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活人祭

我一間一間屋子的去找，去喊。十幾分鐘後站在最後一家的門口看着空蕩蕩的村子腦中亂做一團，人呢？

人去了哪兒。

慌忙中又跑了另外幾家獨戶，在看過村子裏每一戶人家之後我已感筋疲力竭，腦子短暫的空白，太詭異了。

整個八谷鎮被籠罩在濃厚的白霧中，那揮之不去的濃霧像是倒扣的蓋子。而我翻遍整個鎮子見到的情景幾乎一模一樣，家家門戶洞開，擺放的整整齊齊，可就是找不見一個人，儼然一個荒村。

我走在死寂無人的小路上，忽的想到我漏掉了一個地方——長貴家。

可是長貴兩口子已經死了，就連屍體都不知所蹤，樂樂又被警察暫時接走了，他家裏真的會有什麼發現嗎？

我有些拿不動主意，總感覺八谷鎮的事長貴家就是一個開始，要說追根溯源的話，長貴家不容忽視。

走上那條熟悉的向山的小路，有些忐忑。

還有兩百多米的時候依稀聽見長貴家的方向傳來奇怪的聲音，低沉冗雜的吟誦聲，感覺有很多人。

這讓我警惕起來，放着路不走，鑽進了林子裏，小心翼翼的逼近長貴家，被大霧籠着的林子裏不好走，艱難的行進了一百多米，蹲在一垛枯枝後面，探頭出去能清楚的看見長貴家，不由的心生詫異。

長貴家門口用柴禾築起一個半人高的木台，四個角上支起木杆，杆子頂上綁着白布，濃白的霧卷着桿頂的白布不安的四處翻動。

幾張木板搭在柴禾上成了檯面，正中間立着兩根間隔約一米的拳頭粗的木杆，杆子上掛着繩子。

這兩根木杆前的枱面上躺着兩個人，男人面朝長貴家門，橫躺着，一個穿着紅衣的小女孩兒臉朝地豎躺在男人身上，兩個人就像交叉的十字。

木台兩邊燃燒的火焰不停的搖晃着，男人身下血紅的液體順着木板滴落在地上，映着火光更紅了；這泛紅的火光打在台下跪着的那一群人身穿的喪服上的時候不像是光了，倒像是血，潑在那成片的白布一般。

跪在台下的至少也有五十多人，老的小的都有，無一例外的身着喪服，包着頭的白布拖到地上，那低沉冗雜的吟誦聲便是從他們的口中發出，聲音很雜，聽不清他們在念叨什麼。

這些人背對着我，每念叨幾句便會沖木台上磕三個頭，我心裏堵得慌，尤其是看着紅衣女孩兒，滿心複雜，我不知道那是恐懼還是憤恨，或許都有吧。

八谷鎮的人都聚集在這兒了吧，難怪家家門戶大開看不見人。忍着疑問，我繼續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們像是在舉行祭祀儀式，不明情況的時候得耐得住性子。

就這樣過了五六分鐘，跪在最前面的一個男人站了起來，後面的人緊跟着都站了起來，看着木台的方向都沒有動。那個站起來的男人往長貴家裏走的時候一左一右的跟上去兩個人。

只是進去打個轉身，跟進去的那兩個男人架着一個男孩兒的胳膊一下將男孩兒扔到了祭台上，我一怔，認出那個孩子就是樂樂。他不是被警察帶走了么？怎麼又回到了這裏，還落到了這些人手裏。

那兩個男人將樂樂扔到祭台上之後也爬了上去，將樂樂提到了檯子中間的兩根木杆下，拉過木杆上的繩子拴住腳腕，將一動不動的樂樂倒吊起來。

看見這個可憐的孩子遭受如此折磨，心頭針扎般的一痛，捏着拳頭憤然起身要衝過去，但剛一站起身，我陡然清醒，現在不是逞一時之快的時候，必須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這些人的行為很有可能揭露這個鎮子的秘密。

可看着一動不動的樂樂，再蹲下也是如坐針氈，還不知道是死是活，但看台上的女孩兒和男人肯定是死了。

把樂樂倒吊在木杆上之後那兩個人跳下了祭台，最先起身的那個男人到了門中間，手裏提着一個大壺走了出來，和之前那兩個人一樣，先是把壺往祭台上一擱，自己才翻身爬了上去。

他提着壺往樂樂面前走的時候我看清了臉，我見過他，吳大堂。

楊秀蘭慘死的那天晚上警察來的時候誤認為我就是吳大堂，他的妻子和楊秀蘭同一晚遇害，第二天在接受警察問詢的時候我們見過面。

“鄉親們，刨墳是長貴帶的頭，十八年前的事是姚富平帶的頭，現在姚富平一家已經還了債，長貴和他女人都死了，父債子還，他的債就由他兒子來還了。今兒咱們的血債有人還了，村子該太平哩！”

“該太平哩！”

底下的人應和了一聲，齊齊的磕頭下去，額頭頂着地面遲遲沒有起來。

吳大堂看過台下，擰開壺蓋一拋，一手提着壺把一手扶着壺底就往樂樂的身上淋，壺裏泛黃的液體打濕了樂樂的衣服，打濕了頭髮，又順着頭流到了地上，被倒吊著的樂樂扭動了一下。

可吳大堂無動於衷，又提着壺往樂樂身上潑了幾遍，這才離開樂樂將壺中的液體往男人和女孩的身上潑了不少，剩下的被他潑滿了祭台，壺一扔跳到了台下。

我揉了揉鼻子站了起來，空氣中的汽油味兒讓我意識到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事情。

果不其然，吳大堂跳下去的時候匍匐在地的眾人紛紛站了起來，分成兩隊圍向祭台兩邊的火堆，吳大堂最先拿起一根燃燒的柴禾站到祭台前面，不一會兒，那些人的手中紛紛拿了一根燃燒的柴禾，不論男女，不論老少。

我不憚於以最惡的目光看這些人，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們能狠毒到如此程度。

吳大堂見每個人的手中都擎着一根燃燒的柴禾，拿着柴禾的手往下一沉，我知道不能再等了，猛然沖向吳大堂。

從之前的儀式看的出來，吳大堂是這邪惡的祭祀的領頭人。

誰也不想背殺人的罪名，我只要能制止吳大堂，就算不能制止這場祭祀，也能拖延時間，雖然我都不知道拖延時間有什麼用，但我知道若是眼睜睜看着這一幕發生，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