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行動

傍晚時分，朦朧的霞光灑在荒蕪的田野上，使大地染上了一股悲涼的色彩。

最近幾個月，乾州南部一直多災多難，懷離縣尤為嚴重。

正值深秋，溫度驟降，偶爾寒風吹過，冰冷刺骨，這種時候窩在家裏烤火無疑是最爽的，但懷離縣的軍民卻沒有半點悠閑時間，也沒有悠閑度日的心思。

普通百姓共有三千餘人，絕大部分都窩在城中，避難的同時，還兼顧搞建設。

兵力總計二千五百人，由三個人率領。

聶文濤統領一千五百人，其中一千是精銳，五百是新兵，都不能動，要時刻守在城中，防止匪軍突然攻城。

曲老大率領五百人，都是精銳，目前作為主力追殺嚴無法的部隊。

高潛率領五百人，也都是精銳，他的任務很重，首先是保護懷離縣的補給線,其次要隨時輔助曲老大圍剿嚴無法。

懷離縣還沒恢復生產,幾乎所有的物資都需要從北面的川明縣和乾州城運送過來，所以補給線的安全尤為重要,目前做運輸工作的主要是商隊，懷離縣雖然配了一些護衛力量，但並不強悍，每次運輸物資都需要謹慎對待。

在野外遊盪的嚴無法部隊對城池的威脅不大,但是對補給線的威脅極大,所以必須盯緊。

嚴無法的部隊還剩二千四百左右，總體戰力雖然不強，士氣也不高，但憑着一手風騷的繞圈子讓高潛和曲老大都大感頭疼。

杜雍趕到曲老大所部的時候,曲老大正在負手看晚霞,背影挺偉岸，給人穩重的印象，但他的嘴中卻在破口大罵,對象自然是嚴無法，內容不外乎無膽匪類、不敢拼正面、猥瑣小人云雲。

這是一條小河流邊上，部隊正在休息，準備就地紮營過夜。

“曲老大，渴不渴啊！”

杜雍走到他的身邊，笑着遞上一個水袋。

“杜老弟？”

曲老大愣了愣，驚訝道：“你不是在協助聶大人搞建設嗎，怎麼有空跑到城外？”

杜雍把水袋塞到他手中,解釋道：“聽說你被嚴無法遛的很苦惱,所以來搭把手。”

曲老大哦了一聲，拔掉水袋的塞子,猛灌了半袋水,打了個嗝，輕笑道：“我謝謝你啊,但你獨自過來怕是幫不上什麼大忙吧,現在不是普通江湖爭鬥,而是大部隊捉迷藏。”

杜雍笑了笑,指着不遠處正在看風景的雍家軍：“當然不是我一個人，不是帶了人嗎？”

曲老大掃了一眼,哂道：“你的雍家軍雖然有點實力，但人數還是少啊。”

杜雍神秘一笑：“仔細看看！”

曲老大再度掃過去：“楊進、品玉、大黑、賀老三,還有兩個娘娘腔……”

“你啥眼神啊？”

杜雍立即打斷，吐槽道：“什麼娘娘腔，那是菱菱和清瑤，女扮男裝來着。”

曲老大趕緊擦了擦眼睛，終於看清楚，訕訕笑道：“原來是清瑤姑娘和菱菱姑娘，我說怎麼長的那麼俏呢。”

說罷打個哈哈，又話鋒一轉：“話說你帶她們兩個出城幹什麼？很危險好不好？”

杜雍攤攤手，無奈道：“我也沒辦法呀,她們兩個硬要跟出來，說不在我身邊不安心,生怕又被高手綁架，到時候更連累我。”

曲老大微微點頭，清瑤和菱菱在乾州城被綁架過一次他當然知道,就是因為那次綁架，他才能和杜雍結識。

當時杜雍親自充當人質交換菱菱和清瑤，曲老大就覺得杜雍這個人挺講情義,所以他後來才會找杜雍幫忙，最終投靠了聶青雲。

此時曲老大的眼睛掃到了穿着華麗的赤腳老鬼，疑惑道：“杜老弟，那個暴發戶是誰？也是你帶出來的嗎？”

杜雍聽着曲老大的語氣，立即捧腹大笑道：“你也認為他是暴發戶？”

曲老大理所當然道：“大老粗穿錦袍，氣質明顯不對，不是暴發戶是什麼？”

“鬼哥！”

杜雍朝着赤腳老鬼大喊一聲，哈哈笑道：“這裏有個校尉，也認為你是爆發戶呢。”

負手而立的赤腳老鬼轉過身來，半眯着眼睛，盯着曲老大，神色淡淡。

曲老大立馬壓力大增，意識到這個暴發戶是個高手,當即大喜道：“杜老弟，這個也是你喊來助陣的高手嗎？”

對於杜雍的人脈，曲老大是非常佩服的,比如說上次的虎大爺。

眼前這個暴發戶肯定及不上虎大爺,但絕對有晉滅境的實力，這點眼光曲老大還是有的。

看着曲老大好奇的眼神，杜雍壓低聲音道：“他是赤腳老鬼，我的朋友，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幫我對付嚴無法。你隨我叫，叫他鬼哥就好。”

曲老大一拍大腿，趕緊走過來，拱拱手，恭敬道：“曲某人見過鬼哥！”

赤腳老鬼微微點頭，仔細打量了曲老大幾眼，客氣道：“曲氏三雄的老大，果然不錯！”

曲老大笑道：“叫我曲老第就好，或者曲校尉也行。”

赤腳老鬼隨意道：“曲老弟！”

曲老大非常欣慰，這才和楊進等人打招呼。

生了一推火，大家圍着坐，曲老大拿出隨身的乾糧，問道：“你們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杜雍點點頭，抬手道；“你吃吧！”

曲老大站起來，大聲吩咐麾下士兵：“都開飯吧，老規矩，隨時保持警惕。”

眾位士兵大聲應諾，開始吃乾糧。

五百個士兵聽上去不少，但也就十幾堆而已，遠遠望去，小片的沙灘都沒鋪滿。

曲老大拿起肉乾和博餅，大口撕咬起來，食物幾下就塞滿了嘴巴。

清瑤好奇道：“曲校尉，你們平時都吃這種嗎？”

曲老大含糊不清地笑道：“野外打仗嘛，吃的簡單也無可厚非，尤其是眼下這種追逐戰，吃東西更要講究效率，因為隨時都要開戰。”

清瑤哦了一聲，又問道：“那喝水呢？我見士兵們都沒帶燒水的壺，難道要喝生水嗎？”

曲老大咽下食物：“喝流動的水就好，雖然有些不幹凈，但不至於中毒藥。”

清瑤點點頭，再問：“那如果沒有活動的水呢？”

杜雍打斷：“你個小丫頭片子，哪那麼多問題？讓曲校尉好好吃東西成不成？”

清瑤吐了吐舌頭，沖曲校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沒事！”

曲老大擺擺手，解釋道：“懷離縣地貌特殊，小河流很多，總有流動的水。”

菱菱從隨身的包裹中拿出一個小罐子，遞給曲老大，笑道：“曲校尉，沾點豆瓣醬吃吧，這是我托商隊從乾州城帶來的。”

“謝謝！”

曲老大接過罐子，打開之後，香氣撲鼻，趕緊用餅子沾着吃，吃完之後大呼過癮：“吃東西確實要重口味一點，否則總感覺力氣不夠，這個醬料就很好。”

楊進笑道：“你們跟着嚴無法跑，總是出汗，當然得補充鹽分。”

杜雍見曲老大吃完，說起正題，直截了當地問道：“嚴無法的位置？”

說起正事，曲老大的表情嚴肅起來，拿起一根柴枝，在地上畫了個不規則的圈子，接着又在圈子內畫了一個小圓圈和一個三角形。

畫完之後，曲老大侃侃而談：“中間這個小圓圈就是懷離城，外面這個不規則的大圈子就是嚴無法捉迷藏的大概範圍，這個三角形就是眼下的大概位置，上面是高潛，左邊是嚴無法，右邊是我。”

高潛離下面比較遠，大概能有一尺，嚴無法和曲老大離的比較近，只有小半尺。

赤腳老鬼問道：“什麼比例？”

曲老大回道：“這裏畫的是直線距離，半尺是五里左右，實際走的話，大概能有八里，因為路是彎彎繞繞的。”

杜雍淡淡道：“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離嚴無法的部隊只有八里左右？”

“沒錯！”

曲老大點點頭，指着河對岸的小山谷：“嚴無法的部隊就藏在那裏，我派了三批探子，每隔兩刻鐘就會向我報告他們最新的位置，以防跟丟。不過嚴無法根本就不害怕我跟着，他也有探子，總能和我保持六到八里的距離，這些天從來沒分兵。”

菱菱舉手：“公子，我有問題要問。”

杜雍抬手示意她問。

菱菱問道：“嚴無法不分兵，那他有二千四百多人，為什麼不反打？”

曲老大啞然失笑：“菱菱姑娘，若是嚴無法反打，我會笑出聲來。我們雖然只有五百人，但都是戰場上的老兵，而且還有雷管作為輔助。而嚴無法的二千四百人只是普通的幫派人士，根本就沒有打仗的經驗，所以不敢硬碰。”

菱菱這才明白過來。

杜雍指着那個地圖，環視一圈：“情況已明，都發表意見吧，該怎麼搞？”

大黑首先發言：“嚴無法有二千四百人，糧食消耗不小吧？”

曲老大沉聲道：“嚴無法的糧食沒問題，他們也是人手一大包乾糧，再加上山中的野味，隨隨便便就能撐過個把月。從追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來天，他們的乾糧包還沒癟下去呢。高潛之前的猜測沒錯，嚴無法就是來搞牽制的，讓懷離軍騰不出手去壓制飛字營的補給線。”

赤腳老鬼哂道：“穆飛雄根本就是把火狼幫當炮灰用。飛字營還有六千多人吧？”

言下之意很明顯，就是穆飛雄完全可以多分點兵力出來穩住飛字營的補給線。

杜雍笑道：“穆飛雄不敢分大隊伍出來穩住補給線，只能用小部隊偷摸運糧。”

“哦？”

赤腳老鬼挑挑眉，追問道：“怎麼說？”

杜雍好整以暇：“因為山中不止穆飛雄一支勢力，飛字營根本損失不起，否則底氣不足，更別說以後反打懷離城。”

赤腳老鬼仔細想了想，確實是這個理。

品玉人發話：“聽曲校尉的描述，嚴無法目前的節奏很好？”

曲老大點點頭：“沒錯，雖然嚴無法是逃跑的一方，但節奏確實很好。”

品玉人沉聲道：“所以我們要變招，搞亂嚴無法的節奏，那樣我們才有機會。”

杜雍眼神一亮，抬手示意品玉人：“有具體的策略嗎？”

品玉人指着地上的大圈子，輕笑道：“你們看這個圈子，雖然不小，但可以三麵包夾，那樣必能搞亂嚴無法的節奏。”

杜雍愕然道：“三麵包夾？咱們哪有那麼多兵力？”

品玉人豎起三根手指：“曲校尉是一面，高校尉是一面，雍家軍是一面。”

楊進皺眉道：“咱們雍家軍才幾個人，也能算一面嗎？還有，高校尉的主責不是追殺，而是負責懷離城補給線的安全，所以只能算半面，也就起個震懾的作用。”

品玉人成竹在胸：“讓高校尉時刻充當包夾的角色當然不行，但我們可以選個適當的時機，不需要多久，幾個時辰便夠。至於雍家軍這一面，我們可以虛張聲勢，具體這麼個虛張聲勢法，兵書里應該有記載。”

賀老三哂道：“還得翻兵書嗎？”

品玉人攤攤手：“不翻也行，大家一起商量，總有讓嚴無法相信的辦法。”

赤腳老鬼陰森一笑：“想要虛張聲勢，就要先搞掉嚴無法的探子，今晚就行動吧。”

說完看向杜雍。

杜雍聳聳肩：“我沒問題，精神好着呢，搞掉嚴無法的探子也是亂他節奏。”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興緻勃勃的討論如何虛張聲勢。

菱菱和清瑤沒有發表意見，但聽的很認真，臉上都很興奮。

很快入夜，雍家軍全體出動，去搞嚴無法的探子。

根據曲老大多日的總結，嚴無法監視他的探子也有三組，共有十幾個人，輕功都非常好，大多數時候都看不到人影，偶爾看到幾次，也是一眼就消失不見，想抓到很難。

不過赤腳老鬼對此頗有信心，他自稱是個追蹤高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吹自擂，但杜雍等人只能選擇相信他，聽從他的指揮。

“看我的吧！”

赤腳老鬼拍拍胸口，得意道：“追蹤其實很簡單，看痕迹，聞氣味，分析規律。”

杜雍哂道：“你先別吹牛，等抓到了嚴無法的探子，我們可以排排站聽你吹。”

赤腳老鬼嘿嘿笑道：“說話算數哦！”

“當然算數！”

杜雍點點頭，旋又看向菱菱和清瑤：“等下會很辛苦，你們兩到底行不行？”

菱菱自信道：“當然行！”

清瑤也不甘示弱：“不就是熬夜嘛，又不是沒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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