麥,做噩夢了嗎?別怕啊……”

“小麥,我在這裏,別哭啊……”

看見她突然毫無預警地流淚,彭辰有了瞬間的驚慌失措,忙不迭伸手輕拍她的臉頰。

哪知,他愈是催問得急,那淚就愈是默默流淌得凶,彷彿帶着無邊無際不可言說的悲傷,浸潤了她蒼白如紙的臉頰。這樣空洞茫然、彷彿看陌生人似的眼神讓他心怵,胸膛某處跟着疼痛起來,而且有越來越痛的趨勢。

於是,臨時抱佛腳,再次狠狠去掐她的“人中”。

終於,潛小麥乾澀緊閉的嘴唇微微歙動了下,幾不可聞流泄出一聲低囔:“疼。”

這聲單音節的低囔,之於彭辰不啻天籟。當下撫着她被冷汗浸濕的劉海,迅速紅了眼眶,聲音有着掩飾不住的哽咽,喃喃地說:“知道疼就好,知道疼就好。”天知道,他現在是多麼慶幸自己晚上厚着臉皮留下來。

看着彭辰泛紅躲閃的眼睛,潛小麥的淚控制不住,再次滂沱而下。那麼一個內斂含蓄的人,此刻眼裏的擔心,卻是這麼地顯山露水。撐盡渾身所有的力氣,素手終於撫上他近在咫尺的俊顏:“彭辰,別擔心……”

“告訴我,身體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就是唇際好疼。有破皮流血嗎?”那個夢境好真實,真實到醒來后她全身的骨頭酸軟脹痛得要命,外加唇際至今還火辣辣地銳疼。

“沒有,等下就會不疼了。我剛才緊張,掐了你‘人中’,力道沒控制好,一時下手得太重了。”彭辰輕輕摩挲她的唇際和“人中”解釋,想起剛才搖她喚她掐她都不醒,心下又是一陣後知後覺的惶然。旋即跳下床,胡亂穿上外套,俯身連人帶被欲將她抱起,說:“走,我們去醫院。”

哪知,潛小麥聞“醫院”色變,抓緊了床罩,死活就是不願意。看着他,淚眼汪汪有氣無力地乞求:“彭辰,求你了,我不要去醫院。”

彭辰被她的目光打敗,想起晚間她在醫院碰到的事情,以及劉飛鵬說的排斥心理,也不好強迫,只得無奈放下她。額抵着她微涼的額試了試體溫,修長的手探入她的後背,大冬天裏居然一片黏膩的汗濕。當下心驚,放軟了口氣,企圖“懷柔”說服她:“小麥,我不懂醫,也不知道該怎麼照顧你。所以,你要乖一點,聽話跟我去醫院。咱們去最好的VIP病房,那裏的環境跟酒店房間差不多。好不好?”

潛小麥如果這麼好拐,就不叫潛小麥了。“不要。”想也不想,她就拒絕了,眼神幾近頑固地倔強。

“那……我們先喝點水,然後再洗澡?”身體不舒適的人最大,彭辰只好退而求其次。

這一次,潛小麥倒是沒有異議。只是沒過多久,待到彭辰放好熱水抱她進去時,她又唧唧咕咕了:“你出去。”

“為什麼?”彭辰不解,她現在渾身軟綿綿的,他可不認為她有力氣獨自洗頭洗澡。

潛小麥抿唇不語,眼睛怔怔地盯着鏡子。裏面那個眼神空洞、蓬頭垢面的女子是自己嗎?一夜之間,整個人完全變了樣,現在根本就是一棵被霜打蔫了的茄子嘛。

這樣想着,心裏莫名就是一陣煩躁,神色不自覺又黯然了幾分。

彭辰何等會察顏觀色之人,見她眼睛盯着鏡子發獃,心裏便大致明白她在想什麼了。要是平日,他肯定會好好打趣奚落她一番。但是今天不行,一切都要從柔從順。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說:“小麥,你忘了啊?我們可是“結過發”的夫妻,說好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你現在身體不舒服,我照顧你是應該的啊。”

這是哪只牛頭對哪只馬嘴啊。潛小麥的視線從鏡子移開,低頭不語。

沒得到他的回應,彭辰不以為然,繼續自言自語下去:“還是,你說話不算數,等我以後變成糟老頭子,一把鼻涕一把咳嗽地生病,你就不管我了?……”

“我不要你生病。”這一次,還沒等他說完,潛小麥就開口硬硬打斷了。

沒頭沒腦的話,彭辰卻是心領神會的,當即拉着她的手承諾:“我們都會健健康康的。”

“不要和爸媽說,我也不要去醫院。”潛小麥低聲要求。他的彎彎腸子那麼多,誰知道,會不會突然起意綁了她去醫院。想到那個地方,頭皮發麻,渾身禁不住又是一陣冰冷地顫慄。

“好。”彭辰飛快答應,卻有但書:“那你要乖一點,好好聽我的話。”

“嗯。”哄了大半天,潛小麥終於施施然移駕浴缸了。

只是,今晚註定是不得安寧的。這不,一波剛平,一波又起了。

洗過澡,吹乾頭髮,潛小麥整個人香噴噴的,感覺神清氣爽了不少。可是,重新回到床上不到兩秒鐘,她就懊惱地皺眉了:“床上好臟好臭哦。”

“是嗎?”彭辰把衣服放進洗衣機后,走過來掀開被子,狐疑地看了看,又鄭重煞有其事地聞了聞。明明不會啊。

“肯定是。”潛小麥無比堅定自己的判斷,從被子底下露出剛剛洗得香噴噴的腳丫子,說:“感覺好像黏上了什麼東西,毛毛的,痒痒的,好難受。”說著,伸手就去抓撓。然後,彷彿變戲法似的,原本瑩白細膩的腳踝瞬間變得通紅一片,還非常應景地抓出了兩個微不可見的小水泡。

鐵的事實面前,彭辰當機立斷:“全部換掉。”

於是,凌晨三點,潛家屋裏前所未有地翻箱倒櫃換起了床上用品。不用說,潛小麥那雙她嚴重懷疑黏了不知名細菌的腳丫子,彭辰也是打了五六遍香皂洗了又洗直到她滿意為止的。

一切就續,已經過了凌晨四點。這下總可以安心休息了吧?偏偏答案是“沒有”。

不可思議的,總喊時間緊張睡不飽的潛小麥,今夜居然破天荒第一次失眠了。躺在簇然一新的床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煩躁地烙起了餡餅。

“怎麼了?又覺得哪裏不對勁兒了?”彭辰伸臂環住她,一下一下輕拍她的後背安撫。思想建設早就做好,她現在就是說床底下有粒黃豆烙得慌,他也是不會驚訝的。

“不知道。人好睏好乏好想睡覺,但腦子就是不配合。”潛小麥順勢枕在他的肩窩處,全身酸軟難受,無端覺得心頭壓了塊石頭,堵得呼吸難受又莫名煩躁。

“那我幫你捏捏。”彭辰從善如流。

“疼,手勁太重了。”

“那我輕點,揉揉。”

“這又太輕了,像羽毛一樣,撩得人痒痒難受……”

總之,這樣也不對勁兒,那樣也不對勁兒。潛小麥躺在床上,心裏明鏡似的,感覺自己今晚神經質得快要瘋了。氣急攻心,一聲咳嗽上來,噁心感直衝喉頭。踉踉蹌蹌奔去衛生間,趴在洗手台上又是一陣乾嘔,抓心撓肝的,想吐又吐不出來,別提多難受了。

她不知道,看着她淚眼汪汪如此脆弱的樣子,尾隨而來故作鎮定的彭辰心裏其實比她還要難受,恨不得替她將所有的罪都受了。突然想起,在他很小的時候,有一次生病了,爺爺就背着他去了辟靜的老街轉悠。看孩子們到處奔跑嬉戲,看院落里搖曳的花草藤蘿,搖一搖用麥桿做成的蒲扇,摸一摸樑柱上技藝精湛的雕刻,然後慢慢地,他居然就不覺得身體那麼疼痛難受了。

如今想來,這應該就是聲東擊西轉移注意力吧。

這樣想着,彭辰把潛小麥扶起,依樣畫葫蘆,抓了她的兩隻胳膊,在她面前蹲下。然後,還不等她回過神來,人就已經被他緩緩騰空背起了。

潛小麥有些訝異,沒想到他會這麼做。伏在他堅實的背上,頭柔順地埋在他的頸窩,靜靜感受他的體溫和脈搏跳動的頻率。他的步子不急不緩,在客廳與房間來回踱走,穩穩噹噹的,沒有一絲顛簸,連帶着她浮躁的心也緩緩平靜了下來。

夜深人靜,潛小麥懶得說話,彭辰便也就什麼都不說,就這樣靜靜背着她在房內轉悠。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響起雪粒子噼哩啪啦彈跳的聲音。潛小麥半醒半睡中,囈語似地叫了一聲:“彭辰。”

“嗯?哪裏不舒服嗎?”彭辰馬上警覺,神經高度緊繃。

哪知,潛小麥卻只是嘟噥着天外來詞地說:“沒事,我就叫叫你。”

警報解除,彭辰有些啼笑皆非,若非今夜情況特殊,他還真會以為這又是她變着法子捉弄他了。緊繃的神經慢慢鬆懈下來,感覺到她的臉在自己頸窩裏不自覺小貓似的蹭了蹭,不由悄悄哂然:“笨蛋小麥,快快好起來。雖然病小貓很乖,但我還是更喜歡看你活蹦亂跳、笑裏藏刀的偽白兔樣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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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小麥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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