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波瀾不定
坐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吳桐此刻也站起身來,他朝孟隗說道:“孟大人,我們此番前來是為了解決亂民暴亂一事的,一味的武力鎮壓到頭來只會適得其反。相信郡丞曹大人已經給孟大人您打過招呼了,可之後又出現了盾釜軍餘孽一事;我們余將軍的意思是,希望孟大人全力配合我們,搜剿這群餘孽!”
孟隗聽罷,神色微微一動,見對方並不是刻意來興師問罪的,則立馬鬆了口氣。連忙朝余霖恭敬道:“還請大人放心,即便大人不說,我們也會不留餘力的揪出這群逆賊。相信這伙餘孽,也正是殺害御史大人的兇手,只要他們還在黃石境內,即便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掘出來!”
“有孟大人這句話就行了。”余霖說道:“那我們也不多加打擾了。”
說罷便起身,招呼着吳桐等人一起離開了縣府衙門。而孟隗和王道柱則趕忙起身相送,雖說余霖與他同品同秩,但人家好歹是欽差,更何況還是余闖提督的公子,連郡丞曹大人都對他畢恭畢敬,更何況是他這個小小的縣主薄了。
余霖等人出了縣衙門后便起身上馬,離開了此地。路上,周延對他的做法有些不解,這王道柱剛才的語氣明顯有些沖,按理來說對欽差不敬理當杖責,可自家將軍卻並未在意此事,這着實讓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可能是看出了周延心中的想法,余霖沉聲解釋道:“既然猜到宜陽官府可能有西蜀內奸,那現在就不能把他們逼的太死了,不然他們容易狗急跳牆。”
說到這裏,余霖立即勒馬止步,其餘幾人也同樣停了下來。余霖沖另一位什長說道:“王璋,你帶着三十個弟兄留在黃石,暗中觀察,伺機行動。”
“是。”王璋抱拳應道,隨後掉轉馬頭,先行離去。
吳桐看着王璋離去的方向,有些疑惑的問道:“三十個人,萬一出了意外,來不及支援啊。”
“沒事的。”余霖說道:“我估摸了一下,黃石縣的城防軍及兵房將士應該有五百人,不過這五百人應該都被弘台都尉調去鎮壓亂民了。剩下的捕房衙役應該是孟隗最後能調動的人馬了,應該有一百五十人左右。只要不與他們正面衝突,即使出了意外,王璋還是有解決的辦法的。”
聽了余霖的解釋,吳桐沉思片刻,點了點頭同意了他的說法。余霖此刻又說道:“走,咱們去太守府,先見見張奎再說……”
余霖等人走後,縣府衙門裏的孟隗和王道柱卻一陣面面相覷。孟隗苦笑一聲,朝王道柱說道:“王老哥,看來咱們這黃石縣要有大麻煩了。這才過了幾天時間,弘台都尉李亥、郡丞曹賢、加上這個欽差余霖大人,全都擠到這個小小的縣府衙門裏頭了。”
王道柱沒他那般焦慮,而是安慰道:“孟大人不必着急,正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余大人遇刺,他沒把責任全部怪罪在我們頭上,就說明事情還沒到最嚴重的地步。”
孟隗輕聲笑道:“等真到了那一步,估計也就是咱們步入張大人後塵的時候。”
“王老哥,既然大人發話了,我們也不可能沒有一點動靜。你帶着捕房弟兄去找找那群西蜀餘孽,既然是做樵夫打扮,估計尋找起來不是很難。”
“是。”王道柱應道,便先行一步離開府衙。
王道柱出了衙門口后,便對兩側站着的一名護衛說道:“去把捕房弟兄都召集起來,告訴他們有事幹了。”
那名護衛抱拳領命,隨後則小跑着往捕房而去。不大一會,一百多名衙役便被召集了起來,除少數二十多人乘馬外,其餘人都是步卒,所有人均腰間配刀。
這衙役雖說只是平時用來維護地方治安的,論戰鬥力不如城防軍,更別說是久經沙場的邊軍。許多地方的衙役因為過慣了驕奢生活,戰鬥力和自身素質會極度下降,變成毫無戰鬥力的花架子。有時候甚至還驕橫跋扈,不聽管教,可偏偏還不能沒有他們去威懾平民,所以說無論哪一樣都能令縣主官十分頭疼。
可面前的這一百多名衙役能夠迅速集合,刀馬佩齊,沉默不語、整齊列隊、一股肅殺之氣由然而生,顯然他們與尋常衙役不同,都是些訓練有素之輩。估計他們的戰鬥力,絲毫不會遜色於尋常城防軍。
一名普通衙役給王道柱牽來一匹棗紅色的粽馬,王道柱翻身上馬持鞭,看了眼下首這一百多人,沉聲道:“出發!”
孟隗此刻還坐在衙門裏頭,當他聽見外面馬蹄聲愈行愈遠,方才站起身來,想透過窗戶看看外面的情形。當確定王道柱一行人真的走後,他趕忙跑到一側的書案前,提筆寫着什麼。
待寫完后,孟隗朝門口大聲喊道:“來人!”
一名護衛應聲小跑前來,在孟隗面前抱拳應道:“屬下在。”
孟隗將寫的紙條捲成一團裝入一根拇指般大小的圓筒中,遞給那名護衛,說道:“十里加急,把這密信送到太守……不,送到青州去,務必要交到余將軍手中。”
“是。”那人接下裝有密信的圓筒,隨後又小跑着退了出去。
當此人快馬加鞭離開縣衙門后,躲在不遠處的王道柱則一直注視着那裏。原本王道柱並沒有離開,而是使了個計謀,他讓大部隊先行離去,自己則帶着小部分人繞了一圈又回到了這裏。
他望着那人離去的身影,冷笑一聲,沖身後幾人吩咐道:“跟上去,別讓他溜了。”
身後幾人應道,便策馬悄悄跟了過去。
……
在一座群山腳下,有着成片的稻田,近百畝稻田綠意盎然的將一個小村子圍在了中間。這個村子共有百來戶人家,村裏的稻草屋像是被人刻意排列好了,三五成堆,十屋成營……看起來不像是個普通的村子,倒像是座井然有序的軍營。
如今正是春耕時節,西南方的季節相對於江南地區來講要稍微晚一些,此時的田間地頭上,都能隨意看見來來往往不停忙種的百姓。
此時一騎正從遠處快速駛來,隨意拐進一條田間小路便往村子裏去了。
四周忙種的百姓們看着這一騎使向村子,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他們個個表情凝重,既沒有打招呼,也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一直注視着那騎進入村子,當他消失不見后,村民們個個心神不寧,不知在想些什麼。
在村角一座毫不起眼的茅草屋內,坐着三四個中年漢子,這幾個漢子長得魁梧奇偉,雖說是莊稼漢打扮,但個個渾身散發著一股煞氣,這種氣息是長時間在沙場上拼殺積累出來的,顯然這幾個人都不是尋常的百姓。而剛才那一騎往村子駛去,就停在了這間茅草屋旁。
若是余霖和吳桐在場的話,肯定會讓他們大吃一驚,因為當中有兩人他們都是認識的。一個是在竹海率眾行刺他們的盾釜軍統領方小山,而另一個,則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宜陽郡主薄大人——張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