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有些飄了
水匪們大多赤膊，或者穿着布衣。
哪怕已經入冬，亦是如此，根本就不懼寒冷。
畢竟，水面上交戰，哪怕你再是身手矯健，身形靈活，一個不小心也有可能會掉入河裏，若是披掛着幾十斤重的兩當鎧，一旦墜河就像秤砣一般急速下沉，根本就沒有辦法脫身，哪怕是輕薄的皮甲，沾了水之後都會變得非常沉重。
所以，甘大認為劉封是水戰的雛兒，居然披着皮甲上陣。
既然是初出茅廬的菜鳥，看上去又像是出身名門的貴公子，這種蜜罐里長大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乃是甘大最為痛恨的那一類人。
所以，他想要花點時間來幹掉對方。
這樣的話，也當是給背後設下圈套的某人一個教訓。
小船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速度有快有慢，有着層次，有着戰術，遠處還有船隻停了下來，有弓箭手在船上張弓搭箭。
前面說了，在水面上射箭，尤其這種波動幅度很大的小船，基本不存在什麼准心，但是，熟悉水上射箭的人有着經驗，射出的箭矢就算是偏，也偏得不怎麼離譜，大概率還是會落在前方的小船上。
反正，也不過是進攻中的輔助，有總比沒得強。
當然，在船上射箭的也有神射手，比如甘大的老大甘寧，也就是一個非常厲害是弓箭手，水面交戰，船隻交錯，激起的波浪相互衝撞，一般人別說站立拉弓射箭，哪怕是想要站得穩當一些都做不到。
甘寧卻不但如履平地，還能像在岸上一般射箭，二三十步，箭無虛發。
當他在黃祖麾下效力的時候，曾經一次孫吳來犯，他作為先鋒突入孫吳的船隊中，在廝殺中一箭射殺了孫吳的先鋒將領，這一位將領便是江南凌氏出生的凌操，凌操有一個兒子叫凌統，當時十五歲，現在，乃是孫吳的一員大將，手下也有着上千部曲。
因為他善射的名聲，和他敵對的將領們甚至在戰船上也會披着鐵甲，就是怕他的冷箭。
因為老大喜歡射冷箭，上有好者下必校焉，他的那些手下也就喜歡在水戰時放冷箭，甘大的船隊中也有着好幾個弓箭手，可惜，這玩意是需要天賦和苦練的，沒有天賦，苦練也沒有用，至少，甘大船隊中這幾位的箭術就很一般。
先前，他們不能壓制商船上的箭手，現在，面對劉封開弓放箭，劉封也是不懼。
別說他穿着皮甲，持着鉤鑲，就算是赤着上身，單手持刀，眼明手快之下，這幾枚冷箭也是無所畏懼，當敵人圍上來廝殺的時候，對方射出的冷箭也就更無用處，甚至，很有可能傷到他們的同伴。
斜刺里，一艘小舟撞了過來。
劉封這兩百多水軍都是熟悉水性的漢子，絕大多數在沒有從軍前都做着水面上的營生，有商船水手，有河上漁夫，也有投誠的水賊……
不過，畢竟是倉促成軍，粗疏地組織起來，配合的熟練程度也就略微不足，特別是和甘大手下的這些賊子相比。
水賊們，尤其是一艘船上的同夥，基本上出自同村，甚至同族，大家朝夕相處，日常哪怕是駕舟在水面上嬉戲也是一種訓練。
他們之間的配合也就極其的熟練。
駕舟操船本就是技術活，尤其是划槳，因為是集體運動，相互間的配合尤其重要，負責划槳和掌舵的有着默契最好。
再加上，水賊船多。
所以，哪怕甘大並沒駕舟遠遁，當他的手下們駕着小舟衝來的時候，也就遮擋住了劉封的視線，沒辦法分出心神在甘大那邊。
他要破開這些小舟的阻擋，也不是輕易的事情。
陸地上，劉封完全可以仗着個人武勇以及精良的甲胄一路無腦豬突，只要親衛們能夠護住他的側翼，但是，在水面上行船，他卻沒辦法這樣。
敵人的小舟避開了他的船頭，從斜刺里沖了過來，尖尖的船頭直奔本方的船舷，他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要撞翻劉封的小船，只要落了水，穿着皮甲的劉封也就不足為慮，到時候，他們下到水中將其擒殺便是。
這時候，身下的小船只能進不能退，閃避也沒有那個時間。
說時遲那時快……
劉封將手中的鉤鑲猛地甩了出去。
巨大的鐵盾發出嗚嗚的呼嘯聲，旋轉着飛了過去，對方船頭嘴裏咬着短刀想要跳幫的勇士都沒有來得及有所反應，就被這鉤鑲擊中，鐵盾上的鐵枝條刺穿了他的身軀，將他打得向後飛去，撞到了身後扎着馬步弓着身的同伴，然後，繼續向後，撞飛了第三個人。
劉封這奮力一擊，一下子解決了四五個人，像下餃子一般掉落河面。
這時，船舷一側的水手伸出船槳，頂住了衝撞而來的敵船船頭，怪叫着將敵船推了開去，滑向了船尾。
敵船上的水手幾乎被劉封一掃而空，也就不可能對本船水手的舉動有所反應，如果他們能夠跳過來，水手們忙於應對他們的攻擊，根本就沒有時間拿着船槳去頂開對方的船隻，多半便會翻覆入河。
“你們負責划槳，不要讓敵船近身，其他的交給我……”
劉封大吼一聲。
這時候，他心中有着一些後悔。
還是太小看水面作戰，太過高估自己的實力了！
怪不得在水滸傳里，黑旋風李逵在岸上可以暴打張順，一旦在水面上，也就被浪里白條生擒活捉，灌了一肚子的水。
搶奪一條小船便能大殺四方，然後將水賊頭子生擒活捉的想法實在是太過YY，穿越到此間，一路走來順風順水，自己還是有些飄了。
劉封在這邊反省自己，另一邊，甘大瞧見了小船上的手下被劉封扔出的鉤鑲一掃而空，除了兩個主動跳入河水的外，其餘的看上去也就活不成了。
隨後，另一艘靠上去的小船被劉封持刀衝上去，三下五除二便殺了個乾淨。
之後，其他那些小船也就不敢不信邪，只能圍着不敢靠攏，甘大也就知道自己想要擒殺這一位的想法有些不實際。
對方雖然年少，卻是老大甘寧一般的猛將。
罷了！
罷了！
他長嘆一聲，讓手下放下鼓槌，敲響金鑼，鳴金收兵。
自己則一馬當先，駕着小舟順流而下，快如疾風，鑽進了蘆葦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