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困殺
還沒看清周圍情形，秦雀身形一個僵直停在那裏。
覺察到長老忽又出手，秦雀心中氣急，當即怒喝一聲：“為何還要這樣？”
“不想變成啞巴就閉嘴。”
秦儉長老厲喝聲中，秦雀不受控制的身體已經邁開腳步。
秦雀很快明白了眼前情形，雖然不知道長老為何會突然動手，但對方已經出手，除非他自己收手，否則無論自己說什麼，也不會讓他改變心意的。
想通了這一節，秦雀沒有再怒喝出聲，只能任由擺佈。只是心中有些疑惑，這一次長老並沒有像上次一樣完全控制自己的全部身體，至少自己嘴巴還可以發聲說話，眼睛也可以自如轉動，就連有些發木的脖頸也勉強可以動彈些許。
任由長老控制自己邁步朝山坳裏面走出幾十步，而後縱身一躍跳上一塊方石台，就地盤坐下來。
若非身體之中流轉的是那一絲陰冷氣息，倒像是秦雀在這裏修鍊一般。
盤坐在方石台上，感受着流竄在自己貫通的經脈之中的那絲陰冷氣息，以及背後傳來的灼熱，秦雀心中怒意再生。
秦雀一向不甘於人后，否則也不會以十二歲幼齡，便獨力出外狩獵養活自己，但秦雀也從沒有過這一刻這樣，心中洶湧着想要變強的念頭。
無論如何，秦雀都不能忍受連番被別人操控自己的身體，而自己卻沒有半點抵抗之力，哪怕對方是自己四爺爺，哪怕對方是一名修士，也不行。
“我要變強。”盯着前面不遠處同樣盤坐着的秦儉長老，秦雀心中怒吼一聲。
心中熊熊怒意，秦雀眼神卻是越發的平靜下來，就如以往想要獵殺一隻兇猛野獸時候一樣，秦雀冷冷盯着那邊長老，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小半個時辰后，那邊長老忽然一抬手，手腕處閃出一道黑芒，一個身影突然憑空冒了出來。
若是別人見到如此詭異情景，定會駭然驚呼，甚或直接嚇傻也不一定，秦雀卻僅僅一個愣神便反應過來，那人分明就是自己那日見過的兩人之一。
那一次秦雀看到兩人行走時候的僵僵樣子還感覺有些古怪，如今自己有了親身經歷，秦雀卻是猜出了緣由，他們想來也是和現在的自己一樣，根本不是自如行動，而是受長老控制的，這次離得近了，秦雀看到他滿臉青色，眼神直直，若不是站立在那裏，和死人也沒什麼兩樣。
一個出來，另一個也沒等多久，兩人一左一右僵僵朝兩旁跑出去，跑出數丈后，各自躍上一塊和秦雀此刻棲身地相仿的方石台。
費力扭動自己發木的脖子，秦雀左右看看，發現連自己在內的三人好像是圍獵時候準備圍困獵物的三名獵人，而長老就像是那名與野獸近身搏殺的人。
忽然閃過這個念頭，秦雀心中暗暗搖頭，這山坳中方圓不過數十丈，除了這三個石台，幾十丈大小的山坳周圍一片空曠，哪有什麼獵物。
心中剛剛閃過一陣疑惑，秦雀忽然發出一聲尖銳驚呼：“長老，你究竟在做什麼？”
就在這瞬息間，秦雀發現自己與旁邊兩座石台的兩人有了聯繫，似乎有一根無形的繩索將自己與他們連在一起。
那邊長老根本沒有回頭應答，雙手連連打出古怪手訣，秦雀只看到長老身前忽然有閃過一陣淡淡光影，似乎還有一道陣法。
“起。”長老一聲呼喝聲音忽然響起。
循聲望去，秦雀看到長老前面多了些東西，數柄鋥亮鬼頭刀圍成一圈，長老一隻手搭在其中一柄鬼頭刀刀柄上。看到這幾柄鬼頭刀，雖然隔着數丈，秦雀心中卻立刻湧起一股厭惡煩躁，比先前在長老屋子裏時候更猛烈的多。
“這些鬼頭刀比鑌鐵長刀更強，也該是長老佈置的一道陣法了，只是這陣法中空無一物啊。”
心中思量着，秦雀仔細盯着那邊看過去，才終於看到幾柄鬼頭刀圍攏之中並非什麼東西也沒有，自己先前瞟到的那個半尺多高的突起並不是山石，倒像是一棵被伐之後的樹樁，看看粗細足要四五個人才能合抱，原來肯定是一棵蒼天大樹。
佈置一道陣法圍攏一棵枯樹樹樁子？莫非這樹樁子有什麼古怪？
就在秦雀驚疑目光之中，數柄鬼頭刀上紛紛冒出一股股黑色細絲，籠成一張巨網，徑直衝那樹樁子罩了下去，一陣滋滋響聲中，一聲尖銳叫聲忽然從地下傳出。
“哈哈，這一次看你還往哪裏跑。”聽到這聲叫聲，長老欣喜呼喝一聲，說話間，他將手從刀柄上鬆開，又朝後退出幾步，居然一躍跳上方石台，就在秦雀身旁盤坐下來。
隨着長老將手搭上自己肩膀，先前秦雀只是與那邊兩人隱隱連結，這一刻卻有一股兇猛陰冷氣息灌入身體，隨即三座方石台上各自冒出一股黑煙，射向幾柄鬼頭刀，隨着後繼力量的加入，原先的黑絲巨網更凌厲了幾分。
秦雀顧不得觀看如此奇特景象，嘴中悶哼一聲。灌入經脈的陰冷氣息如同一柄銳利刃刀劃過，剛剛貫通沒多久的經脈立時便傳來劇烈的疼痛，千刀萬剮也不過如此吧。
心中驚怒，秦雀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支撐多久，唯有朝身旁長老喝問一聲：“長老，你說的很快結束究竟是多久？”
“呵呵，應該不用半個時辰就能將那木靈身捕獲了。”或許是一切盡在掌握，一直沒理會秦雀問話的長老這一次倒是回答了。
到了這會兒，秦雀哪裏還會關注什麼木靈身，聽到長老說還要半個時辰，當即怒喝一聲：“半個時辰？你覺得我能支撐半個時辰嗎？”
“你或許不能，但你貫通的經脈一定可以。”長老微微一笑說道。
秦雀本就聰慧，聽到長老毫不掩飾的話語，哪裏還不明白，秦儉長老要的根本不是自己的配合，他要的只是一條貫通的經脈，只要經脈在，哪怕自己死了也沒什麼影響。
想到這裏，秦雀心中一陣陣發冷，難道自己就要死了？盯着身旁秦儉長老，冷冷問道：“長老，不提你當日答應三爺爺的話，難道你就不顧及一點族人情分？”
“族人情分？過得了這關才有族人情分，否則不要說族人，便是再親近的人也沒情分可講。咦，還要蹦躂？三屍都煞，給我殺。”
正說話間，秦儉長老忽然一聲呼喝，不再理會秦雀，全神催動起了功法，三道黑煙瞬間更粗壯了不少，又一聲尖銳聲音響起。
一股更猛烈氣息灌入身體，秦雀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看看前面幾柄鬼頭刀，分明是早有佈置，就連自己眼下的情形也同樣在長老的算計之中。
雖然第一次見到長老，秦雀便對自家這位四爺爺感覺不好，後來跟着他修鍊之後這種感覺更甚，但秦雀也從沒有想過，長老從一開始時候就有這樣的心思。自幼在秦家寨子長大，也見過一些叔伯關係不睦，但從未有過有人會刻意算計同族，更不要說致人死地這種惡毒事情。
心中想的通透，秦雀也沒有絲毫辦法，一陣陣劇痛從經脈中傳來，不多久之後，秦雀甚至感覺到自己渾身骨頭似乎都有些鬆軟，若不是身體不由自己控制，秦雀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直接癱軟下去。
又過了片刻，心中滿是憤怒不甘的秦雀忽然發覺了些許不對勁。
細細感應之下，秦雀神色不變，心中卻是大喜，陰冷氣息肆虐同時，另一股熟悉的清涼氣息也在經脈之中，自己胸前早已消耗殆盡的青葉子中居然又冒出了絲絲天地靈氣，無需自己催動功法，這絲絲天地靈氣居然逕自與自己後背的灼熱氣息糾纏在一起。
莫非能破壞長老在自己身上的古怪手段？
秦雀心中生出一絲希望來，自己總要搏上一搏。無論恢復了控制之後，自己究竟能不能從長老身上討到好處，總不會比現在在一旁眼睜睜看着卻無法動彈更差。
心中願望還不知是否能達成，經脈之中一波又一波的更猛烈的衝擊先來到了，秦雀唯有繼續咬緊牙關。
勉力朝那邊看過去，秦雀看到原本已經沒入枯樹樁子的黑絲細網不知何時又退了出來，原來是那木靈身反擊兇猛。
斜眼瞟了一眼身旁的長老，看到長老青筋暴起，額頭滴滴汗珠滑落，早沒有了先前的盡在掌握模樣，眼中甚至泛出的驚疑神色，秦雀心中一陣痛快，暗道一聲老傢伙活該，到了這會兒，對於長老，再沒有一絲族人間原本的感情。
時間一分分過去，清涼天地靈氣不停洗刷下，秦雀背後灼熱越來越淡，四肢也逐漸有了感覺，秦雀神色卻越來越焦躁不甘心，經脈之中一波又一波的衝擊，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秦雀不知道自己還能捱過幾次，秦雀實在不甘心自己連一次努力的機會都等不來。
“我不信你還能再蹦出來，給我殺。”許久沒有出聲的長老忽然呼喝一聲。
又一波猛烈衝擊之後，一瞬間，秦雀差點暈死過去，隨即卻是一陣輕鬆。
緩過神的秦雀發現長老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已經收了回去，就在自己身旁盤坐着，手握着一枚靈玉正在運轉功法恢復真元，修鍊之時，臉上還掛着得意的笑意。
秦雀再沖那邊看過去，黑絲細網深深沒入樹樁之中，雖然還在起伏不定，動靜卻越來越弱，顯然那木靈身沒了力氣，堅持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