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就在大家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小傻子難逃被馬三星等人帶走的命運時。
人群中站出來一個人道：“這錢我幫她出了，這小丫頭我要了。”
眾人一聽，紛紛轉頭去看，卻是村裡唯一能建得起三進院子的吳德。
李順心頭一跳，眉頭皺的更緊，他哪能不清楚眼前這個男人的底細。
這吳德就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比馬三星還不如，偏干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和城裏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早些年還見他拐一些乞討的女人回家後轉手賣了，專靠這個發家致富。
珠兒要是跟了這人就是跳入火坑。
李順沒有應聲，而是大聲地繼續喊道：“還有沒有人能幫一把的？”
有吳德在前，倒是有兩人應聲出列，願意出這個錢。
這兩人雖然沒有吳德那麼不堪，但一個老一個殘，都是因為各種原因討不到老婆的老光棍。
水靈靈的珠兒和他們二人站在一起，就好比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李順頓時覺得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眾人竊竊私語，各自吐槽，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深表同情。
站在人群後面的石大牛看着眼前的一幕，氣得胸口直起伏，他眼睛死死的盯着門邊的珠兒，拳頭握得緊緊的。
就在他忍不住想衝出去的時候，卻被身後的一位婦人一把拉住。
石氏緊緊地拽住兒子的手臂道：“大牛，你今天要是衝出去，你就不認我這個娘了，石家也不要你這個兒子了。”
看到旁邊有人注意到這個角落，石氏一把扯住石大牛的耳朵低低地道：“二十兩銀子我們家是有，你可知道為了攢這二十輛銀子你爹把腿都摔斷了，你弄這麼一個傻子回去，不能幹活，到時候說不定生的孩子也是個傻的，你是要讓老石家絕後么，你要當老石家的千古罪人嗎？”
石氏的聲音很低，卻如驚雷一般在石大牛的腦海里炸開。
看着村長若有若無的視線，他有些心虛地低下頭。
李順看着石大牛低垂的腦袋，頹然地嘆了一口氣，收回滿懷希望的目光。
可憐了珠兒這孩子。
就在僵持不下的當口，一個怯生生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嘈雜聲。
“他們幾個我誰也不跟！”
四下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把聲音嬌嫩得很，似是不曾聽過。
大家左瞧右看，想看看這個聲音是從哪裏發出來的。
“我誰也不跟，馬三星，你的錢再寬限一段時間，等我掙大錢就還你，不要多久。”沈南珠仰起頭，一字一句地道。
如今有系統空間，想要賺錢應該不是太難，沈南珠還是很有信心。
而在眾人的眼中，此時的小傻子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小小的身軀，背脊挺得直直的，眼睛裏閃爍着無畏的光，雖然臉上掌印清晰，但絲毫不掩蓋天生俏麗的嬌色和以往不曾展現的卓然氣質。
眾人這才發現這聲音原來是小傻子發出來的。
以往小傻子傻乎乎的也不愛說話，偶爾問一句就蹦出一兩個詞作答，久而久之村民都不知這孩子聲音是怎樣的。
如今一聽，講話也不結巴，聲音清脆，雖有些怯生生，但一整句話也能順暢說出來，看着還真不像個傻子。
馬三星見到原本毫無生氣的布娃娃此時突然開口說話，整個人也變得鮮活起來，瞧着比那些大家閨秀有過之而無不及，頓時喜形於色。
“不行，這個錢今天就得還了，你必須跟我走。”
沈南珠稍展嬌色便讓周圍的男人蠢蠢欲動。
原本已經出價的另外兩個鳳凰村的老光棍也不甘示弱，紛紛站出來道：“憑什麼，村長說了，我們村的人優先，我們還你錢便是。”
吳德貪婪的眼神掃過女孩嬌嫩的脖子，喉結上下一動，似是吞咽了一大口口水，嘶啞的聲音也隨之而起。
“鳳凰村的人優先，而且我還是本村第一個站出來的人，依我看珠兒應該跟我，我家境殷實，不會虧待她的。”
倘若女孩不傻，這姿色身段，二十輛銀子絕對不虧，甚至還可以賣出更高的價錢。
石大牛眼中也閃起亮光，他側過頭看了一下石氏，低低喊了一聲：“娘——”
“你想都別想，人家才說一句話你就被迷得三迷五道的，都傻了這麼多年沒好，這一下子就好起來，我可不信。”
石氏看着沈南珠一副嬌媚的樣子，心中閃過一絲不爽。
這小傻子智力不行，卻長了一副勾人模樣，今日那麼多男人對她垂涎三尺，若真的讓她進自家門檻，那豈還了得。
石大牛頹然地癱坐在一旁的石頭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沈南珠內心開始焦躁，這出錢的四個人，前面兩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後面兩個，一個都老得可以做她爺爺了，另一個腿腳有疾，而且天生齙牙，一張嘴就關不攏。
要讓她在這幾個人當中挑一個過一輩子，還不如讓她一頭撞死在這門口的大樹上。
原先沈南珠還挺看好那個虎頭虎腦的石大牛，只見他被那婦人拽住之後，一副認慫的樣子，原本升起的一抹心思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算是真嫁過去了也不好過。
即便心裏百般不情願，但眼前的事情還在繼續發酵。
沈南珠拿不定主意，確切地說她壓根就沒有選擇可選，前面是狼窩，後面是虎穴，不論是前進還是後退，等待她的都將是命運的巨口深淵。
四個出價的男人在吵吵嚷嚷，周邊的村民也在議論紛紛。
沒有人能想到這個傻子居然還能值這麼多錢，一般城裏大戶人家來挑丫鬟，簽賣身契的也不過是七八兩銀子。
這個小傻子究竟是何德何能，足足二十兩銀子居然還有人爭得頭破血流。
馬三星此時已經變得很不耐煩，將借據曬到李順的臉上，大步的朝門邊走去，捉住沈南珠的手就往外拖。
不待沈南珠作出反應，另外三人一擁而上，不由分說將其堵住。
李順也趁機將沈南珠拉過來。
剩下那四個人撕扯在一起，一時難以分開。
就在這時有犬吠聲由遠及近傳來，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隻灰白色的大狗躍入人群中，嘴裏不知叼着什麼東西。
後面匆忙追來一人，嘴裏似乎在罵著這條狗不聽話。
大狗看着很興奮，邊跑邊回頭望着那人是否跟得上，隨後繞入人群中，靈活的轉來轉去。
“大灰，我不是在跟你玩，趕緊把東西給我放下來。”
大狗哪裏聽得懂人話，見到主人好不容易有時間和它一起玩，高興得將前爪立起來，整條狗一蹦一蹦的十分可笑。
大狗高興地吐着舌頭，嘴裏的東西也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素白色的麻布包裹着一些碎銀子也順勢滾了出來，看樣子可能有十幾兩那麼多。
沈南珠早在大狗闖入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後面追逐的那個人，幾個月不見，沒想到這人居然在此時出現。
沒等她做出什麼反應，腦中突然叮的一聲，系統發話了。
——選這個人，這人家有一片靈氣值很高的田地。
沈南珠來不及多想，剛好那人追着大狗剛好經過眼前，她二話不說反手就將對方的手臂給擒住。
“村長伯伯，我選她。”沈南珠緊緊拉住那人白皙的手腕。
“果然是個傻子，一出手就是個天煞孤星。”
“這個花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不會是討不到老婆了想找小傻子充數吧。”
“照我說這兩人要是真的在一起了，誰克誰還說不定呢。”
“這花鈺長得真是好看，我要是小傻子，寧願被剋死都不會選那四個男的，不是老就是丑，不是丑就是爛。”
周圍的村民竊竊私語，對小傻子的選擇表示十分驚訝。
“珠兒，你要不要再想想？”
李順看着眼前劉海遮住大半個面龐的花鈺，也有一些躊躇。
這個花鈺就是名聲不太好，而且也很少露面，每次見到都是一副陰鬱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個好的。
“嗯，我選她，我願意跟她一起過。”
亂入風波中心的花鈺看着整個場景，再聽着周邊村民的對話，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臉色頓時變得臭臭的。
“抱歉，我不願意！”花鈺冷冷地道。
“珠兒，這……”李順有些遲疑地看着沈南珠，難得這孩子鬆了口。
原本扭打在一起的四個男人見到狀況不對，都紛紛停下，齊齊圍了過來。
“你這個掃把星，憑你也想來跟爺幾個搶女人。”馬三星怒氣洶洶地道。
“就是，想禍害人家就到別處去，不要靠近我的小傻子。”齙牙佬好不容易狠下心拿出壓箱底四十多年的銀子討個老婆，而且眼前小傻子白白嫩嫩的樣子，他是看在眼裏，饞在心裏，見到競爭對手又多了一個，心中也變得焦急。
“窮鬼，你拿得出二十兩銀子嗎？”
“天煞孤星就不要出來害人了”吳德也在一旁幫腔道。
花鈺的外在形象實在太好，四個人不得不臨時放下芥蒂，站在同一戰線，想先把花鈺排擠走。
作為本村人，馬三星和吳德的為人花鈺多少都有些了解，另外兩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花鈺看着眼前就像牲畜買賣的場面，嘴唇抿得緊緊的，身上的冷意直逼人心，讓這原本炎熱的地方泛起了一絲涼意。
可她還是一字一句地重複了剛才的話：“我說了，我不願意。”
人各有各的命，她尚且無法拯救自身，更何況是其他人。
沈南珠聽她冷冰的回答，頓時如墜冰窟，渾身原本緊握在對方腕上的手也慢慢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