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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我想當你的帝后

“難得老朽今日得空,你們又能聽我嘮叨,就且與你們說上一說!”南斗星君拉着她們隨意在石階上坐下,熟稔得像認識了許久的故友一般。

他將往事娓娓道來:“傳聞盤古開天之時,四大帝君應天命而生,拆天地,斬妖邪,分善惡,安六界,立秩序……那一樁樁一件件如今說來不過幾句話的事,但在混沌之初,件件都頗是棘手。四大帝君各司其職,破玥之力,六界難尋對手;而他之能,亦是得天獨厚。因為術法純正,不易被毒邪侵襲,故而主戰除邪定魔斬妖。傳聞殺戮甚多,久而久之戾氣便積累成疾,六界安定之後就蹤跡全無。有說他久未現身乃是被邪氣入體,非神非魔,在六界各處尋破解之法;又有說他已羽化,為了震懾千古妖邪故秘而不宣,之所以留着帝君之名,乃是感念他的功德。凡間的話說,慈不掌兵善不為帥啊,雖有殺戮,但畢竟也是為了安定四方。小丫頭,老朽說這些你可不要害怕,他並非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豈知瓏夙的雙眼亮晶晶的:“原來帝君如此英勇,我還以為……”

初見之時,他雖是濁氣入侵衣袍襤褸,但總覺氣度非凡。再見之時,一身白袍衣袂飄飄,分明如玉的翩翩公子。她雖在天外天久居,各路神仙也是瞥見過不少,像這樣威武瀟洒的冷峻與俊朗,卻從未有。

南斗星君見她抿嘴偷笑,想來這丫頭真是見到了本尊。是啊,放眼萬年,能與破玥面容風姿比擬的,也就幾位帝君及天君之子,寥寥無幾。

這丫頭心思純正,怕是真上了心。他的本意是捉弄一番,看來還是敷衍不得的。

果然,瓏夙很快回神抓着他的手臂激動道:“仙翁知之甚多,可知如何尋他?”

“想知道如何尋他,當告訴老朽怎麼遇到他的?”南斗星君賣着關子,惹得杏朶着急,連忙把事情經過講了一番。

南斗星君聽後點了點頭,逕自想道:銀龍之血可以滋養邪靈,亦可凈化妖靈,如若破玥帝君真是邪氣入體,二人又恰好相見,當真是天道好緣。

“仙翁?”瓏夙和杏朶齊齊叫道。

南斗星君回過神來,只見他右手往前攤開,變出一把淤泥,又是呵呵一笑,道:“你往西南方去,見到有樹的地方,就拋一丁點泥,自然就得見破玥。”

瓏夙小心翼翼地接過去,杏朶疑道:“就一把泥?”

不等她們反應過來,南斗星君已笑呵呵地不見身影。

瓏夙喊道:“仙翁尊稱,日後小夙必去道謝!”

只聽呵呵的笑聲回蕩在空中:“老朽南斗,主司生命,丫頭,日後得緣再見啦……”

杏朶皺着眉道:“小主,咱們當真聽這位南斗星君的么?”

“遍尋不得,何妨試上一試?”

“嗯。”

兩人遂往西南方向飛去,每每見到綠樹,就拋上一泥,就這樣飛了許久,杏朶覺着體力不支了。

“小主,要麼咱們回去吧!那仙翁說的也不儘是真的。”

“杏朶,仙翁是咱們遇到的唯一一個知道帝君的,桃花姐姐不曾知曉的事他說得那麼詳細,定然不會誆我。你仙力不濟,先就地歇着吧,我再往前試幾處!”

杏朶本來想追上去,奈何實在沒有多餘體力,便坐雲調息。

瓏夙一路看了那許多樹,都不覺有異,再往前飛了幾處仍沒有變化,心中不免有點失落。尋了好些時日,帝君是不是根本就不記得她了……那日她就不該貪吃貪睡,再見到就要緊緊盯着再也不讓他離開了,不,她應該就賴在那宮裏不走……

哎,瓏夙嘆了口氣,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呢!

這時前方還是跟前面一樣的樹,瓏夙隨意丟了一點泥過去,繼續往前飛,誰知那泥跟前面拋的不一樣,不是往下墜落,而是憑空消失了。

她吃了一驚,生怕自己看錯了,又拋了一點,果然又憑空消失了。

瓏夙心中大喜,隨即把泥一拋,另一手掐訣、念咒,幻化泥中,隨它們一起。豈知結界內外兩個世界,本來她在空中飛着呢,入了結界居然掉入一片池中,耳邊傳來窸窸窣窣吃東西的聲音。

一個長成人樣的蓮藕跳到蓮葉上斥問:“你是誰?”

“瓏夙。”瓏夙愣了愣,繼而明白了,想必那些泥是餵了這些蓮藕吃了。南斗星君真是神奇,怎知這宮內有蓮塘、蓮藕好吃香泥,又知這些蓮藕看守宮宇呢?

“瓏……瓏夙?”另三個蓮藕也紛紛跳過來好奇地盯着她看。

瓏夙看着它們身子就如自己巴掌大小,覺着好玩不由伸手去摸,被第一個蓮藕攔着彈開,道:“你為何到此處來?”

“我,尋帝君呀!”

四個小藕人聽了圍在一起竊竊私語:“怎麼會有人來尋帝君——不,帝君從來沒朋友——咱們這樣是不是犯大錯了——我們會不會被處死——”

瓏夙見狀連忙離開了蓮塘,可惜一身淤泥臭熏熏的。她邊跑邊轉了個圈,用剛剛隨手摘下的蓮花瓣變換了一身乾淨的粉紅衣裙,抬手聞聞,覺着還是有股泥味,約莫身上也沾染了。

她生怕那些小藕人追上來找麻煩,邊跑邊四處瞧,發現是上次來的宮殿,心裏就踏實了。只要她找得到這個地方,就不愁找不到破玥帝君啦!

於是她也不急了,慢悠悠在迴廊里逛,每個屋子推開門去看看是不是洗漱間。

這時她有點懷念天外天的清池了,偌大一個地方,沒有屋舍,杏朶作伴,閑了就跳下去泡泡水,別提有多舒服了!破玥帝君這個宮殿雖好,屋舍卻不少,好是礙眼,偏偏又不能揮手拂去。

直到耳邊傳來輕輕的流水聲,瓏夙才開心地小跑起來。一排排的屋子,她果斷地推開第三間,入目便是一個四周用石頭築起大水池,好似從山間騰挪而來。

瓏夙除盡衣裙,跳入水中,瞬時一道紫光襲來,快得她差點就被擊中,如若不是那聲如若水波的輕鈴:“帝君?”

紫光在剎那間憑空消失,緊跟着出現的是破玥凝重的臉,等他意識到此刻不是會面時機,那個婀娜的女子已經纏了上來,摟着他的脖子不撒手,更是在耳邊道:“帝君,破玥帝君?”

果然是——

破玥不敢低頭,這個丫頭,無論是舉止還是言語,都叫他……難以招架。怎麼全然不顧自己身下……

他蹙眉,守宮那四個該領罰了!

他隨即掐了手訣,誰知那丫頭像知道似的,轉而用手臂抱着他的腰道:“這次我不會睡著了,你也不準走!

破玥的手指動了動,這樣的暖香在懷,是萬年難遇的,從沒有誰對他這樣親近過——也沒有誰敢。

他貪戀這片刻的溫存,但終究還是克制了,施術脫身,離開她的擁抱與“鉗制”。破玥本想一走了之,見那丫頭氣呼呼地瞪着自身,眼見那大眼睛馬上要蒙上一層水霧,終究是不忍心了。

瓏夙本想追上去,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心中頓時委屈起來,只聽她哽咽地哭訴:“人家找了好久才找到這兒來,初初見面你又要走……”

那淚,不多只有一滴,滑入池中看不見,卻在破玥的心中蕩漾開來。

他嘆了口氣,掐住手,無數水珠自池中躍起,於空中輾轉,再幻化成五顏六色的樣子成群結隊飄落。

宛若花雨的景色中,兩兩相望,她的淺笑如旭日初升,他的心情也不禁愉悅起來。

破玥微頓,離開水池之時已白袍裹身,誰知那丫頭亦飛身而來,從後面環抱住他。隔着輕柔的布料,溫熱的肌膚傳來,惹得他眉頭皺了又皺。

卻聽她嬌滴滴道:“我說了你不準走了!”

破玥的術法本在她之上,他飛速脫身,但沒有離開,而是揚揚手,一旁的淺黃紗巾如鳥暢飛,裹在她身上好幾層。

瓏夙自然不高興,三兩下就要將它們除盡。

破玥見狀不由道:“你若聽話,我便不走。”

瓏夙聞言頓時不動了,乖乖看着他,那專註的眼神叫人動容,一頭烏髮濕漉漉的,看上去卻別有風情。

他無奈地走過去,攤開手,沐巾出現,遞給她。

瓏夙搖搖頭,視線始終不離,笑眯眯地道:“帝君,我可以不裹這紗巾么?人家是銀龍嘛,跟靈獸一樣,就喜歡赤身的……”

破玥想起上回見她便是光着腳,臉色微變。

瓏夙以為他生氣了,連忙又道:“裹着也不是不行,若是帝君給我拭發,我便一直這樣也可以。”

那張天真調皮的臉在眼前一直晃,破玥沉着氣,卻是真的抬起手來,輕輕為她擦拭濕漉漉的青絲。

瓏夙笑得燦爛,仰頭可見那張冷峻而英俊的臉龐,心裏快活極了,絲毫不知他的隱忍與剋制。

她心想,帝君哪有桃花姐姐說的那般冷酷無情,分明溫潤得很,心裏的話也便在一瞬間脫口而出了:“帝君,我想當你的帝后!”

破玥的手停住了,瓏夙沒有發現他的反常,依然笑靨如花。那張滿臉期待、滿眼都是他的模樣,多年以後一直在他腦海揮之不去。

破玥,你在猶豫什麼,這不是你求之不得的是么?

“帝君?帝君……”

他回神,低下頭,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張得圓圓的,像陽光下成熟的紫玉葡萄,閃爍着耀眼的白光。

“為何?”

他的聲音和神態都清冷清冷的,但瓏夙特別痴迷,倍覺悅耳、倍覺賞目。

她踮起腳尖,笑盈盈道:“就是喜歡看着你,想日日在你身邊。”

她不知道所謂的心悅便是愛慕,只知道看見他,心中歡喜得很,倍覺滿足。

破玥不再答話,幫她擦乾髮絲,柔柔的細發在指尖穿過,讓他的心神都飄蕩起來。

——這幾個月,他並非消失,而是時刻施術看着她,明知道她遍尋各處,卻忍着不再現身,也用術法屏蔽了宮宇。如若不是舊疾複發,他在這池中浸泡壓制,也不會讓她趁機溜了進來。

如此躲避,卻還是免不了相遇,當真是天緣難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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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府的小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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