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臉
他衝著我吐出的這幾個字。
更彆扭的是,他竟然伸出那隻沾滿血的右手往我臉上摸來。
我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忙往後退了一步,姚富平臉上的笑沒了,只剩下猙獰,緊逼我而來。
我下意識的一腳踹向姚富平的腹部,他往後幾個踉蹌,一下撞到長貴媳婦的棺材停了下來,突然尖着嗓子一聲大叫,摟着棺材底猛的一翻,長貴媳婦的屍體滾到地上,翻倒的棺材下一刻就把屍體壓在了地上。
棺材倒地,姚富平甩頭就往外跑。
“樂樂你別亂跑!”
我沖樂樂喊了一聲,拔腿就往外追去。
姚富平一頭扎進黑漆漆的夜裏,一下衝出去十幾米,忽的站在林子邊上往回看,月光打在他滿是血的臉上,我心裏陡然一怵,他在對我笑!
心裏咯噔一下,腳步一慢,姚富平跌跌撞撞的鑽進了林子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我深一腳淺一腳的跟進了林子。
樹葉的簌簌聲四周都是,一紮進林子裏瞬間就沒了姚富平的影子,風吹的樹木亂晃,四處都像是有人,腦中兀的就想到姚富平那個詭異的笑,一個人站在黑漆漆的樹林裏總感覺他就在某處用那雙通紅的眼睛盯着我。
就這一刻,我有些後悔不該追進來了。
跑出來的匆忙,沒來得及拿手電,現在靠着手機上的電筒在林子裏走的很吃力,看不清四周,四周都是樹木,風一吹一搖就感覺哪兒都是人。
我就這樣靠着感覺往山下走了一段兒,沒有發現姚富平的蹤跡。忽的,靠左邊的林子裏響起一連串的咔咔聲,那是踩在枯枝落葉上的聲音,就是不知道是人還是什麼東西。
山裏面有野獸,早就聽師傅說過,我可不想遇上那些東西。
心裏一陣發怵,樂樂一個人在家,我還是趕緊回去吧。
我猶豫着往回走,左邊林子裏的聲音卻是急促起來,離我越來越近了,黑暗中隱約傳來呼哧呼哧的聲音,有人喘着大氣的聲音。
“是誰?”
我手電往那邊打着,忐忑的很。
“楓兒?是我。”
一聽是師傅的聲音,我心裏一喜,趕緊迎了過去。
恨不得一溜小跑,可一過去卻發現什麼人都沒有,四處只有樹木打下的黑影晃動。
“陳曉楓,我在這兒啊。”
我正愣神,師傅的聲音又從背後響了起來。
“師傅?”
我猛然轉身,陡然迎上一張血淋淋的臉。嚇得我一個踉蹌連連後退,血臉又突然不見了,眼前只剩下漆黑。
“師傅.”
心裏一陣陣的發怵,我剛看的清楚,那張血臉就是師傅。
“我得趕緊回去。”
我拔腿就往回跑,中間跌倒了一次,手上扎了刺。爬起來就又往回跑,一口氣到了長貴家籬笆外面,看着漆黑的屋裏,愣住了。
“樂樂!”
我大叫着樂樂,衝進無人應答的屋裏,入目一片狼藉。
長貴媳婦的棺材在我那會兒跑出去的時候就已經翻到了地上,而現在,長貴的棺材碎成了幾大塊,碎開的棺材板子上幾道血紅的抓痕觸目驚心,另一副棺材底下壓着一塊碎布和一灘血。
樂樂和棺材裏的兩具屍體都不見了。
懊惱的一拍腦袋,我真的是腸子都悔青了,那會兒就不該追上去。
滿屋子的翻了一遍,確認樂樂不在屋裏,我拔腿就往外走,雖然不知道應該去哪兒找人,可要是現在不去找,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我屋前屋后看了一遍,在籬笆外面的草葉上發現了幾滴血,看方向是往山下去了。
等我趕到山下的時候卻和師傅打了個照面,他正要上山。
見我急匆匆的往下,他卻什麼也沒問,冷冷道,“娃子,走,咱們回。”
“回?回哪兒?”
“家。”
冰涼的月光打在師傅的臉上,我吃了一驚,第一次感覺師傅的臉也是如此冰涼,不由的一個寒顫。
“樂樂不見了,我得找到他。”
我有些生氣,要錯開師傅往一邊走,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不由分說的拖着我就走。
師傅的手像一把鉗子,鉗住我的手腕,被勒的生疼。
“師傅!”
我一聲大呵,像是叱責。師傅沒有任何反應,生硬的拖拽着我。
見狀,我猛的甩開師傅,他木然轉身看向我,目光依舊冰冷,“走!師傅的話也不聽了嗎!”
被師傅呵的一愣,他再次抓上我的手腕,強拽着我走。
那會兒林子裏的那張血臉有意無意的浮出腦海,心裏一陣陣發怵,總感覺師傅有些不對勁兒,可這一個好生生的人就在自己面前。
不覺中,師傅拽着我經過姚富平家的門口。
門戶大開,燈光從門裏往外鋪到地上,師傅強拽着我走到門口的時候往門裏看去,猛的一驚。
進門不遠,一個躺在血泊中的女人,我認出那就是楊秀蘭。
師傅硬拽着我,只看前面,經過姚家門口的時候頭都沒有偏一下。我再次猛甩開師傅,幾大步跑向姚家,冷不丁的聽到師傅的一句話,“何必呢娃子,咱們管不了這兒的事。”
“但師傅你也教過我,為人做事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草草回了句,頭也不回的進了屋,撲鼻的血腥味讓我陡然清醒,刺目的場景又讓我陡然一驚。
楊秀蘭平躺在一片血泊中,本該是雙臂的地方只剩下兩個碗口一樣的疤痕,還在往外淌血。腦袋歪向一邊,和長貴的死一樣,翻白的眼睛往外鼓,像是眼珠子在生命的最後一顆想要跳出這軀體一般。
師傅杵在門口,冷冷的看着屋裏,那種眼神和無動於衷讓我感到陌生和害怕。
我四處看了一遍,屋裏整整齊齊的,什麼東西都沒人動過,也沒有任何痕迹,楊秀蘭就像是突然倒地就沒了雙臂一樣。
心裏就像是貓在撓,又小跑着出了門,看了看空蕩蕩的路上。
聽師傅說過,八谷鎮的人搬走不少,現在還有二十多戶,比較零散,單家獨戶的多。
本想挨個去看看,可我第一次來八谷鎮,別的人住在哪兒完全不知道,又是大晚上的。斟酌下,我報了警。
師傅默默的看着我做着一切,突然嘆了口氣道,“娃子,何必呢。”
“師傅,你帶着姚富平去了哪兒?這是怎麼回事?”
“哎。”
師傅一聲長嘆,“去了她的墳上。當年的事是姚富平挑的頭,本想他以命還了這血債就能還村子太平,是我把事想的太簡單。娃子,你要想好,現在走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