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木晚煙拖着累贅粘濕的白色薄透襦裙費力的在樹林裏急走。
她上岸以後連鞋都沒來得及找,隻身赤着雙腳拚命的往前跑。
不知跑了多久,待她徹底聽不到李承弦的聲音了,才鬆了口氣,倚靠在身邊一顆樹上虛弱的喘着嬌氣。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明明算計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又碰到了那個天殺的李承弦了。
之前她為了確定這人活不長久還刻意偽裝了一番,前去越洲偷偷探望他,見他的確重傷不愈面無血色,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這才敢聯繫了蘇重,讓他在梁洲臨近的陳洲接應自己。
沒想到他竟恢復的這麼快,轉眼就又追了過來。
木晚煙疲憊的嘆了口氣,心裏有些許小小的慶幸。
好在她跑的快,沒落他手裏。
就是……那廝也真是夠不要臉……
木晚煙回想起剛才的經歷,滿面通紅暗自啐了李承弦一口。
都是半隻腳踏進了棺材裏的人了,見到她還不忘做那事兒,也活該他落得那樣的下場,怎麼不讓他病死了算了。
木晚煙察覺到身體淡淡的不適,恨恨的低聲罵了李承弦幾句,這才開始意識到自己身上衣物的單薄。
她低頭看自己身上濕透了的襦裙,突然覺得有些許不對勁。
這件襦裙不像是她落水時穿的那件。
反倒是……有些像她還做姑娘時家裏給她做的,比不上李府送她的那些華貴。
她記得自己離開的時候可帶走了李承弦不少的金銀珠寶,怎麼也不該如此寒酸才是。
這事委實有些奇怪。
木晚煙扯了扯貼在身上十分不舒服的廉價布料,看了一眼襦裙外衣下若隱若現的牡丹紅肚兜,見自己的衣物一片凌亂登時便羞紅了臉。
尤其是現下她那系得緊緊的肚兜線剛剛還被李承弦毫不憐惜的粗暴扯斷了,此時正軟塔塔的搭在月匈口處,讓人看着頗有幾分欲拒還迎的意思。
也難怪剛才李承弦餓死鬼似的凈往她身上湊,她自己看着都快要羞死了,更何況是對自己一直不煩膩的李承弦呢。
木晚煙羞憤的攏緊自己那薄薄的衣衫,又在心裏暗罵了李承弦幾句。
直到叢林裏一股子不知打哪來的風吹進了她的衣領,凍的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才隱約覺得有些冷,思緒也漸漸從李承弦身上轉移到了眼前陌生的環境上。
總覺得自她落水后所發生的一切都處處透露着怪異。
她坐的那艘船都已經過了梁洲的邊界了,梁洲固城湖水深浪大,怎麼說她一個不會水的旱鴨子也不該輕易游上岸才是,怎麼方才她竟那麼輕鬆,只順了根樹枝就爬了上來?
樹枝?
木晚煙猛然意識到了一處不尋常的細節。
她走的時候正直冬末春初,梁洲固城湖兩岸的草木都還是光禿禿的不見一點綠意,哪裏會有方才那長滿新葉的樹枝垂進湖裏讓她牽的?
更何況……她瞧着那府院大小似的方湖怎麼著也不太像是梁洲的固城湖……反倒有些像她十六歲落水被李承弦救了的地方。
被李承弦救的地方……
木晚煙思及至此,腦海里陡然間炸了一團驚霧。
她隱約想到了某種可能,不過到底因為太過驚世駭俗被她給否定了,即便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她私心裏卻還是不敢相信這種匪夷所思的事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木晚煙胸口起伏着靠在背後的樹上,腦子裏一片混沌,整個感官都停在了滿身的疲倦和清涼上。
過了半晌。
她顫顫巍巍,僵硬着身子虛弱的伸出自己的一隻手,輕輕摸了摸額前,待察覺到眉眼中央並無那醜陋凹陷的疤痕時,嚇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李承弦親手給她刻上去的朱紅沒了!
木晚煙身體微顫,來回摸了幾次額頭傷疤處,直到確定無疑沒了那疤痕,這才敢失聲激動的啜泣了起來。
那點眾人皆羨的朱紅,是她這數十年被困的羞恥。
而今重來一世,她終於不用再日日頂着那疤痕,每每見人都被一眼猜出是李承弦的附屬了。
木晚煙擦了擦眼眶的淚,抬手放在額前不捨得放下。
也許這朱紅對於旁人而言自然是盛寵的標誌,可對她而言,卻是猶如寵物般圈禁的囚籠。
兜兜轉轉數十多年,自己本以為能藉機逃出李承弦的手心就已經夠慶幸的了,卻未曾料到,原來老天爺還能如此眷顧她。
木晚煙抬眼看了看明媚的正午陽光,心裏前所未有的輕鬆。
為了不辜負老天爺對她的眷顧,這輩子她定要遠離李承弦遠離梁州才是。
慢慢平復好自己的情緒,木晚煙準備走出這片密林,想回到十年前的家鄉清水鎮瞧瞧。
也不知道爹娘和姊弟如今是何種模樣。
被李承弦關了十年,她都快要忘記爹娘什麼樣了。
木晚煙扶着一旁的樹樁,見身上這件濕透了的襦裙依舊沒有風乾的跡象一時有些苦惱。
她這衣不蔽體的模樣如何能夠走出這密林不被人誤會?
木晚煙糾結的咬着唇,扯着衣領用手扇了半天也沒見衣服風乾,一時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是好。
正當她滿面憂思打算將衣服褪去,準備等它稍微不透了再回去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簌簌的草木聲,好似風吹樹葉,又好似有人踏步輕來。
她聽了半晌,抬眼瞧着周圍陌生的環境,見四處無人,想起剛剛還在湖裏追逐自己的李承弦,心裏分外着急,生怕耽擱一會兒就被李承弦再抓回去了。
前世便是這樣,無論她多少次想要逃離,最終都會被李承弦像老鷹捉小雞一般捉了回去,備受折磨。
倘若這次再被他帶回去,那她重活一次還有什麼意義。
越想越急,越聽越有聲,木晚煙實在是被李承弦欺負的怕了,連衣服也顧不得了,掀起裙角就想往外跑。
也好在這處林子不怎麼大,她隨意看了幾眼就能分辨出哪裏有路,故而一路也沒怎麼耽擱,只尋了一會兒就找到了通往林外的路。
恰逢這時路上有馬車經過。
木晚煙只顧着躲李承弦,沒留意旁的,一個不慎差點跌倒在馬車前面,嚇的車夫驚白了臉,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方才制止住了朝前奔騰的馬兒,防止她被馬足踢傷。
“抱歉……”木晚煙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故嚇的不輕,不過這事到底怪她,故而馬車一停她便趕緊出言攬罪。
“這不是……木秀才家的晚煙姑娘嗎?”
馬車的窗帘被人從裏面掀開,木晚煙跌坐在地上瞧的不大清楚,聽聞來人認識自己,心裏登時一個“咯噔”,下意識就交疊起了雙臂想遮擋胸前的春光。
暫時沒什麼想說的,就是今天看了好幾本同行寫的書,很佩服她們的堅持,我也會堅持寫好書好寫書的,希望每一本都在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