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真相
關於這件事，諸葛亮並未向劉封透露。
即便劉封是劉備養子，少將軍，名義上的繼承人，但是，沒有通過劉備同意，諸葛亮是不可能將這樣重大的事情泄露出去。
劉封知道這件事。
當然，不是從諸葛亮或者劉琦那裏得知，而是來自於後世的記憶，來自於通宵苦讀各種漢末三國的資料，然後，通過有邏輯的思考和推算，一步步地還原為他自以為的歷史真相。
擺在劉備集團面前的有兩件大事。
第一自然是近在不遠的曹操的大軍南下，其次自然是荊州牧劉表的身體，對方能夠活到什麼時候，他死後繼承人會是誰，能否像現在一般支持自己，共同抵禦來自北方的強敵？
就像劉封在暗自努力，未雨綢繆一樣，以劉備為首的集團也在想辦法解決這兩個難題，也在暗中施力，只是不被外人所知。
劉表病重，這一點瞞不過有心人。
最初，劉備站在劉琦這一邊，是因為劉表需要他站在劉琦這一邊，他不可能讓劉備和荊襄豪族打成一片，兩邊若是一拍即合，就好比劉備進徐州一樣，陶謙一旦病重，徐州的那些豪門世家就暗地裏把徐州送給了劉備。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為劉備師從盧植，盧植和大儒鄭玄又是師兄弟，鄭玄在徐州有過講學，門下有着一幫豪門世家子弟，有着這層關係，徐州豪族也就選擇了劉備，讓他成為徐州之主，來抵禦擅殺豪族肆無忌憚的宦官之後曹操。
劉表害怕劉備也會來徐州的那一套。
若是他和荊襄豪族交好，自己若是有着什麼不測，劉備從新野進兵，那些豪族世家手下的部曲也就會打開襄陽的城門，歡迎劉備入主。
所以，他暗示劉備站在劉琦這一邊。
作為寄人籬下的客人，劉備沒有選擇的餘地，他只能站在劉琦這一邊，只能和劉琦交好，反對荊襄豪族擁戴的劉表的小兒子劉琮繼承劉表的基業，通過實際的行動來表態，來和荊襄豪族切割關係。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像是誤上賊船，無法下船，只能被迫和賊為伍。
面對這樣的局面，性情剛烈的劉備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既然，他不得不選擇劉琦，那麼，也就全力去支持，並非沒有一搏之力。
當然，他沒有表現得很過分。
明面上，也沒有多出言支持，一開始，也只是表達了一個態度。
關於這件事，還有着一個故事，在三國演義上，被小說家擴散了開來，也就有所謂的盧妨主，馬躍檀溪的傳說。
其實，這件事是這樣的。
劉備在襄陽居住的時候，劉表經常召開聚會，舉行酒宴，劉備往往是座上客，有一次，劉表詢問劉備的意見，說是家中有着兩個孩子，我應該選誰啊！
一開始，他就已經有着暗示，說是劉琮年幼，幼主繼位不太好，劉琦年產，他若是繼位，在亂世中才能保住劉家基業。
劉備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當初曹操和他煮酒論英雄的時候，他也都能有着急智，讓曹操放下了戒心。
面對劉表的詢問，他也就順着劉表的意思說了，禮不可廢。
然後，這件事也就傳了出去，據說，當時劉琮的母親就在屏風後面，於是，劉備也就成為了荊襄豪族口中的老革，也就是一個不知禮儀的老兵，一個走投無路的喪家之犬，狗屁的天下英雄。
後來，劉備也就知道自己中了劉表的圈套。
不過，就算事先知道這是一個圈套，他也會選擇跳下去，當兩個選擇擺在你面前，一個已經向你關上了門，你只能選擇那個還對你開着門的機會，即便，充滿了危險，也總比什麼都不選擇要強。
總而言之，並非只得絕望。
之後，劉備的表現很穩重，沒有一條路走到黑地去支持劉琦，很多時候也僅僅只是口頭上的支持，人力物力之類的幫助是一點也沒有，哪怕劉琦在襄陽的處境越來越糟糕，他也不為所動。
如此，方才避免了荊襄豪族全力的打壓。
所以，演義上說的馬躍檀溪是不存在的，蔡瑁和張允等人並沒有在肉體上毀滅劉備的打算和行動。
其實，私下裏劉備和劉琦關係極好。
劉備這個人，雖然喜怒不形於色，然而卻不會給人一種深沉內斂老奸巨猾的印象，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極其的真誠，第一眼，你就會覺得這是一個非常靠得住的人，言語又極有感染力，讓人不知不覺也就放下了戒心。
劉琦生於世家，一介貴公子，嗯，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沒有什麼江湖經驗的正派弟子，容易被人忽悠。
所以，他是真心實意地佩服這個叔父，喜歡聽劉備講一些過去的事情，刀光劍影，南征北戰，慷概激昂，意氣橫生……
在真實歷史上，他外出避禍替代被孫吳斬殺的黃祖為江夏太守，在江夏練出了兩三萬精銳水軍，劉備當陽大敗，只得數十騎狼狽南下，抵達江夏，劉琦竟然將手下的軍隊全部交給劉備指揮。
或許有着他生病，知道自己時日無多的關係，但是，這也和他真心敬佩劉備，把劉備真正當成自己叔父有着關係。
就像群狼圍了上來，一個人將手中的刀交給了另一個人，除了他知道另外一個人的刀法比自己要好之外，還因為他是真心實意地相信這個人，能夠帶着自己逃出去，不會中途把自己扔下。
別說劉琦，就說劉封吧。
劉封有着後世的記憶，有着淵博的知識，也知道最後劉備為了蜀漢的大局，揮淚勒令劉封自刎。
然而，他還是沒辦法怪罪現在的劉備。
現在的劉備並非漢中王時期的劉備，並非登基為帝的先主……
話又說回來了，為了對抗曹操，為了面對沒有劉表之後的荊州，劉備的準備工作是做得極好的。
劉琦外出是一記妙招。
可惜，他算漏了兩點。
第一點是沒想到荊襄豪族毫無骨氣，打都沒有打一下也就拱手投降，不然，有着襄陽堅城，曹操不見得能夠順利奪下荊州，更不會有後面的赤壁之戰。
第二點就是，他沒想到曹操那麼忌憚他，甚至不入襄陽受降，而是親自率領虎豹騎南下，一舉將他擊潰。
要不然，退守江陵，有水軍馳騁，又有夏口的劉琦部為援，也不見得不能抵擋北方大軍的鋒芒。
劉封卻知道劉備的破綻，現在，他所做的就是把這些破綻補起來。
首先，必須把竹紙推廣出去，把竹紙的名聲打響，如此，方才能通過各種利益交換獲取他需要的資源。
如此，他方才能練出強兵。
這件事，他需要諸葛亮從中發力，他相信未來的蜀漢丞相武鄉侯諸葛孔明能夠解決這區區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