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被偷聽的真相
“王。”來人穿着長袍頷首，戴着的衣領豎起，遮住了大半張臉，看不見他的長相，只憑聲音判斷，姜雨盲猜這巫師應當是花甲之年。
“你猜猜，我今天叫你來作什麼？”柏苑赫挑挑眉，一雙琥珀瞳銳利地看向來人，無形間，一股強大的壓迫感瞬間充斥了書房，讓人無處可逃。
姜雨被這氣場嚇得渾身一抖，說不上來為什麼心裏愈發慌亂起來。
那巫師只是收了下寬大肥厚的長袖，垂眸如平常道：“應當是這位姑娘有事相求吧？”
姜雨心裏一顫，下意識地看向那單膝跪地的長袍巫師，眼裏滿是不可置信，這麼神奇？難不成還真是個神算子？！
柏苑赫饒有趣味地勾起嘴角，點點頭算作默認了。
“那姑娘，你要問的事，當真不想讓第三人知道？”
巫師那話一出，姜雨心裏“咯噔”一下，慌忙道：“當、當然了！”
淦！
為什麼會這個時候結巴啊？！
聞言，柏苑赫不可抑制地皺皺眉，轉過頭看着她，勉強一笑，道：“姐姐，什麼事啊，為什麼不能讓我知道啊？”
“女、女孩子的事，你來湊什麼熱、熱鬧！”
姜雨心虛地視線瞟向一遍，故意板起面孔，語氣不覺上升。
“可……這傢伙也不是女孩子吧？”
柏苑赫目光極為不友善地掃了不遠處的巫師一眼，接着視線便落回她身上，琥珀眼狐疑地盯着她。
巫師：“？？？”
關他什麼事？
“我不管，巫師要能留下，我為什麼不能？”見女孩沒有絲毫的動搖，身材偉岸的某人突然耍起了無賴，像軟膠似的軟綿綿地順着座椅往下滑，最後成了個完美的葛優癱。
姜雨見狀，一臉黑線，這傢伙究竟是什麼時候學的這些啊？
“不行，天機還不可泄漏呢！去去去，別搗亂了。”
姜雨心下一急，再任由他這麼鬧下去，自己還要不要問那些問題了！
說著，她走過去，使勁全力想把座椅中的人給拉起來，誰知那人故意和她作對似的，癱在那一動不動。
沒一會，姜雨就滿頭大汗，她咬牙，正打算再拉人時，突然座椅中的人一伸手——
她被直直地拽進那溫暖清冽的懷裏，灼熱的呼吸噴洒在她的頭頂，只聽見上方的人突然開口，溫柔道：“那好吧，不過姐姐問快點噢，我……”
柏苑赫突然俯身湊到她耳畔
低語道：“等不了太久。”
姜雨：“！！！”
她臉色迅速躥紅，低着頭不敢抬頭對上那炙熱的視線。
這人根本就是犯規啊！
柏苑赫見女孩害羞的表情，心裏痒痒的，終於還是忍不住伸手抱了抱她。
手上傳來女孩身體的溫暖，那熟悉的清香鑽入鼻腔，他深吸一口氣，這才不舍地起身離開書房，還順帶貼心地帶上了門。
“呼！”姜雨如釋重負，總算是把人哄出去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裏竟然漫上了莫名的愧疚感。
“姑娘，終於見面了。”巫師這才轉身朝向她，禮貌道。
“誒？終於？”姜雨捕捉到了什麼信息，有些不可置信地睜大杏眸，語氣顫抖道，“難道你早就知道我要來找你了？”
巫師點點頭。
姜雨：“！！！”
難不成是那怨靈提前給通風報信的？
不，還是先把正事問了再說。
“您好，其實今天上門叨擾，是有幾件事要問問您，”姜雨有些緊張地舔舔唇，看着穿着長袍站在那一言不發的人道，“您知道，如果不讓柏苑赫打開血脈結界的話，那還有什麼能夠讓我回去的辦法嗎？”
說完，姜雨忐忑地盯着那看不清臉的人，生怕下一秒就聽見什麼“沒有其他辦法”之類的種種。
“還有個辦法就是……姑娘，你自己打開血脈結界回去。”
姜雨：“！！！”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向那語氣淡淡的巫師，嚴重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我自、自己打開血脈結界回、回去？”
“可是……”
“這便是我要告訴姑娘的第二件事，姑娘的血和王的父親是一個道理。”巫師打斷了她，淡淡開口道。
“什、什麼意思？”姜雨徹底懵了，獃獃地看着那仍舊平靜的巫師。
“王的父親，其實，也是名人類。”
姜雨：“！！！”
她震驚地杵在那，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着，遲疑道：“你、你說什麼？”
“沒錯，A-X家族血脈的特殊，其實就來自於此，因為初代王的其中之一，是一位人類。”巫師平靜地望着牆上掛着的照片，緩緩道，“他們誕下的子嗣也自然而然地繼承血脈的力量，但這些子嗣里，有的根本就不曾想過跨越時空與人類結婚生子，於是就在涳賽因上的其他大家族中找位合眼緣的結婚生子。”
“
而有的，則是想過，但最後也沒有找到血液與涳賽因互相吸引的人類，畢竟在人類世界中找到如初代王一般和涳賽因極為有緣的人，概率是……萬里挑一。”
姜雨：“……”
巫師並不在意女孩現在的反應，只是自顧自地說道：“而王的兄長，體內只有一半A-X家族的血脈，另一半的血脈則來自緬族。因此，哪怕是他再強，終究無法擔起A-X家族的使命，而王的兄長早早地就已經意識到這件事，所以才選擇把自己獻祭於A-X家族祖傳的戒指當中。”
“此舉，大概也是為了讓王不再步入A-X家族如枷鎖般的使命中吧，不過，哪怕是聰明絕世如他，也沒料到，王竟然找到了與涳賽因互相吸引的人類。此人，便是姑娘你。”
說完，巫師慢慢回頭，那毫無波瀾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她，平靜得宛如一隻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姜雨獃滯地望着眼前的地毯，再說不出話，不，應該說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自己明明只是想問問還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回去的，為什麼會扯出這麼多秘密？！
“為、為什麼是我？”
她聲音里已經是控制不住地發顫，姜雨下意識地咽了下口水，心亂如麻。
“姑娘，不知道王有沒有與你提過，你的身上有股香味，但這香味，只有王才聞得到。”
這樣一提，姜雨的腦中竟瞬間想起初次相遇的那天晚上柏苑赫就把她按在沙發上，說他聞到了一股清香。
“可，可就算是這樣，那也不能證明……”
“當然，僅憑此還不能斷定你就是他命中注定之人，但後來，你不僅毫髮無損地通過了靈魂之流，還練出了凈化之箭，這些，只有與涳賽因相吸引的血液才能夠做到。”巫師直接打斷她妄圖找借口的話，繼續道，“並且，王與你結合后，血脈結界的力量便強到了歷來都未曾達到的一個高度。”
姜雨：“……”
她啞口無言，突然覺得手腳冰冷，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失神地望着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修得乾乾淨淨的指甲。
“所以，其實王的兄長並不用獻祭自己的，但他還是那樣做了，我想，也許是不願看到你同他弟弟步入愛情中吧。”
姜雨的腦中已經亂成了一團麻線，她的呼吸突然不自覺地急促起來，慌亂道：“為什麼？”
巫師直直地看着她，面無表情道：“但凡愛之入深，誰願意看到自己所愛之人與別人共行床笫之歡？”
“你是說？！”
姜雨不可置信地抬頭看着那巫師。
“沒錯，王的兄長，對王的感情早就不是單單的兄弟之情了，他愛王，愛着他的弟弟，這是無法否認的愛情。”
“可他們……”
“所以，王的兄長至死也沒有表明他的心意。”巫師垂眸，暗下的眸子竟微微泛起了波瀾。
“我……”
“嘭——”
一個刺耳的撞擊聲從門口傳來，兩人同時順着聲音源頭一看，那門已經可憐地靠在不遠處的地板上，上面隱約突起了歪歪扭扭的小刺。
而旁邊，便是那本不該出現在此的人。
“柏苑赫……”姜雨不由自主地失聲喃喃，驚恐而茫然。
柏苑赫面無表情，周遭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冰冷，琥珀瞳里那駭人的戾氣，整個人瀰漫著颶風來臨時的瘋狂，壓抑而絕望，黑色的淺發折射出冰冷的光澤，撲面而來的強大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
他淡淡地斜睨一眼癱坐在地上的女孩，轉而便把目光投向旁邊不遠處的巫師身上。
下一秒，那隻手輕而易舉地把巫師提到了空中，柏苑赫微闔眼眸，似欣賞般看着那因痛苦而逐漸扭曲的表情。
“柏、柏苑赫……”
她本想大聲制止這粗暴的行為，可是姜雨這才發現，自己根本吼不出聲了，她從來沒有害怕到這種地步，聲音顫抖着說不出話。
“姐姐，”原本注意力全在巫師旁的男人突然輕聲開口，“你還是想從我身邊逃走啊……既然這樣，我把他殺了好不好？嗯？”
“不……不要……”
語氣里已經染上了哭腔，姜雨突然覺得心裏好無力，她什麼都做不了，她其實還是原本那個廢物。
“不好嗎？只要把他殺了，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血脈結界就只有我能開了。”
那輕飄飄的語氣宛如撒旦的低吟，姜雨害怕得渾身發抖。
不然間，她餘光瞥見懸在空中氣若遊絲的巫師，突然心裏猛地一顫，再也受不了地抬頭，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道：“柏苑赫，你放手……你快、放手，我……”
原本想說的話被自己無法控制的哭聲打斷，姜雨覺得心臟好像緊縮在一團，抽得她難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