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等着那雙眼睛的出現
有人流血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男生們打的更用力了，而方閑也被當做英雄般拉到了門外。
這時，一個身穿藍色花襖的女生拿着幾張軟紙過來，帶香味的那種，小心的敷在方閑傷口上。
“疼不疼啊，去醫務室看看吧？”
聲音甜美軟糯，聽的方閑陣陣酥麻。
手指冰涼，鼻中清香。
被撞的暈暈糊糊，只看到那雙清澈的眼睛，明亮而又純凈，還帶着一些關切和擔心。
方閑當時就傻了，根本不記不得後來都發生了什麼。
從那以後，好幾個月的時間，方閑都只敢躲着那個身影走。
過年的時候，方閑在外地做生意的本家叔叔回來，頭髮抹的油亮，西裝革履，手戴金錶，一副大老闆的派頭。
當時發壓歲錢都是一張一張的給，而本家叔叔發的卻是紅包，厚厚的好幾張，着實讓身旁的小夥伴都羨慕不已，過年後，雖然家裏人強烈反對，但方閑還是毅然跟着叔叔去了外地。
哪知好景不長，沒多久，叔叔的生意就黃了，臨去南方前把方閑託付給了一個工地上的朋友，方閑只好在那個人的工地上打工。
剛開始，因為年紀小，方閑只能幹一些跑腿收拾的零活，沒兩年，方閑便乾的有模有樣，刷牆抹灰乾的連老師傅都誇。
後來打地平，鋪瓷磚，鑽孔開槽，上架走線，方閑樣樣拿的起放得下，也終於買的起那種帶香味的紙。
又幹了兩年，方閑在工地上結識了幾個同鄉，一番商議，便決定回去發展。
剛開始，只能接些小活，但活做的細心又瓷實，很受歡迎，後來越干越大，手底下也有了十幾個人。
雖然也一直有人幫着張羅對象，只是當聽說方閑是在工地上打工的，對方便沒了多少興趣，見面后更是被嚇了一跳。
因為整天泡在工地，方閑常常滿身灰塵，頭髮是也亂蓬蓬的很少梳理過，話也不多，又不懂得如何哄女孩子開心，再加上這般形象，自然也都沒了下文。
畢竟當時流行的是進企業或工廠，方閑連初中都沒畢業，一個在工地上搬磚的能有什麼出息。
在小鎮上，男孩子十八九還沒女朋友，不光是家裏人，就連親戚朋友都開始着急了，因為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已經越來越少，很多女孩子十六七歲就開始談朋友，甚至都收了聘禮，早早的被預定了下來，像方閑這種快二十歲還沒結婚的已經很少了。
同村二嬸實在看不下去，畢竟方閑是她看着長大，二嬸對方閑的印象也一直很好，便將娘家的一個侄女介紹給了方閑。
二嬸也是一時衝動，因為女方剛剛師範畢業，還在鎮上的小學當老師。
十幾年前，教師還是打破頭的鐵飯碗，工作又輕鬆乾淨，連臨時的代課老師都很多人搶着干，更別說這種有正式編製的崗位了，人人都在看二嬸的笑話，方閑也覺的自己沒戲。
被二嬸催了幾次，實在是抹不開面子，方閑只要硬着頭皮去見了一次。
哪知一進門，方閑就愣住了。
因為他對那雙眼睛的印象太深了，整整攪亂了他好幾年的生活，這也是他為什麼要堅持出去打工賺錢的主要原因，只是方閑對誰都沒說過，包括父母在內。
李曉娟也笑了，他也認出了方閑，那個一直躲着自己的靦腆男生。
更是撩開方閑亂蓬蓬的前額，想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傷疤。
從那以後，方閑就像換了一個人。
不管再臟再累，只要離開工地，方閑都收拾的乾乾淨淨，並換好事先準備的衣服，就像在城裏坐辦公室的一樣。
方閑長的不錯，薄唇劍眉，輪廓稜角分明，只是原先不修邊幅，有些髒亂罷了，再加上一米八五的身材，人人都誇李曉娟有眼光，只是暗地裏還替李曉娟不值。
一個堂堂的教師竟找了個搬磚的，長那麼好有什麼用，不頂吃不頂喝的，簡直白瞎了教師的身份。
一個月後，方閑便買了輛汽車，十幾萬的桑塔納，畢竟當時那已經是好車了，整個鎮上都沒幾輛，方閑上班下班都開着，還經常帶着李曉娟出去兜風，人們這才反應過來，偷偷打聽了一下，原來方閑還是個小老闆。
酸言酸語也就沒了，轉而人人都誇李曉娟眼睛毒辣，土疙瘩里都能撿到金元寶。
不過閑來人們也開始紛紛議論，有這麼好的條件，當初為什麼打扮成那樣，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而自己當時怎麼就沒發現呢。
晚上沒事的時候，方閑就經常躺在床上，手支着腦袋，沖李曉娟傻樂。
為此，沒少遭李曉娟的白眼，笑方閑是不是有病，當時是不是真把腦子給磕壞了。
好端端的也不知道收拾一下，搞的當時自己的親戚朋友都強烈的反對這門親事，以為自己撞了什麼邪，這麼好的條件非找一個搬磚的。
連帶着二嬸回娘家都遭人白眼，暗地裏被人數落，坑了自己的侄女。
如果不是自己強烈堅持，後來都鬧起了絕食，估計二老也不會妥協。
當時為什麼那樣，方閑自己也說不清楚。
可能也是一直在等着那雙眼睛的出現吧！
……………
為什麼幾個月不回家？
賈總的工程再忙，也不是抽不出幾天的時間。
驗收過後，又喝的哪門子慶功酒？
喝酒就喝酒吧，又瞎得瑟什麼，為什麼非要上還沒凝固好的水泥台，非要用視頻給李曉娟展示展示自己給她打下的江山？
心痛如絞，幾近窒息。
方閑悶哼了一聲，一頭拱在了前面的靠背上。
“怎麼了，是不是太疼了，要不要去看看？”明顯感到後面被撞了一下，周深急忙回頭，沈醉也一腳踩住了汽車。
好半天，方閑這才喘息過來。
“沒事，”閉着眼睛，方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要不，先去醫院看看吧？”沈醉也感到方閑有些不對勁。
“不用，還是先送設備要緊，”方閑知道沈醉現在最關心的是什麼，工地上還有很多人等着呢。
“好，我知道了，”沈醉輕出了一口氣，握緊了方向盤，車速陡然又快了不少。
方閑茫然的看着窗外，腦海里一陣思緒翻騰。
兩世為人，方閑嘴角抽了抽，無力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