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龍息堡的阿圖爾親王和呼嘯堡的托雷斯親王，後面跟着沃頓·格里菲斯。馬蒂奧·托雷斯，一共四騎，沿着慶典大道，向著裘蘭廣場緩緩而來。

皮克站在廣場上，看着他們四個人緩韁而來，漫步走過去，對着二位親王深施一禮，說道：“不知道二位親王駕到，皮克有失遠迎。”

阿圖爾親王一身炭黑色的鑌鐵盔甲，灰白色的鬍鬚在晨光下迎風飄揚，他的胸甲上鐫刻着一個須首怒張的黑色龍頭。托雷斯穿着一身猩紅軟甲，軟甲的兩個肩頭，各有一頭縱身躍起的黑色冰原豹，四騎看着對面的皮克，四個人都是神情肅穆，臉上絲毫沒有笑意。

阿圖爾看着皮克，說道：“皮克武士長，今早沃頓前來，被你攔下了，我想問問武士長，這是何意？”

“按谷地律法，如遇國之大事，黃金武士和白銀武士守住裘蘭宮，龍骨城的青銅武士守住裘蘭廣場，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事急從權，請親王諒解。”皮克說的是不卑不亢，毫不示弱。

阿圖爾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事急從權？皮克，當初你是黑衣鐵騎首騎的時候，好像，還沒有這麼能言善辯啊，看來當了國王的武士長，畢竟還是不一樣啊。”

弗蘭·托雷斯沉聲問道：“皮克武士長，我們現在，是否可以面見國王？”

“請二位親王和首騎稍候，我這就讓他們通報。”皮克回道。他身後的一個青銅武士已經拍馬直奔裘蘭宮而去。

此刻清晨的星光，已經在裘蘭宮的上空，在如同蔚藍色水晶顏色的天空中，明亮地升了起來。

萊安娜和暗影者一起上了碼頭，她還沒有從剛才目睹暗影者殺人的景象中恢復過來，目光獃滯地看着地面，腳步機械而沉重地，沿着碼頭上潮濕而殘破的階梯，慢慢地拾級而上。暗影者拖着一個長長的影子，走在她的前面。在碼頭上風燈昏暗的映照下，他的影子若有若無，卻又好像無處不在，如同一個飄蕩無蹤的鬼魅。

上了碼頭之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前一後，沿着碼頭上的道路往前走，來到一個還在開着的小酒館門前，暗影者停住腳步，看了一眼萊安娜，說道：“在這裏吃點東西，然後我們接着上路。”說完，就逕自走了進去。

萊安娜跟着暗影者走進去，看到酒館裏沒有什麼人，只有三兩個酒客。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女人站在深栗色的櫃枱後邊，拿着一塊看不出顏色的抹布，一邊回著頭，正在用毫不羞恥的髒話，大聲地罵著後邊廚房裏的什麼人，看見暗影者進來，她甩了一下手中的抹布，語氣中帶着不耐煩地問道：“兩位想吃點什麼？”

夏加爾·斯隆回過頭看了一眼萊安娜，萊安娜在船上，把自己胃裏的東西，幾乎都已經吐光了，但是覺得自己肚子裏漲漲的，好像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她對着暗影者說道：“我想喝點粥。”暗影者點點頭，對着中年女人道：“來一碗碎肉粥，還有大塊麵包和什錦牛雜碎。”他指着櫃枱上懸挂着的招牌菜的水牌道。

中年女人麻利地一點頭，轉身抄起一個巨大的木碗，然後從身後的一口冒着熱氣的大鍋里，撈出滿滿一碗散發著各種奇特氣味的東西，撒上一把黃綠色的粉末之後，遞給了夏加爾，然後說道：“碎肉粥和麵包我過會兒送過去。”說完，只聽她又衝著後邊的廚房，用野蠻語混合著塔斯德利特語的髒話，喊着讓他們快點準備。

夏加爾·斯隆端着碗，來到萊安娜做着的桌邊，萊安娜聞到他木碗裏奇特的味道，就已經開始感覺不適了，稍一定神，等看到他碗裏的東西時，萊安娜只覺得自己的胃，在自己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時候，又開始翻江倒海了起來，她一下衝出了酒館，趴在門口邊上就又開始吐了起來。

暗影者就好像沒有看見一樣，自顧自地吃着自己的東西。倒是那個中年女人懷疑地看着暗影者，大聲地說道：“我說，她還一口沒吃呢，你們可別想着訛我！”

暗影者揮揮手，只說了一句：“把我的東西都給我上來就行了。”

不一會兒，后廚出來一個矮胖的黑男人，端着兩條長麵包和一大碗碎肉粥，重手重腳地把東西墩在了暗影者的面前，暗影者撕開麵包，大口地吃着，不一會兒，萊安娜從門口回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看來是難受得不行，暗影者看着她的樣子，喊了一句：“給我添兩碗熱水。”繼續吃着自己的飯

“沒有熱水！”中年女人大聲地喊着，斜着眼看着暗影者和萊安娜。

萊安娜看着暗影者黃澄澄的眼睛，隱隱地現出一道血絲，他回手抓住身邊的短劍，她急忙伸手按住他放在桌子上的胳膊誰道：“沒事的，我沒事的，不用熱水，我喝粥就好。”她盯着暗影者，帶着懇求的眼神，微微地對他搖着頭，暗影者看着她，目光中的那道血絲慢慢地消失了，他掙脫開萊安娜的手，繼續吃着自己碗裏的東西。

萊安娜拿過自己的粥，用一個木勺慢慢地喝了起來，粥很燙，上面漂浮着透明的黃色油脂，萊安娜知道自己的肚子裏現在空空如也，不管是什麼，她也只能強迫自己吃下去，她明白，自己只有活着，一切才有意義。

暗影者吃完自己碗裏的東西，又把長條麵包一掃而光，他看着喝着粥的萊安娜道：“你想好了嗎？是跟我走？還是你自己留下？”

萊安娜看着自己的碗，停了一下道：“我跟你走，當你的幫手。”然後繼續喝着碗裏的粥。

暗影者看了萊安娜好一會兒，然後才點點頭，說道：“好。”說罷，他揮了揮手，讓人收拾東西算賬，等那個小黑胖子過來收拾碗筷，他掏出一枚谷地銀幣，放在了桌子上，那個小黑胖子看見閃亮的銀幣，兩隻眼睛立馬瞪得跟銀幣一樣圓，他看着暗影者，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結賬，然後，我再用這錢，買你幾個消息。”暗影者看着小黑胖子，對着桌子上的銀幣努了一下嘴。

小黑胖子匆忙地左右看了一下，看見沒人注意，手一下就按在了銀幣上，一雙眼睛狡黠地看着暗影者，說道：“那，得要看你問什麼了？”

“這個地方叫什麼，在谷地王國的什麼位置，離西邊的龍吟高地，有多遠？”他盯着小黑胖子問道。

“俺們這個地方叫做匕首灣，”小黑胖子用不太熟練的塔斯德利特語說道：“是羽河一出了龍骨城之後，頂大的一個河灣，至於為什麼要叫匕首灣啊？就是這個河灣像是一把克拉斯人捲曲的匕首，”小黑胖子露出了一絲淫蕩的微笑，“我倒是覺得，更像是克拉斯人沙種拉的長長的便便。”說完，還衝着暗影者眨了眨眼睛，好像很為自己形象的形容而自鳴得意，完全不顧旁邊萊安娜看着他時嫌惡的表情。小黑胖子接着問道：“再從這裏往東，就是德利特平原上最富庶的羽澤，那邊都是龍息堡的地盤，歸阿圖爾親王管，要是往西，可就到了龍牙高原和盧拉高原了，再過去，就出了國界，到了野蠻人出沒的地方了，沿着龍牙高原和盧拉高原往北，就是龍吟高地了。”

“從這裏，怎麼能去龍吟高地？”暗影者接着問道。

“你要去那裏啊？那可是遠了，”小黑胖子的手指一扭，桌上的那枚銀幣就不見了，“你得先到谷地王國最西邊的蠻龍驛站，再一路北上，”他撓了撓頭，“這一路你只能騎馬，不過路程，可是不短。”

“好。”暗影者簡短地說道，然後看着喝完粥的萊安娜道：“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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