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鬧出
陸德仁縱然帶怒,可他謙謙如玉的形象卻一直保持着。
現在,置於桌上的手卻猛地一捏拳,面上勃然大怒一泄而出,眼底甚至帶了猙獰。
“陸棠!”
陸德仁霍的起身,抬腳兩步走到陸棠跟前,揚手一巴掌就朝他面上摑去。
喬氏本能的要攔。
可一想到陸棠今兒做出的那沒王法的事,忍了忍沒動。
這孩子再不教訓就真完了!
紈絝歸紈絝,品性差了那就爛到根了。
陸棠腦子裏電光火石的想:到底躲不躲,躲不躲!
眼看着陸德仁一巴掌扇下來,陸棠心尖一縮下意識就躲。
不等他動作,背後被人推了一把,陸棠登時向前踉蹌一步,背後響起陸書卿的聲音。
“爹,明兒小棠還要背我上轎,還要帶着嫁妝環城呢,你讓他帶着一臉巴掌印出去?”
陸德仁沉聲一吼,“你還護着他?你知道他做了什麼你就護着他!”
陸棠想到今兒中午陸德仁和顧雲鶴提到月兒時的那些話,張口就道:“吼我姐做什麼!
爹到底是因為中午的事打我呢,還是因為我要討月兒為妾打我呢?”
讓陸棠一問,陸德仁登時心下一怔。
他衝動了。
不過是個名字而已,他一向沉得住氣,今兒怎麼就......
黑着臉,陸德仁道:“哪一樁不該挨打!”
喬氏忙推了陸棠一把,“素日混賬也就罷了,今兒那種話也是能說的?這是你親爹,你自己想想你那是該說的?還不趕緊給你爹道歉!
要不是明兒你姐成親,今兒必定要請家法!”
陸棠蜷着的手指攥了攥,“對不......”
“老爺,太太,不好了,出事了!”
一個婆子慌慌張張奔了進來,打斷陸棠的話音。
陸棠心下瞭然,春香院那邊鬧起來了。
奔進來的是喬氏的貼身嬤嬤。
“太太,外面傳開了,長明少爺在春香院找妓子,還一下找了兩個,就在剛才,被顧家老爺抓回去了!”
婆子一口氣說完,陸書卿只覺得天旋地轉,腳下一軟身子朝後栽過去。
陸棠眼疾手快忙扶住,“姐!”
喬氏驚得臉色大變,“到底怎麼回事,你慢慢說,好好的,長明怎麼去春香院了!”
陸德仁跟着道:“搞錯了吧!”
嬤嬤大喘一口氣,“沒有錯,當時顧家去找人的時候,長明少爺正在春香院顛鸞......”
她想說顛鸞倒鳳,可目光瞥過陸書卿又把這詞憋了回去。
陸棠急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藏着,直說!”
嬤嬤動動嘴角,“長明少爺在春香院點了兩個妓子作陪,顧家找去的時候,長明少爺正在床上鬧着呢。
當時動靜極大,幾乎驚動了整個春香院。
不會有錯。
現在顧家已經把人帶回去了,可這鬧得,怕是整個清水縣都知道長明少爺婚前留宿春香院了,咱們小姐......”
陸書卿臉一白,只覺得眼前一黑,一頭栽了陸棠懷裏,昏厥過去。
“姐,姐!”
陸棠忙把陸書卿扶到炕上。
喬氏急的喊人叫大夫。
“不可能,長明不是那種人,顧家書香世家,長明又剛中了秀才,他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
何況明天他就和書卿成親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不可能鬧出這種事的,一定有誤會!”陸德仁瞥了一眼躺在炕上的陸書卿,話音篤定。
陸棠就朝嬤嬤道:“我也覺得長明哥做不出這種事啊,當真沒錯?”
“怎麼會錯,那兩個妓子的名字大家都知道的真真的呢,一個趙月兒,一個蘇月兒,這要是錯了,人名能這麼清楚?”
陸棠蹙眉,“趙月兒和蘇月兒倒的確是春香院的。”
她一個紈絝,時不時去春香院聽個曲兒,自然知道這些。
說著,陸棠一咬牙,抄起手邊的杯盞就朝地上一砸。
“這天底下叫月兒的全特么的賤貨!沒一個好東西,都是不得好死,有娘養沒爹教的爛貨!爹娘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全是渠里臭蟲,天打雷劈死了不得超生的。”
(此處月兒與讀者大大們無關~~~)
陸德仁額頭青筋暴突,眼鋒如刀子一般看向陸棠,怒火竄上,胸膛起伏。
陸棠瞥了陸德仁一眼,轉頭抓了喬氏的手,“娘,我姐這親不能結,現在就去給我姐退親!”
喬氏當然知道,鬧成這樣,必定是不能結的。
“胡鬧!”陸德仁忍着滿腔熊熊怒火,朝陸棠呵斥一聲,“婚姻大事豈能兒戲,你姐與長明那是兩情相悅,你姐有多喜歡長明你不知道?”
陸棠瞪眼就道:“所以,明知道顧長明搞月兒那賤貨,我姐也要嫁過去?
那要是明兒顧長明把月兒那賤貨接回顧府,怎麼的?我姐還要和那賤人共侍一夫?
爹你是我姐親爹還是月兒親爹!”
話趕話這話一出,陸棠自己心頭一怔。
女兒?
陸棠張口閉口月兒,罵的難聽又惡毒,字字戳心窩子,陸德仁氣的渾身顫抖,拳頭死死捏住才剋制住沒有一巴掌打過去。
“娘,這親絕對不能結。”
“不結,娘這就去退親!”喬氏氣的眼都紅了,咬牙切齒的說,恨不得直接把顧長明撕了。
“柔娘,你別跟着他胡鬧,他小孩子心性不穩,衝動氣性大你怎麼也頭腦糊塗了!
長明是什麼孩子,你能不知道?
今兒這事,來的太突然了,不管什麼情況,咱們且先等等,看顧家那邊怎麼說。
若是現在貿然去退親,萬一這事兒有誤會,不是耽誤了書卿和長明?
到時候莫說顧家怨恨咱們,書卿能好受?”
眼見喬氏面上的神色漸漸緩了些,陸棠知道她這是聽進了陸德仁的話,急的跺腳,“娘!”
喬氏轉頭看了一眼小臉煞白昏迷不醒的書卿,“照顧好你姐,別的事娘處理。”
“娘你不能把我姐往火坑裏推啊!不管這事兒是不是有誤會,顧長明今兒去春香院都是事實吧,他若自己不去,誰能扛着他去?”
陸德仁悶聲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裏氣,爹也氣啊,可現在不是生氣衝動能解決問題的,再說,這事兒你姐的態度才最重要。”
陸棠瞧着陸德仁裝模作樣的樣子,恨不得立刻就把晌午聽到的那些話抖摟出來,當面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