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棺

空棺

轟隆隆——

隨着撕破天空的閃電和驚雷落下,黑夜一瞬間被映的有如白晝,夜幕趁着張牙舞爪的枯樹枝,有些陰森森的鬼氣。

整座青城山都在這聲驚雷中晃了晃。

雨聲淅瀝,在天地間拉開一場白色的帷幕,似是要將一切都掩蓋了去。

“稟大人,山中什麼都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別偷懶找借口!”王知府已經在青城山中淋了整整兩個時辰了,寒意從腳底一直蔓延上來,手都有些麻了,他呸了一聲,“趕緊挖!挖不出來,今天誰也別想回去!”

語氣雖凶,可王知府自己現在也有些後悔冒雨上青城山了。

此行上山,他正是帶人來找姜凌的墓。

廣平王世子姜凌,早年也是傳奇一位。他年少成名,叱吒沙場,弱冠之年便是南疆百姓心中的不敗戰神,愛兵如子,深受愛戴,又因扶持君息新帝登基有功,只二十歲的年紀,便成了新帝身邊最熾手可熱的第一權臣。

那時姜凌多少人羨慕,人們茶餘飯後議論的都是,若能像姜凌這麼會投胎,那這一輩子,真是榮華富貴不愁,風光無限。

只可惜,姜凌所有好名聲,在他二十一歲的年紀,因為一件小事發酵,摧枯拉朽般的倒塌了。貪財無義,草菅人命,一下子成了貼在姜凌身上的新標籤。

尤其因着皇帝親自給他扣上的君息第一大奸臣的名號,以是,這年頭,只要痛斥姜凌,就是政績。

好巧不巧,昨天一道驚雷劈在青城山上,據說將姜氏的墓劈開了,王知府腦筋一轉,想出個餿主意。

“想必連老天都覺得此人罪大惡極,需要開棺鞭屍,以解民憤。爾等隨我前去青城山,看我替天|行道!”王知府放下此番豪言壯語,便拉着七名衙役上山了。

要不是今年實在沒有拿不出手的政績,他也不至於出此下策。

想着政績,王知府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呸了一聲,“第一個將姜凌的屍體挖出來的,下個月我給他漲月錢!”

“秉大人,棺材裏只有一灘血水,沒有任何屍體的影子!”一個衙役小碎步跑回來,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嚇得,臉色慘白。

雨水嘩啦啦的下着,打在皮膚上,透心的涼。風斜斜的吹着,風雨交加,電閃雷鳴,頭頂的烏雲黑壓壓的,看着,就不吉利。王知府心中一涼,“再好好找找,怎麼會沒有?!”

“墳底內內外外翻了個遍,姜凌的棺材,確實是空的。”衙役的聲音伴着轟隆一聲的雷聲滾滾而下,嚇得王知府一個激靈,從坐着的石頭上跌了下去。

怎麼回事兒?這個應該死的透透的大惡人姜凌,為什麼是個空棺?

詐屍了嗎!

什麼功名,什麼政績,彷彿這一瞬間,都泡湯了。王知府額頭直冒冷汗,心中一股不詳的預感籠罩而來。

他,好像惹上大事兒了。

——————————

青城山下,金陵湖邊,接連兩日大雨後放晴,微風裊裊,風和日麗。

“測字,不準不要錢。”姜塵穿着松垮的黑色道袍,坐在金陵橋頭吆喝生意。

他是一年多前開始在這裏做算命生意的,只是起先,百姓看他年紀輕輕,又過分俊美,不覺得他有什麼真才實學。儘管他自己掛了半仙的招牌,又搬出天一教的金字招牌,算命攤子開張頭半年也一直門庭冷落。

直到一年前,姜塵出手幫富商陸家驅過一次纏上來的窮鬼轉了運,人們才認識到,這小道士,不光臉長得好看,也確實有些真本事。

以是,再找姜塵算命之人,絡繹不絕。

“姜小天師,這三天店裏遭了兩回賊,丟了不少錢,您給我算算,我是不是最近走背運!”晌午,城西豬肉鋪的鄭屠夫來到姜塵的攤子前,一副愁眉苦臉。

姜塵哈哈一笑,眼睛眯成月牙,“鄭老哥,您這店裏遭了賊,應該去衙門,來找我做什麼!”

鄭屠夫拉着一張臉,“這不是王知府三天前進了青城山就沒出來嘛,我去擊鼓都沒人審案子……我小門小戶丟錢丟怕了,就先來找小天師給我算算命。”

姜塵笑嘻嘻的擺擺手,“那您明天請早,我今日三卦都起完了,不做活了。”

恩,姜塵年紀不大,規矩不少。其中一個就是,每日只起三卦,多了不算。

鄭屠夫一臉不解,“你放着錢不賺,莫不是腦子有問題?”他最近丟銀子丟的實在肉痛,不想輕易放姜塵走。

姜塵板起臉,一副大師相諱莫如深,“天機不可泄露,露多了,會有報應。”再賠笑道,“您明日來,我肯定留一卦等您。”

姜塵一副涉世未深的少年模樣,唇紅齒白,明眉皓目,笑的時候眼睛眯成一個月牙,極親和,讓人看着就不忍心駁他的意思。

“行吧。”鄭屠夫撇撇嘴,“明日我來,你可一定等我。”

“好嘞!明日定等着您。”

送走了不情不願的這屠夫,姜塵便打算收攤了。晌午,正趕上對面酒樓開張,說書人往堂中一坐,驚堂木一拍,架勢一拉,嘶啞的嗓子道了句,“今日,咱接着來講姜凌的故事!上回,我們說到廣平王世子姜凌十七歲離開天一教,入朝堂輔佐三皇子蘇邈弒兄弒父,登基稱帝,成為君息朝堂最熾手可熱的紅人……”

賣燒餅的老王攤位就在姜塵旁邊,此刻聽得故事聽得津津有味,嘖嘖嘴,“弒兄弒父,姜凌真是心狠手辣……”

燒餅老王常年和姜塵坐在橋頭拉生意,本來就有些話癆兼自來熟,此刻聊天的興緻起了,一把抓住正要收攤離開的姜塵,八卦道,“哎哎——別走啊,姜小天師。你也是天一教的,那這姜凌,是不是你師兄?你小時候有沒有見過他啊?”

姜塵一笑,淡淡道,“見過。”

聽到姜塵的回答,老王的眼睛立馬就亮了,“那他是不是真像傳言中說的那樣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還不等姜塵回答,老王就自顧自的接了下句,“要我說,這種壞人都是從小就壞的,他小時候在山裏定然欺負過你們吧?”

姜塵身形一頓。

不知為何,老王突然覺得姜塵身周冒出一股涼意,但也就是一瞬,就又恢復了正常,只聽姜塵笑着答他,“有啊,他小時候就愛欺負小道童,氣得師父天天追着他打。”

老王點點頭,說的極很定,“就是說啊,三歲看大,長大了心這麼黑,小時候肯定也不什麼好人!”

茶館中說書人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姜凌十八歲帥軍出征南疆,戰無不勝。有一次,姜凌及親信被南邵軍圍困橫斷山,整整八日,斷水斷糧。當他手下都絕望開始祈求上蒼顯靈時,姜凌卻雲淡風輕道,’天地神佛皆無用,不拜也罷。只要你們信我,我定帶你們出去!’”

聽姜凌如此狂妄的話語,坐下聽書人,一派唏噓,全都是喝倒彩的。

姜塵咂咂嘴,眼神中有些老王看不出的複雜,“也就六年前,京都說這段的時候,滿堂都是誇不拜將軍威武的。”

老王也搖搖頭,“誰讓他心黑呢!該!”

姜塵笑笑,不置可否,眼神落在很遠的地方。

元啟二年秋,姜凌被南邵軍圍在深山八日,第九日,便以少勝多,實現突圍。也是因為那番“神佛無用,不拜也罷”的言論,被百姓封為不拜將軍,諧音不敗。

一年半后,姜凌凱旋而歸,京都夾到歡迎他的百姓,擠得整條街都站不下。

可惜,幾個月後……

說書人嘶啞着聲音繼續道,“元啟四年末,金頂山皇廟因年久失修倒塌,直接壓死了山腳下八百平民。而導致這場災難的,就是姜凌的貪污!其實皇廟要出事,工部早有預判,也曾上報,只是因為上面壓着的,是位高權重的姜凌,這案子才被案了下來……可惜了那八百平民的性命了……”

說書人的聲音極有蠱惑性,挺書的人在地下也跟着義憤填膺起來,“哼,他才沒把我們百姓的命放在眼裏,死有餘辜!”

“就是!”

老王聽着,也無限感慨嘖嘖嘴,跟姜塵接着答話道,“你說,你師兄是世子,又是將軍,還是皇帝眼前的紅人,多好的前程……怎麼那麼想不開,非要貪污那點錢,圖啥……”

姜塵已經將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回身看着老王,仔細想了想,才笑笑,“可能……”他指了指自己腦袋,“師兄他這兒不好,哈哈。”

正巧,旁邊的水果攤上,有個小孩子搶了一個橙子,抱起來揣進懷裏便跑,後面的攤主追了兩步追不上,氣喘吁吁的站在橋頭罵,“你這小兔崽子,黑了心的,長大了肯定又是一個姜不拜!”

那小孩子早已一口氣跑到了橋那頭,聽得這一句罵,頗為氣氛的站住腳,回過頭來衝著攤主做了個鬼臉,“哼,你長大了才是姜不拜,你全家都是姜不拜!”

“哈哈哈哈哈哈……”小孩子這一句,逗笑了整條街上擺攤的小販。

姜塵嘴角跟着勾勾,淡淡道了句,“呵,這麼多年了,還是姜不拜這個詞罵人最帶感。”

老王無不感慨的附和着,“可不是……若說起來,也就六年前,這還是個夸人的詞兒呢,我們那個時候鄰里誰家的娃出息了,誇一句,’真有不拜將軍少年時的風采’,能讓他爹媽開心好幾天……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姜塵目光淡淡往茶館一瞟,微不可聞的嘆了聲,“哎,人都死了六年了,這故事還沒講煩嗎?”

嘆罷,姜塵又提起笑臉,跟老王打了個招呼,“收攤了今天,明兒見。”

“好嘞!”老王跟姜塵揮手道別,可看着姜塵離開的背影,心中又哪裏覺得怪怪的。

這個小道士今天,怎麼感覺有點不太高興的樣子?

老王長了張彌勒佛似得笑臉,那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燒餅生意興隆的不得了,沒有他套不上近乎的人。可是,他和姜小道士坐在橋頭做生意一年有餘了,總覺得還是跟小道士不大熟的樣子。

倒也不是說小道士不好相處,小道士往日裏對着人,也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很和善,跟他搭話,他總是笑着答,就算拿他打趣,他也笑着應承了,也從來沒見他惱過。

永遠一副笑嘻嘻,彷彿什麼都不往心裏去的模樣。

只是,老王心裏嘀咕,小道士好雖好,但就是……感覺怎麼都處不熟。

明明都是笑着說話,卻讓人覺得彷彿被拒千里之外。

彷彿,他會跟人笑着說話,只是因為他教養好,而不是他真的想搭理他們。

罷……燒餅大哥看着姜塵走遠的背影搖搖頭,也不是誰都能做朋友的,不熟,就不熟吧。

———————

宛陵城外,竹林深處,林蔭小築,石榴樹下。

“王知府,死了?!”姜塵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莫清風,“怎麼死的?”

莫清風懶懶的躺在躺椅上,數着手中的銀票,“說是想進山去鞭屍姜凌,結果雨天路滑,還沒走到跟前,就連同七名衙役一起踏空在泥溜上,滑了下去,悶死了。”

姜塵眉頭一皺,“雨天路滑?八個人全死了?”

都是土生土長的宛陵城人,早就習慣下雨天趕路了,怎麼會?

莫清風嗯了一聲,“可不是。埋了三天,才把屍體找回來。王知府家裏怕人死的突然,鬼魂生怨,所以……請你去超度一下。”

姜塵臉一黑,“他想鞭我的屍,我才不去超度他!”

莫清風眼皮都沒抬,一句話就懟了回去,“他家人給錢很多的。”

姜塵無可奈何的看着莫清風,“師叔,我這個身份,要是和官府扯上關係,很麻煩。好不容易才過幾年清凈日子,您放過我吧。”

莫清風毫不在意的伸手在姜塵身上拍拍,“少年人,不要怕,就你現在這副樣子,保准親媽都認不出你來。”

姜塵:“……”

最後,姜塵反對未果。莫清風搬出了當年的救命之恩,逼着姜塵不得不去將這一趟的銀子給掙了。

姜塵嘆口氣,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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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HE。

全文存稿不坑。

前面主劇情,後面主發糖

請大家放心食用。

兩篇預收文:

1.《病師尊被綁定了虐徒系統》

蘇清書穿了,穿成大男主小說中的惡毒反派師尊蘇凌昱。任務只有一個:虐徒。

趁男主徒弟還小的時候,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好激發他的潛能,讓他在仙劍大會上承受萬箭穿心之苦后黑化,走上成為霸主之路。

系統:【棍棒皮鞭手銬腳鐐,各種虐法,請您自由選擇。】

蘇清挑挑揀揀着各種道具,漫不經心的問,“那他黑化之後,我呢?”

【反派結局,仙劍大會後被主角瘋狂報復,鐵鏈穿琵琶骨懸挂示眾,千刀萬剮后浸鹽水鍋三日……】

蘇清翻白眼,“給你們幹活,還是個不得好死的下場,是人嗎?”

【不是。我就是一個冰冷的系統。】

蘇清:……

沒辦法,為了生活,蘇清只好被迫“惡毒師尊”營業,卻總是能陰差陽錯將虐徒工具刷出好感度來。>

#男主原來好的是這一口?#

#師尊每天在領盒飯邊緣瘋狂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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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霖被師尊虐到千瘡百孔,身敗名裂,重生歸來,唯一的心愿就是報復這個上一世讓他生不如死的男人。

顧霖黑化加速中,黑化即將完成……

哎,等等……

這一世師尊的畫風怎麼有點奇怪?

#書穿的遇到重生的+雙向救贖+共同成長#

仙劍大會後,蘇清重傷,本來應該黑化的顧霖,卻在蘇清身受重傷后紅了眼眶,完全不顧驚掉眼珠的眾仙家,抱起他就去求葯。

系統瘋狂對着蘇清咆哮:【不對啊!畫風不對!他得黑化啊!救你算是怎麼回事?】

蘇清:哼,被你個破系統牽着鼻子走,我不要面子的?

#師尊我來跪搓衣板了,您今天能理理我了嗎?#

2《系統錯把我的金手指給了反派》

白切黑美強慘寵老婆無底線攻VS正常時斯文敗類彪起來天都敢捅下來受

富二代蘇芒二十五歲身患絕症,在人生的最後階段,他花天價給自己買了一個劇本系統,讓自己死後穿越過去。

在他的劇本中,他就是龍傲天本天。

金手指一大把:天姿不凡,修為蓋世,深得人心,後宮遍地。

早期的他因為天資沒有被激發,經常被同門師兄弟欺負,在與魔頭的一次交手中,他意外激發潛力,收復魔頭,聲名大噪,手撕師兄,從此勢不可擋,當上了修仙派第一人。

他穿越過去,正是和魔頭交手,即將揚眉吐氣的關鍵時候。

哎,不對啊,這個魔頭。怎麼打不死…

不但沒打死,他怎麼還隨隨便便,就被魔頭抓走了?

說好的修為蓋世無人能敵呢?

系統:【對不起,出了個bug,您的金手指被給了反派。】

蘇芒:“啥?”

【修為蓋世錯被給了反派魔頭。】

【深得人心錯被給了反派師兄。】

蘇芒一臉懵逼:我現在怎麼辦…

【想要回金手指,除非弄死反派……】

蘇芒眯眯眼,弄死反派?好像有點難度?

不過他才不是知難而退的人……

可!

那就弄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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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風的一生,可以算是小白菜本菜。

父母雙亡,早期同門誣陷被趕出仙門,還有一個病懨懨的弟弟要靠他養活……

迫不得已,他修了鬼道,結果剛修出些門堂,就被四大宗門之首設下陷阱圍堵……

楚風覺得自己死定了。

突然,有個聲音在他耳邊說,【系統金手指加持成功。】

一瞬間,他發現自己法力大增,所向披靡。

楚風大喜:這個金手指,還挺好用的。

系統:【不好意思搞錯了,金手指要收回!】

和悲慘命運奮鬥了半輩子,楚風才開始躺贏,可不想回去過苦日子了。

楚風:“如何才能保住金手指?”

系統:【對面那個被你打趴下的,看到嗎,白衣服那個,他是金主。想要金手指,搞定他!】

楚風眯了眯眼,唔,這個仙門小弟子,長得還不錯。

可。

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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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將軍今天掉馬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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