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懸屍
“哪個術士長什麼樣?”
“他矇著臉,但感覺有些來頭。”
“感覺有些來頭?姚富平啊姚富平你讓我怎麼說你好,他哪兒是要幫你,這是害了你們一村的人!”
師傅說的姚富平一愣一愣的,我又何嘗不是,一向平和的師傅像是換了一個人。
“楓兒,你把長貴孩子帶着到姚家去。”
師傅說完走到我跟前,接過那截骨頭,“姚富平你跟着我,長貴不能那樣晾在地上。”
跟着師傅這些年來很少看見他這樣嚴肅,感到事情的嚴重性,我們自是不敢拖沓,“師傅你們注意安全。”
長貴的孩子站在門口痴痴的看着我們,也不說話。跟師傅打過招呼之後我拉起孩子的手,他警惕的把手抽了回去。我蹲下去身去看着這個滿身傷痕的孩子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雙眼空空的看向我。
“哥哥帶你下山。”
一直到我站起身來拉着他往外走,他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反抗,空蕩蕩的眼神里蔓延着可怕的沉靜。
走過趴着那條死狗的籬笆,他蹲下去身去摸着狗頭,一切顯得悉如平常,反而讓我眼睛一酸,“走吧孩子,它睡著了。”
“我爸爸媽媽也睡著了,是嗎?”
迎上他的眼睛我突然語塞,張了嘴不知怎麼說。
“好了,我知道了,我跟你下山去。”
孩子站起來主動拉着我的手,拽着我往山下走。我沒有看見他哭鬧,更沒有看見他眼裏盈動着淚花,可心裏就是一陣刺痛。
姚富平的媳婦叫楊秀蘭,我和長貴孩子剛到姚家的時候就看見她在門口等着,一看見我們,大喊了一聲“樂樂。”
孩子撒開我的手,被楊秀蘭抱進了屋裏。
樂樂一進姚家就把自己關進了一間屋子裏,門一鎖,怎麼喊都不答應,楊秀蘭急的不行,一直守在屋外面,生怕他再出事。
一夜的時間誰也沒有合眼,天亮的時候楊秀蘭才推開門,樂樂坐在地上靠着床沿睡著了,眼睛又紅又腫。
見姚家沒什麼事,我趕緊又往長貴家走,師傅的電話一直打不通,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再次站在籬笆外面的時候那條死狗已經不見了,長貴家的大門敞開着,堂屋正對門放着一口棺材,尋着聲音到了屋後面,師傅和五六個我沒見過的男人在屋后說話。
一探頭,師傅就看見了我,“娃子,你來的正好,長貴她媳婦找到了。”
“在哪兒?”
師傅一聲不坑的往後山上走,剛跟他說話的那些人抬着一個用門板做的擔架跟了上去。
我眉頭微微一皺,追上師傅,輕聲道,“長貴媳婦死了是嗎?”
師傅只是看了我一眼,並沒有說話,但我已經能肯定。在農村,人死了之後才會把門板拆下來充當“屍床。”
長貴家本來就在半山腰上,離了他家那塊兒平地再往上越來越陡,茂密的林木長的遮天蔽日,大白天裏面都暗的很,一鑽進林子裏就感覺進了冰窟窿,陰冷陰冷的。
馬上就要到山頂的時候師傅停了下來,直勾勾的盯着地上,我本來在最後面大喘氣,見師傅像是發現了什麼,呼哧呼哧就湊了上去,站在他旁邊一看,他面前的樹葉上灑了不少的血。
師傅用指頭蘸了下樹葉上的血在手裏捏了捏,順着往前看,長長的血跡一直往山頂蔓延,“血沒有干,姚富平說的地方應該快到了。”
“姚富平?”
“嗯,是姚富平發現的,昨晚你走後我們把長貴給入了棺,早些時候我讓他到山上找一找長貴媳婦,他找到了。說了個大概方位,就在這山上,不遠了。”
“那他呢?讓他帶我們來不就行了。”
“他病了。”
“病了?”
師傅沒有再回答我的問題,尋着血跡快步往山頂去了,留給我的是一陣發怵和疑問,這才幾個小時,姚富平得的什麼病?我連人都沒看見。
地上又出現一大攤發黑的血跡,一直往上蔓延,離了這一攤血之後就像是墨點一樣,留在樹葉上的只是幾滴幾點,卻連續不斷,顯得很有規律,這不得不讓我懸起心來。
我緊跟在師傅後面上了山頂,師傅和我之間有三四米的距離,我看着那一連串的血跡一直到他哪兒,師傅站那兒四處張望,我皺着眉頭循着血跡一直到師傅腳下,血跡就在那兒斷的。
我們現在在的地方是一片平地,一棵七八人環抱不下的大樹,樹冠伸展向四周,有點鍋蓋的感覺,平地幾乎被這棵大樹給霸佔了。樹葉很密,遮了光,也擋住了視線。
“好冷。”
我搓了搓手,感到有些奇怪。
跟在我們後面的幾人喘着粗氣兒抬着簡易擔架登上平頂的時候突然颳起了大風,風吹的大樹簌簌的響,忽的感覺鼻尖兒上一涼,有些癢。
伸手去摸鼻尖,突然發現指頭上是血!
猛的抬頭一看,一雙煞白的眼睛和我一個對視,簌簌的風聲帶動枝葉一晃,那雙眼睛被掩進了葉里,接着一晃,一雙煞白的眼睛又一次出現在我頭頂,幾滴血滴在我臉上,黏糊糊的。
“啊!師傅。樹上,長貴她媳婦在樹上!”
我猛退幾步,慌然看向樹上,一具倒吊著的屍體隨着樹的晃動而晃動着,烏黑的頭髮齊刷刷的垂下,腦袋左搖又搖的,晃向哪兒那煞白的眼睛就瞪向哪兒。
我大喊師傅的時候抬着擔架的那幾個也看到了屍體,幾人嘩的一聲摔下擔架就往回跑。
“站住!慌什麼!不就是個死人嗎?就把你們嚇成這樣了?別忘了你們都是取過骨頭的人,別以為這樣跑回去她就會放過你們!”
師傅吼的他們一愣一愣的,這幾人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杵在原地不動了,師傅嘆了口氣,看着樹上晃動的屍體道,“誰爬樹上去把屍體給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