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春日游
剛吃完晚飯的安嫻正在跟銀屏強行尬聊。
銀屏一邊收拾着碗筷,面露為難之色。
“小姐,銀屏真的將所有知道的都告訴您了。”
“在您出生之前的事情,銀屏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您就別為難銀屏了。”
這話就讓安嫻有些鬱悶了,她摸摸鼻尖,看着銀屏的背影。
“可是你也沒把母親替我引蠱那段時間的事情說清楚呀。”
“那時候您跟夫人都在房間裏,誰也不許進去。”銀屏將碗筷放進食盒裏,“只有大人一個人進出。”
“小姐怎麼不去問大人呢?”銀屏頗為不解。
“檢測到女主身邊將有重要劇情發生,請玩家即刻前往。”
這不是沒問出來嘛。
還是去女主身邊趕劇情要緊。
“行行行,那你給我備個馬車總不為難了吧?”
安嫻起身,拿出斗篷給自己披上。
銀屏一愣,將食盒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小姐,這天色都暗了,您要去哪兒?”
安嫻雙手捧着臉頰,語氣夢幻,面帶痴漢的笑容。
“我要去找修雅姐姐,跟她共度一個美好的夜晚。”
銀屏的表情一言難盡。
頂着銀屏宛若在看“地主家的傻兒子”一般的目光,安嫻將食盒塞到她手上,強硬地推着她走出房間。
“去嘛去嘛,去給我準備嘛!”
安嫻嘟起嘴巴,眼巴巴地看着銀屏。
銀屏敗下陣來,無奈地嘆了口氣。
望着她遠去的身影,安嫻歪着身子,雙手在嘴邊呈喇叭狀:“要在後門哦~~~”
放下手,安嫻伸了個懶腰,悠閑地轉身,冷不丁看到李晴站在杏花樹下。
安嫻走過去,疑惑地看着李晴:“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李晴雙手環胸,面具在燭火下泛着冷冽的光澤。
“杭修雅今天一天都不在府里,她去東郊了。”
???
安嫻腦袋上冒出了許多問號,“東郊是什麼地方?”
李晴瞥了她一眼,“東郊設有專門接待國外使者和來賓的大同館。”
安嫻更不明白了。
“她去東郊幹什麼?”
李晴搖頭。
於是安嫻耐心等待銀屏給她備好馬車,並且拒絕了銀屏一同前去的請求。
“讓四一跟着我就好啦,別跟父親說哦。”安嫻一把把銀屏推回府里,貼心地將後門關上。
在車夫的幫助下登上馬車,撩開車簾一角,安嫻看見車廂中央固定着一張小茶几,邊上坐着李晴。
閃身鑽進車廂,她坐到了另一邊,上下打量着李晴,他坦然接受,並且示意她讓車夫駕車。
安嫻朝外面說了一聲,馬車開始前行。
李晴極為自然地拿起茶几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熱氣在戴着半張面具的人前升起。
安嫻繞過茶几,靠着李晴坐下。
縈繞着少女的幽香鑽進鼻翼,李晴的身體一寸寸僵硬,他維持着喝茶的姿勢,卻沒有半滴茶水進到嘴裏。
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安嫻又湊近了一點,慢慢起身,與他的面具越靠越近。
李晴的呼吸變得綿長,吸進的氣明顯多於呼出的氣。
她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用目光描繪着他身體的輪廓,在燭光的掩映下,緩慢,而又曖昧。
目光掃過的每一處,彷彿都被火焰照耀,泛起細細密密的癢和熱。
李晴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呼吸交融間,安嫻粲然一笑,從他手裏拿出茶杯,坐回到原來的位置,舉高了看着它。
“你有沒有發現你越來越放鬆了?”
是嗎?
李晴不敢去看安嫻,他整了整衣襟,聲音乾澀,“我想我們應當比較熟悉了。”
“是,熟悉到我都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子。”安嫻放下茶杯,嘴角含笑。
單手撫上面具,冰冷的觸感將李晴心裏的悸動按下了些,他沉默一會兒。
“等到時機成熟,你會見到的。”
在杭府後門讓車夫暫時陷入昏睡狀態,李晴將車夫藏好,駕駛着馬車向東郊行去。
夜色深沉,寒意襲人。
天空星子稀疏,殘月懸於天際,發出暗淡慘白的光,時不時被流動的烏雲遮掩,只剩隱隱的輪廓。
安嫻繫緊了斗篷,她探頭張望,不遠處,巨大的建築物如蟄伏的野獸。
“那邊就到大同館了。”李晴指一指灰暗的另一邊,“那邊是商業區,是這幾年才建起來的,沒多少人。”
安嫻順着李晴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知何處的蝴蝶翩翩飛來,上下翻飛間帶出流光溢彩的弧度。
蝴蝶下方,一人急匆匆奔跑。
安嫻仔細一看,連連催促李晴:“快!快!是杭修雅!”
“姐姐,快上車!”她朝氣喘吁吁的女主伸出手。
杭修雅一愣,但她沒有過多猶豫,就藉著安嫻的力登上馬車。
一柄匕首破空飛來,插入馬車車廂,帶着余顫。
幾縷頭髮落下,安嫻摸摸自己的脖子,摸到了滿手血,卻沒有太大的痛意。
她看向女主,女主整個人癱倒在地,意識已經有些模糊。
馬車突然停下,安嫻掀開車簾,李晴正在跟一個人打得難解難分,大批蝴蝶圍繞着他們。
她當機立斷,撲到車廂內壁,用力拔下匕首攥在手裏,然後艱難地將女主扶下馬車。
顧不得看李晴,安嫻扶着半昏迷的女主,朝大同館走去。
大同館的大部分燈火已熄滅,除了拿着燈籠四處巡邏的士兵發出的細微聲響,整棟建築籠罩在一片靜謐中。
安嫻瞅准巡邏士兵交接時無人的空隙,偷摸着進了館裏,心裏暗暗慶幸大同館沒有守門的士兵。
順着樓梯摸上二樓,靠着安嫻的身子越來越重,她側過臉瞥了一眼,女主已經徹底陷入昏迷狀態了。
當務之急是要安頓好女主不被發現。
安嫻四下看了看,發現在她肉眼可見的範圍內,只有一間房間,透出明晃晃的光亮。
小心翼翼地讓女主順着牆角坐下,安嫻彎着腰踱步到房間前。
雙手扒拉着窗戶,安嫻默默地將窗紙戳出一個洞——
女子身着水藍色菊紋上衫,一頭烏黑長發只是簡單地綰起,發間插着一支碧璽石雕刻而成的木蘭簪,幾股垂下的淡藍色流蘇匯於腦後,輕綴着一顆圓潤飽滿的明珠,在燭火下閃閃發光。
她拿着一本書,輕輕翻動一頁。
“深夜到訪,何不進來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