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仙人消隕

屋外的雲曦腦子嗡地一下，似響過一道驚雷，炸得一片空白。

原來在驚塵眼中，自己的心頭血，那麼不值錢。

那種口吻，輕鬆隨意，沒有一絲負罪感。

可是，她的心頭血已經全都給了他，再也取不出了啊……

她狼狽不堪地站在門口，絕望又痛苦地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

原來，他也會這樣小心翼翼地呵護一個人。

原來，只有面對自己時，他才會毫不留情地下狠手。

雲曦心口絞痛着，有些站不穩腳。

她抬手扶牆，腳下的動靜卻驚動了屋內的兩人。

驚塵回過神，有些尷尬地推開了木兮，隨即怒視雲曦。

“你來幹什麼？”

不知為何，他不想讓雲曦看到自己剛才有抱別的女人。

隱去心底的胡思亂想，驚塵朝雲曦走去，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回你的寢殿獃著，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驚塵沉聲說著，刻意掩飾着此刻情緒的異樣。

雲曦張了張嘴，眼前這個男人的怒意讓她呼吸困難。

“我……我……”只是想要和你得到幸福。

可這話，她終究說不出口。

今日發生的事情讓她不得不徹底明白，強行要來的姻緣，果然只能是孽緣。

雲曦深深看着驚塵，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已經淚光朦朧。

眸中淚，心頭血。

太過熾熱的溫度，讓驚塵的心臟好似被火灼燒。

他有些不敢直視她，拂袖轉身朝里走。

“收起你這幅令人生厭的模樣，一千年前已經見識過了！”

驚塵扶着木兮回了屋，他現在只想好好照顧心上人的妹妹，護她一生周全。

看着他們相擁離開的背影，雲曦的睫毛不可遏制地輕顫着，顆顆熱淚滾落。

她捂住嘴，拚命不讓自己哭出聲。

父君說的對，強扭的瓜，就算過了千年也甜不了。

“終究，還是讓你恨我了啊……”

木萊的死，帶走了驚塵的幸福，可木兮的存在，卻是驚塵的慰藉。

是不是，那個女人也是驚塵新的幸福的起點？

如果是這樣，那她便去把幸福還給他罷……

雲曦踉蹌着起身，轉眸看向魘池方向，心底隱隱做了個決定。

她運轉體內最後一絲微弱的仙氣，朝帝君宮殿飛去。

雲曦沒有進去，而是站在九九八十一階玉石階梯下，緩緩跪下。

父君的罵，她認了；母后的勸，她受了。

“父君，母后，不孝女雲曦在此，給您二老請安。”

雲曦在心底默念着，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願來生，雲曦還能是你們女兒。

到那時，我一定會，很乖很乖的……

隨後，她便搖搖晃晃起來，朝着魘池三生石方向走去，隱入繚繞仙霧中……

天亮。

驚塵守了木兮一夜，待她安穩睡下，他才帶着倦意往自己寢宮走去。

忽地，天邊劃過一道紅光，朝着西天門消散。

他蹙眉眺望，那紅光是從魘池方向閃現，可西天門是仙人隕落之地。

天族有誰，仙逝了？

心口莫名感到一絲不安，驚塵望着那邊，視線久久無法收回。

天上仙人紛紛朝魘池飛去，個個神情凝重。

連鮮少露面的月老也神色慌張地朝那邊趕去。

驚塵呼吸有些發澀，他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麼難受。

斂去思緒，他甩袖御劍跟着眾人往魘池一同飛。

仙人密密麻麻站在魘池邊，沒再往裏走，驚塵朝里一看，發現大家都圍着三生石，沉默不語。

月老抬掌拂過三生石，石面上閃現金光閃閃的‘驚塵’二字，但另一側，卻是一片空白。

一股濃烈的不安油然而生，這一瞬間像是有一隻手伸進了驚塵的胸膛，攥緊了他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他邁着有些僵硬的腿，一步步朝着三生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