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凌遲處死
咳咳咳......
一陣猛烈的咳嗽過後,周澤大口喘息緩解剛剛的缺氧。
這次重感冒好難受,頭疼的彷彿要炸裂般,雙耳不斷鳴叫,周澤捶着頭,努力深吸氣。
隨着頭疼的緩解,一股子霉味兒直衝鼻子。
難道近來一直下雨,家中發霉了?
伸手習慣性的朝着左側划拉一下,手中空空如也。
沒有抓到枱燈,更沒有摸到眼鏡,指端似乎抓到一些條索狀的東西,還濕漉漉的。
瞬間周澤張開眼,房間的光線昏暗,雙眼的視力漸漸恢復。
他下意識朝臉頰摸去,沒戴眼鏡,視力竟然如此好。
沒空感慨這些,因為眼前的環境,讓他下意識屏住呼吸。
房間正中一張矮桌,三面牆壁,背後的牆壁頂端,有一個30×50厘米的窗,牆壁沒有壁紙沒有乳膠塗料,這是石頭堆砌的,石頭和縫隙上面有黑褐色的點密佈。
顯而易見,這是血跡,乾涸的血跡。
屁股下面鋪着一些黑乎乎的茅草,霉味兒就是從這裏面發出來的。
對面所謂的牆,是手臂粗的木頭柵欄組成,間隙非常小,僅有的一扇柵欄門,也被鎖鏈纏繞着。
至於房間內唯一的光亮,是柵欄旁邊的牆壁上,那有一盞油燈,隨着冷颼颼的風吹過,光亮也忽明忽暗。
這是什麼地方?
如此佈置,難道這裏是古代牢房?
感冒發高燒呢,難不成出現幻覺,似乎不大可能,幻覺能聞到味道嗎?
誰這麼無聊,找一個法醫玩兒密室逃脫?
別說,佈置的還真挺像那麼回事兒。
周澤嘆息一聲,曲起一條腿,準備站起身喊人,他不想玩兒,好不容易休病假,睡覺才是王道。
隨着腿上的動作,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讓他一愣,低頭才發現,一根小兒手腕粗細的鐵鏈帶着兩個大鐵環,鎖在他的雙足上。
鐵環完全看不到開口,或者焊接的痕迹,幾乎貼合在他的腳腕上。
雙腳佈滿臟污,踝骨上由於摩擦造成的傷口,深可見骨。
伸手戳了一處結痂,疼!
周澤懵了,疼代表清醒和真實,也就是說,這些傷痕都是真實存在的,也並非什麼密室逃脫。
那麼這鐵環,是如何套在他腳腕上的?
他為什麼被關在這裏?
仔細看看雙手,手指沒了握刀的硬繭,十指十分瘦弱,摸到肚子上,那點贅肉也不見蹤跡。
這不是自己的身體!
難道......穿越了?
最後這個想法,讓周澤一哆嗦,趕緊朝後挪了挪,靠在牆壁上。
遠處一陣吆喝聲,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寧靜,周澤屏住呼吸仔細聽着。
“地字牢丁號張興全,斷頭飯送上!”
一陣鐵鏈的響聲,門似乎被打開了。
“不要,不要啊!我是冤枉的,求牢頭憐憫,跟徐明府求個情,重新審理此案吧!”
“哎,趕緊吃飯上路,我就是小小胥吏,沒那個能量替你伸冤.....”
“要不讓我見見不良帥也行,此事真的是妖孽作祟,非人力所為......”
那個牢頭嘆息一聲。
“妖孽?你可有證據?此時見誰都無用,聖人要的是案子了結,攀咬毫無意義,難不成你希望不良帥也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今日的斷頭飯好好吃,明日不送了。”
隨着鎖鏈的嘩楞聲,腳步遠去,只余剛剛吼叫那人的嗚咽聲。
油燈配合著閃爍幾下,讓人心中發涼。
從聲音判斷,那個地字號丁字牢房,距離這裏並不遠。
上來就是送斷頭飯,這個太嚇人了,而且二人的對話裏面,都是什麼詞兒,不是明府就是不良帥,還什麼妖孽所為。
這些東西能聯繫起來?
甭管是穿越還是啥,必須從這裏出去,周澤的目光不斷打量這個房間,逃出去這個想法,讓他腦海中閃現了無數的計劃。
不過,看看窗口的欄杆和腳上的鐵鏈,周澤秒慫。
越獄是不現實的,鐵環他試了掰不動,外面什麼情況也不知道,這樣逃出去,只是換個地方死。
腦子裏面想着,目光落在油燈旁的凹陷內,似乎油燈下方的石頭縫隙裏面塞着什麼東西,隨着光亮閃爍,能感覺到那縫隙很深。
周澤想都未想,拎着腳上的鐵鏈,盡量不發出聲音,朝着油燈的方向手足並用爬過去。
不過五六米的距離,他足足挪了一刻鐘。
湊到近前,周澤將油燈拿起來,擋着風朝下方照亮,石頭縫隙裏面果然塞着東西,整整齊齊似乎是一張摺疊的紙。
周澤左右看看,撿起一根比較硬的細枝挑撥了半天,紙被摳出來。
油燈放在桌上,雙腳夾着鐵鏈,豎起耳朵仔細聽外面。
除了那個張興全嗚咽的聲音,沒有別的動靜,似乎這牢房裏面並沒有多少人。
這個發現,讓周澤咬緊牙關。
死囚一定跟死囚關在一起,那人距離如此近,那麼是不是代表,他的斷頭飯也不遠了?
展開那張被摺疊如指甲蓋大小的紙,周澤湊近油燈仔細觀看。
這竟然是一封信,字跡潦草,彷彿用蘸水鋼筆寫的,有的地方纖細有的地方過於用力,已經刺破紙張。
只見上面寫着:
能看到這封信,至少你不是傻子。
那就讓我跟你多嘮叨兩句,反正我馬上也要死了,算是真正的解脫。
我猜你也叫周澤,或許還有一個曾用名叫周三元,不知道你來自哪個時代,是否看過恐怖游輪?
這裏就是類似那種無限循環的模式,我也不知道自己經歷了多少次死而復生,不過永遠也逃不出去,擺脫不掉最後的結局。
我累了,懼怕了,不想再這樣無限重複。
我知道,只有自殺才能結束這一切。
從你醒過來,到被處死,還有六個時辰的時間,先估算一下,剛剛浪費了多少時間,這種等待的滋味兒最難受。
是不是覺得,那個丁字號房的犯人張興全吃了斷頭飯,沒你啥事兒了?
呵呵,整個天牢裏面就關着你們二人。
他找不良帥,就是想將罪責推給你,他剛剛喊叫的話,一定讓你很糊塗,又是說自己冤枉,又說這些不過是妖孽作怪,反正跟他沒關係。
別天真的以為,這個不良帥就是個捕頭頭目,只會豢養暗樁刺探情報,找他訴苦或者求情都沒用。
我曾經聽那個牢頭說過一次,這個不良帥是個捉妖師。
什麼等級不知道,只是知道,他們這些捉妖師隸屬捉妖司,他們是這個國家真正強大的存在,斬妖、捉鬼、監控朝臣、掌控國運龍脈,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他們都能做。
循環了這麼多次,我太高估自己了,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事兒跟誰有關,更不知道誰才是兇手,就將我所了解的一切,全都跟你說說吧。
這裏是唐國,當然不是歷史上那個盛世唐朝,只是類似的平行空間。
這裏應該有鬼怪或者修鍊之人,畢竟他們對這樣怪誕的說辭,沒有多麼震驚和難以接受。
你姓周名澤字三元,排行老三,是國子監的生徒,剛剛參加完秋闈的進士科舉。
半月前,你父親明威將軍周毅夫受命,帶領西周迎親使團回長安,聖人也就是皇帝,接見了使者,入夜你父親將人送回都亭西驛。
亥時三刻,突然妖風大作,驛館被紅霧籠罩,隨着天狗食月消散,京城其他地方都恢復正常。
唯有都亭西驛依舊沉浸在紅霧中,一夜慘叫聲不斷,但是誰也無法進入。
天亮后,在都亭西驛唯一倖存的就是鴻臚少卿張興全,他披頭散髮,口中只是大叫有妖孽。
而你父親周毅夫不見蹤影,使團近百人全部被一劍穿頸,除了頭顱染血,屍體內部和周遭,一滴血都沒有,屍身僵硬,面容驚恐。
外圍守軍全部中毒而亡,絲毫沒有抵抗,死的很安詳,臉上帶着笑意。
隨後左金吾衛直接到了你家,你家中二十多口都被割頭。
你父親依舊不見蹤跡,而你雙眼赤紅,渾身是血,提着你父親的橫刀跪在院中。
沒人知道,是誰殺了使團近百人,也沒人知道,你家的家人到底是誰斬殺,更不知道你父親的去向。
聖人為了安撫西周,斬了鴻臚少卿張興全。
至於你,會被不良帥施法,裝扮成明威將軍凌遲處死。
凌遲的滋味,我受夠了,意識消失之後,你依舊回到這個時間點,重複一樣的過程,繼續等待死亡。
還有不到十二小時,想想怎麼逃吧。
落款是周澤兩個字,還畫著一個笑臉。
看着最後這個笑臉,周澤手中的紙都在顫抖。
從未有過的恐懼,將周澤包圍着,做法醫一直切人來着,沒想到有一天要被人切,而且是活着切,這是報應嗎?
這次如若無法逃脫,就要無限重複,這要怎麼做?
難不成跟那人學,去自我了斷?
就在這時,一隻純黑色的老鼠不知從哪兒跳出來,直接落到桌子上,直勾勾地盯着周澤,與他近在咫尺,一咧嘴帶着陰森的笑意。
“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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