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扭

彆扭

愛情死去的這一夜,楚商絡遲遲無法入眠。

他驕傲慣了,要強慣了,失敗就如同一根刺,狠狠扎在心頭,想一下都會被刺痛。

為了消解這股痛,他只能借酒消愁,一杯又一杯不知道喝了多少,直到喝斷了片。

次日清晨,溫暖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落在了沙發上,躺在沙發上的男人頭髮凌亂,氣質頹然。

門鈴忽然響起,一聲又一聲,響徹在冷清的客廳內。

楚商絡皺了皺眉,伸手擋住刺眼的陽光,這才發現手裏還攥着酒瓶。

他起先有些迷茫,隨後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他愣了一下,心臟又開始刺痛起來。

門鈴繼續叫囂着,擾得人心煩意亂。

楚商絡揉揉眉心,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起身頂着兩個黑眼圈過去開門。

房門打開,楚商絡看到站在門口的男人,微怔了一下,隨即想起是他讓任驕明來照顧自己生活起居的。

楚商絡見任驕明板著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打個哈欠,晃晃悠悠的往浴室走。

楚商絡沒穿鞋子,光着腳,腳踩在地上的聲音有些響。

任驕明垂眸,注意到了楚商絡的腳。許是長年不見光的緣故,腳上皮膚白得有些透明,清晰可見上面的脈絡,每走一步,腳趾就被擠壓出淡淡的粉色。

直到楚商絡走進浴室,任驕明才收回目光。

房間裏充斥着煙與酒的味道,任驕明打開窗,隨即瞥到了茶几上喝空的酒瓶以及沙發上一個清晰可見的人形凹陷,不難猜測楚商絡醉酒後在窩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過了一會兒,楚商絡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涼颼颼的冷風讓他打個寒顫。

他看到大敞四開的窗戶,再一看任驕明那張性冷淡的臉,一股火氣衝上頭頂,“這可是二月份,剛下過雪,你想凍死我嗎?”

任驕明說了聲“抱歉”,走過去關上了窗戶。

楚商絡坐在沙發上抱着手臂凍得瑟瑟發抖,看到一邊站得筆直的任驕明,被他眼裏那份疏淡刺了一下。

楚商絡極力壓制着心裏的難受,說道:“一點眼力見都沒有,不知道給我拿件衣服披上么?”

任驕明這才有所行動,拿起西裝披在了楚商絡身上。

楚商絡披上外套后雖然身體暖了,但心還是涼的。因為他明白,任驕明不在意他。

真的在意不用開口,不用說,對方就知道你想要什麼。

而他和任驕明顯然沒有這種默契。

楚商絡雖然打算放棄了,但還是因為這件事短暫的失落了一下。

沒過多久飯菜來了,任驕明給他訂的四菜一湯,沒有他不愛吃的菜,可也沒看出用心。

顯然任驕明已經問過林治他平日裏最常吃哪家店的早餐,林治那裏有喜好記錄,任驕明只需要照着點就行了,不需要費心思。

楚商絡想到上一個離開他的秘書,雖然騙了他的錢,但他能感覺到上個秘書的用心,總是會變着法兒買不同的餐點,也能在他冷時給他披一件衣服。

楚商絡沉默的吃着早餐,果然不能對比,越比越心寒。

*

早飯過後,就是工作。

一天下來,二人的話很少,一向細心的林治這次是真的察覺出了不對勁,這是一種處在老闆和任秘書之間怪異彆扭的不對勁。

雖然任秘書伺候起老闆要比以前認真了,會主動給老闆倒咖啡,給老闆訂午餐,但服務裏面透着公式化的冰冷。

老闆也不像以前動不動就調戲一下任秘書,摸摸任秘書的手,和他開開玩笑。

之前工作多時,老闆雖然在發牢騷,可辦公室的氛圍還算輕鬆。

今天的工作不算多,氣氛卻僵得可怕,林治心中有不好的預感,老闆和任秘書之間可能真要完了。

果不其然,就在快下班時印證了林治的猜測。

林治正在收拾煙灰缸,楚商絡忽然說道:“林治,告訴人事再招一個秘書,任秘書一個月後辭職,讓人事那邊快點,有人選后你先過一遍,然後把簡歷拿來我看一下,人選好后讓任驕明帶他一陣子。”

林治下意識的看了任驕明一眼,見任驕明神情淡漠,似乎就在等這一天一樣。

雖說他不喜歡任驕明,但他不否認任驕明的能力,並且其實是希望任驕明留下的,因為老闆一個人很累,他想任驕明幫老闆分擔一下。但更多的,還有為老闆不值,明明老闆對他那麼好,為什麼他就不肯留下來呢?

楚商絡見林治盯着任驕明發愣,也轉頭看了一眼任驕明,又飛快移開了眼,他還是沒辦法面對任驕明眼裏的漠視。

楚商絡開口:“林治,想什麼呢?聽到了么?”

林治回過神,“啊、啊好,知道了。”

這天晚上下班,任驕明送楚商絡回家時,一路上氛圍壓抑的可怕,楚商絡身處這種氛圍里也覺得快窒息了。

下車后,他吸着室外的冷氣,看着車裏動人心魄的任驕明,想要摸一下他,又克制住了。

他故作輕鬆的開口:“林治效率很高,過不了多久新秘書就能來了,我們相處的時間也沒多少了,所以你也別敷衍了,明天認真點吧。”

楚商絡說完,也不等任驕明回答就離開了。

任驕明望着楚商絡的背影微微出神,回過神時人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他轉動方向盤車卻巍然不動,隨即發現他忘記了踩油門。

竟然會忘這麼基礎的事,任驕明沉默了。

*

次日林治就開始為楚商絡尋找適合的秘書了,找的時候林治頗為小心翼翼,畢竟老闆在秘書這裏吃過太多虧了。

楚商絡向來用人不疑,上一個秘書雖然處處用心,但在得到老闆的信賴后,中飽私囊,從一個項目里做假賬攥了好些錢,被老闆發現后,他解釋說家裏有難處實在沒辦法了,然後就跑了。

老闆看在他照顧自己用心的份上也就沒追究,自己掏錢補了虧空。所以林治經常想,能做老闆的員工簡直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怎麼一個個的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姜嘉是第一個知道楚商絡要換秘書的,也是第一個把簡歷投給林治的,還買了一盒蟲草賄賂林治,讓林治幫他當上秘書。

林治看着把任何事情都想得異常簡單的姜小少爺,可不敢收他的蟲草,他要是把姜嘉簡歷遞給楚商絡,他和姜嘉都得被楚商絡敲開腦殼看看裏面有沒有水。

楚商絡和任驕明依舊彆扭着,林治也每天在這種彆扭中快要彆扭死了。

這天,楚商絡正和任驕明說一個新項目,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了。

楚商絡本以為又是纏人的姜嘉,剛要讓林治把他弄出去,就聽到了一聲令他頭皮發麻的:“絡絡!”

楚商絡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個白影迅速向他撲來,接着他就被抱了個滿懷。

楚商絡煩躁的推他:“你他媽……放開我……”

任驕明伸手抓住男人的手臂,把他從楚商絡懷裏往外扯。

男人皺着眉頭叫道:“啊!啊!疼!!”

林治急忙道:“任秘書……你、你你輕點,這是老闆的哥哥,楚商玥!”

話音剛落,任驕明就把楚商玥扯了下來。

楚商玥揉着手腕,委屈巴巴的看着楚商絡,“絡絡,他弄疼我了!”

任驕明看了眼楚商玥,他知道楚商絡有一個哥哥,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本人。

楚商絡揉了揉太陽穴,心累的嘆口氣:“你怎麼回來了?”

楚商玥撇撇嘴:“絡絡!哥哥抱抱!絡絡不抱抱!”

林治生怕這哥哭出來,趕緊掏出棒棒糖給楚商玥,哄着他坐在了沙發上。

兩年不見,楚商玥要比去國外治病時看着稍微聰慧了一點,情緒也能控制得很好了,不會一不高興就哭。

看起來在國外養的不錯,本來長得清秀標緻,但以前人比較清瘦,現在臉圓了一些,帶着孩童般稚嫩的神情,實在讓人無法和那位從小天才的楚商玥聯繫到一起。

楚商絡看着舔棒棒糖的楚商玥,實在覺得頭疼,剛要打電話,手機就響了。

接通后裏面傳來女人焦急的聲音:“商絡啊,商玥在不在你那?這孩子偷了護照身份證偷偷訂了機票回國了,還把我和你爸的身份證護照一併帶走了,我們現在也不能去找他了,你趕快找找你哥哥!”

楚商絡看了一眼沙發上撕紙玩的楚商玥,實在不敢相信他竟然是自己坐飛機跑回來的,“他在我這裏,你們別擔心,我明天讓楚棕親自送回到你們那。”

掛了電話后,楚商絡又打給了楚棕。

楚棕是他表弟,在公司做高管,做事還算沉穩,從小和楚商玥關係好,讓他照顧楚商玥一晚再把人送回去是最合適的選擇。

沒過多久楚棕來了,要帶楚商玥離開時,楚商玥眼巴巴的盯着楚商絡,哭了,“我不要走,我要找絡絡。”

楚商絡要煩透了,擺擺手,“快點帶走!”

姜嘉又來粘楚商絡的時候正好趕上這宛如生離死別的一幕,作為一個每天不幹正事,八卦最擅長的姜少爺很快打聽到了前因後果。

於是趁楚商絡攆楚商玥時,他湊到任驕明身邊說:“看起來沒錯,楚商絡恨他哥哥,所以撞了他哥,為了爭家產,這人傻了他都不給好臉色呢。”說完他嘿嘿笑了一下,眉尾一挑,“不過我喜歡,男人不壞我不愛!”

任驕明瞄了一眼姜嘉,將一份文件扔到了他懷裏,“為什麼姜氏賬上有一百萬對不上?”

姜嘉一聽,趕緊跑了,他可不敢跟任驕明說是他賽馬輸光了。

*

因為楚商玥的回來,楚總裁真的煩到了極點,可晚上還有個項目要談。談項目的老總很愛玩,連談合作選的地方都是魚龍混雜的gay吧。

楚商絡和任驕明走去包間這一路,幾十個男人圍着他們要聯繫方式。好不容易到了包間,一開門就看到那位愛玩的陳總左手摟一個,右手摟一個,身下還蹲了一個。

雖說包廂灰暗,但不難看出他們在幹什麼。

畢竟陳總就這風格,圈子裏出了名能搞。

楚商絡看了眼任驕明,擔心他不適應,不過顯然他想多了,任驕明平靜的就像在看動物世界。

任驕明見楚商絡看他,說道:“楚總,我們坐下來等會兒吧。”隨即又湊到楚商絡耳邊低聲說了一句:“之前見過陳總幾次,遇到這種事陳總喜歡旁人在一邊看着。”

任驕明帶着些許冷意的氣息噴洒在楚商絡耳邊,本來摸爬滾打這些年這種事楚商絡也不是沒見過,也沒什麼歪門邪道的想法,當樂子罷了。

可任驕明湊到他耳邊一說,就讓他有點控制不住的想入非非了。

楚商絡在心裏罵自己:草!不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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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與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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