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入土為安
路上。
三人一前兩后，在雪地中奔跑着。
“那娃子整天瞎躥溜……”
“嗯。”
顧城暗自心驚，這葉老爺子那麼大年紀了，體格竟不比年輕人遜色，跑起來也不見喘一口氣。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沒多久。
三人來到村口。
“啊！”
李翠遠遠地瞧了一眼，當場昏厥過去。
“翠！婆娘子！婆娘子！”
顧父眼疾手快，立馬扶住栽倒的老伴，探了探鼻息，“昏過去了……還好，還好……”
“嗯……”葉百川望向村裡，皺起了眉，嘀咕道：“這可不好……這事有蹊蹺……”
“不對不對……”他搖了搖頭，否定心中想法，那個組織的人，可沒這麼明目張胆……
“孩子，我的孩子！”
這時，李母猛然睜開眼，不顧一切沖入村裡。
“你怎麼不攔着她！”
“額，沒想到啊……”
“還傻站着！還不快追！”
二人追着李翠背影，跟了上去，剛踏入村裡，一股濃鬱血腥味飄來，夾雜着陣陣惡臭。
“翠！婆娘子！”
顧父強忍着嘔吐，四下張望，這村跟七年前所見大不相同，此刻遍地橫屍，地面染成血色，到處可見內臟殘肢……
“我們不會有危險吧……”
“暫時看來，安全。”
“這都是什麼人乾的……”
“很可能是那些人。”
“那些人？擄孩子的那伙？”
葉百川沉默不語，眉頭緊鎖，眼中疑惑越來越濃，方才一小段路，就瞧見不少孩子屍體，不像是他們行事風格……
“君兒，君兒——”
李母大聲呼喊，對於周遭之物視而不見，“君兒，為娘來了……不要怕……為娘來了……”
突然，渾身一顫，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君兒！”
快步飛跑。
李母一把拽住那道身影，將其轉過身來，正是顧思君，除了神色不太正常，其他安好，“老天保佑……幸好……幸好……”
“阿娘……”
李母摟着她，擁入懷裏，撫過後腦，輕拍着，“不怕，孩子不怕，萬事有娘在……”
“他，他們……都死了……”顧思君嘶啞着嗓子，輕聲耳語，“鳩兒嬸死了……武大娘死了……小毛豆也死了……”
她身子微顫，輕聲抽泣，“死了……都死了……”
“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這時，李母才回過神，注意到身側柵欄上，血淋淋的大腸外翻着，心中欲嘔，一陣難受，立馬閉眼別過腦袋，“不怕……孩子不怕……”
不一會兒，顧城和葉百川趕來了。
“還好，人還在，人都還在……”
顧父吊著的心，終於可以鬆了口氣，然又不安地看了看四周，說：“我們，我們趕緊回去吧……”
葉百川沒有理會他，反而盯着身前，和藹道：“小君啊，你怎麼會在這？”
頓了頓，轉問道：“都知道這發生什麼了嗎？”
“那個……葉老爺子……”
“我們……要不先回去吧……這挺滲人的……”顧父再次出聲，探頭探腦看着四周，抱臂縮軀。
這其中不乏些老熟人……
聞聲，顧思君抬頭，木訥地搖了搖頭。
“唉……”
葉百川輕嘆，看來這妮子也不知道，不過倒是別給她留下陰影……這些人猙目不瞑，神情保留着生前痛苦……
“葉，葉爺爺……阿爹……”
“？？？”
忽然，顧思君輕喚二人，又言道：“阿娘，阿娘好像昏過去了……”說著，掙脫她懷抱。
二人無語。
“無礙，你阿娘只是太過緊張，見你后又放鬆了，勞累過度了。”葉百川開口，仔細打量着這妮子，好似並無異狀……
也不知說適應能力強……還是說本就性冷……
“來，把你娘給爹。”顧城扶過老伴，半蹲身子繞了下，將其扛上後背，“行了，你鬆手。”
“那個……葉老爺子……”
“我們……要不離開這先吧……”說話間，朝孩子揮揮手，示意一起趕緊走。
“顧小子啊，你都這麼大了，真不如你女兒。”
葉百川斜了他一眼，這人慫得不停念叨，着實惹人心煩，“你要真怕，你先走，腿就長在你身上。”
“怕？誰，誰說怕！”
顧父躬着腰身，回過頭駁了回去，掃過孩子那對眼睛，挺了挺身子板，說：“嘿，這世上就沒有我怕的！”
“小君啊，來給爺爺搭把手……”
葉百川瞄了他眼，走了幾步，隨手抽出柵欄內鐵鍬，用力一鏟子下去，再一鏟，緊接着又一鏟。
“顧小子，你也該考慮老頭我先前的建議了。”
“……”顧城背着老伴在一旁，他可算明白了，這是要埋了全村人啊……好傢夥，這幾百人……
顧思君也沒停，跟着有樣學樣，鏟土鏟起來很輕鬆，就跟整豆腐似的，“葉爺爺，這是做什麼……”
“人啊，死了后，得入土為安。”葉百川挑了挑眉，另一邊問話久不見回話，停下手中活計，“顧小子，問你話別裝聾。”
“額，哦哦……”回過神，顧城點點頭，毫不猶豫道：“聽你的，聽你的，我明兒就送她去。”
“……”葉百川面無表情，透着不滿。
“阿爹，葉爺爺，你們說什麼？”
“嗯？”這時，葉百川猛地抬頭，目光銳利，盯着左側方，“什麼人！鬼鬼祟祟的還不出來！”
許久，不見人影。
“……”顧城緊張了起來，扯着孩子往後退幾步，又正想說些什麼，耳邊又是一道叱問。
“出來吧，小子，老頭我還不至於眼瞎。”
良久，左側拐角處，緩緩走出一少年，氣質獨特，算不上英俊，也不醜，衣着上多處破損，哆嗦着緩緩走出。
這時，顧思君側目多看了幾眼，略感眼熟，很快……想起來在哪裏見過他，從雪堆下“摸”出來的……
“小子，哪來的，姓甚名誰？在此作甚？這裏你可知道些什麼？還有也別想着花花腸子，老頭我可不是好忽悠的。”
“我，我，司馬良……”
“好餓，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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