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搶走了我的馬
這裏雖然是汴梁城最大的狸奴司，但是人流量卻並不是很多。玉唯匆匆離開，走出狸奴司不遠，就看見一個牽着白馬的藍衫公子。
她快步走到那人面前，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猛地塞到他的懷裏。
“兄台，我有些急事，借馬一用，這是補償！”
那人明顯還沒反應過來，她卻已翻身上馬，馬揚蹄嘶鳴，竟很快的安靜下來。
“事出緊急，望兄台見諒，有緣江湖見！”她說完，揚馬而去。
行的是江湖規矩，問的是江湖語，不知情者的確會將她當成江湖兒女。
只不過現在手中拿着銀票的藍衫男子卻一臉扭曲，俊美的容顏看起來竟有幾分詭異。
他沒看錯吧？剛剛那個人……不是和安公主嗎？
“怎麼了？”
這時，一個紅衣少年緩步而來，輕聲問道。天生上挑的眼梢勾着風華，正是鶴顏。剛剛的藍衫公子，正是陸少淵。
玉唯沒有想到，狸奴司的旁邊就是南安驛館，兩人一出門，陸少淵就倒霉的被她搶走了馬匹。
“和安公主……她搶走了我的馬！”陸少淵像是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吼道。然後他便一臉扭曲的將那張銀票塞到了鶴顏的懷裏。
鶴顏頓時明白了怎麼回事，忍不住笑了：“你也不吃虧，這些銀兩夠你買好幾匹馬了。”
陸少淵憤憤地看了他一眼，不過隨後卻沉思起來。
“那個和安公主一定有問題，東衛京華長大的閨閣女子，居然馬術高超，還懂得江湖規矩……”
聽了他的話，鶴顏神色暗了暗：“你說的這個我會留心的。我們還是先走吧，約了人，不好讓他久等。”
……
汴梁城淝水巷，一騎白馬絕塵而去。每日如此策馬揚鞭的王公貴族不在少數，淝水巷的居民商販和過往行人皆見怪不怪，只是注意避開。
玉唯騎着從陸少淵手中“借”來的馬，飛揚而去，但是心中卻並不平靜。
玉環同她的關係遠遠及不上玉英，但是兩人雖然經常吵架拌嘴，倒也沒做出什麼惡意之事，玉環充其量不過是個嬌縱的小女孩罷了。玉容雅會對玉環下手，多半也是因為她。
嘆了口氣，玉唯停下馬來，馬蹄在原地打轉。一座高大繁華的建築就在眼前，上書“聆風樓”三個字。
風華樓倒下之後，聆風樓的生意倒是好了不少。
她並沒有多做停留，而是拍馬來到了聆風樓的後門。
一個雜役正往出倒水，冷不防看見一個冷淡的美貌姑娘端坐在馬背上，堵在了他的門前。
“姑娘……你？”
玉唯淡淡道：“我找秦玥公子，放我進門！”
雜役遲疑了一下，看這姑娘的打扮非富即貴，莫非是秦玥公子的恩客之一？可是秦玥公子現在……
聆風樓中不只有女妓，也有男妓，倒是有不少世家貴女貪慾來此，只是明面上不為人知罷了。
玉容嘉，就是這秦玥公子的入幕之賓。玉唯當然知道眼前的雜役在猶豫什麼，怕是現在玉容嘉就在裏面吧？
“哼。”玉唯冷哼一聲：“那就讓他出來見我！”
雜役低頭猶豫。這件事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便索性讓秦玥公子自己處理吧，不管出什麼事也賴不到他身上。
“姑娘請等一下，小的這就去叫秦玥公子！”
那雜役閃身進去了，玉唯坐於白馬背上，淀青色的羅裙襯出她清冷的神色，薄唇抿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沒過多久，雜役就領着一個青衫男子遠遠走來了，玉唯定了定神，那人就已經站在她馬前不遠處，一臉驚訝地看着她。
“玉……玉姑娘？”
秦玥人如其名，溫潤如玉，翩翩優雅。他某些地方看起來和玉離很像，不然玉容雅也不會青睞於他。
秦玥坐鎮聆風樓多年，與逄煙一樣，都是玉離的左膀右臂。
自然也認得她。
玉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對他可沒有對逄煙那麼客氣：“讓玉容嘉給我滾出來！你的帳，一會兒再找你算。”
秦玥雖然忌憚玉唯，但是也知她與玉離早已鬧翻，自然不可能那麼乖乖的聽話。
“玉姑娘不要太過咄咄逼人了！”秦玥聲音有些惱，風華樓主他的確在意，但是他的主子是玉離。
玉唯冷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做些什麼勾當！逼良為娼……你不肯讓玉容雅滾出來，我便送你去大理寺，將這聆風樓上上下下，好好查一查！”
秦玥黑了臉。聆風樓怎麼經得起查？而且那大理寺卿，可是太子的人！
而且玉唯不是在開玩笑，她絕對幹得出這種事來。她與玉離沒有情面可言了，玉離越倒霉，她才越開心！
秦玥冷着臉色，對身邊的雜役說道：“去吧，把容嘉郡主和她帶來的人叫出來。”
“若是郡主不肯呢？”
“不肯？”秦玥神色冷淡，眉眼間深藏不屑：“不論她肯不肯，無論如何都要讓她們出來。”
雜役進去了，秦玥側着身子瞥了馬背上漫不經心的少女一眼，嘴角抽了抽。惹不起惹不起，你祖宗還是你祖宗……
約么一會兒，五六個雜役領着兩個女子出來了。其中一個自然是滿臉怒火的玉容嘉，另一個女孩兒梨花帶雨，如受驚的小兔，見了她險些哭了出來。
玉唯薄唇緊抿，下頜角的弧度有些冷硬，微微開口道：“玉環，過來。”
玉環趕緊掙脫眾人跑了過來，衣衫都有些不整。玉唯沖她伸出了手，穩穩將她拉上了馬。
懷中女孩緊緊抓着她的衣服，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早已忘記了兩人之間曾經的桎梏。
“長姐……”
玉唯安撫了一下她，側過頭來，側顏清冷孤絕，聲音冷若冰霜：“玉容嘉，信不信我讓你身敗名裂？”
玉容嘉緊緊握住拳頭，眸中卻有畏懼之色。上次御花園中發難，玉唯的狠辣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讓她對玉唯產生了畏懼，不然她也不會避開玉唯，轉對玉環下手。
“玉唯，你敢！”玉容嘉尖聲道，卻有些色厲內荏：“你敢動我……你走後我看誰還能護她！”
她伸手指着縮在玉唯懷裏瑟瑟發抖的玉環，玉環聞言瑟縮了一下。
玉唯的唇緊緊抿着，她不能殺了玉容嘉，但也不能任由她這樣威脅。
“玉環。”玉唯抓着玉環的領子，逼她直視着自己：“你記着，若是容嘉郡主再敢招惹你，你就告訴整個汴梁城，尤其是三皇子玉離，她閨行不檢，早就髒了身子，看還有什麼貴門公子敢娶她！”
玉環從恐懼中回過神來，領會了玉唯的意思，用力的點了點頭。
“玉唯！”玉容嘉聲嘶力竭，彷彿恨不得活吃了她。她那麼愛慕玉離，怎麼能讓他知道這種事……
“這算輕的了，今天不給你點兒教訓，你怕是不會知道疼。”
在玉容嘉暗自崩潰的時候，玉唯卻忽然翻身下了馬，徑直向她走去。
“玉……玉唯！你要幹什麼？！”
“幹什麼？讓你知道疼呀！”少女冷笑連連，玉容嘉急忙後退，卻被她一把抓住了胳膊……
“啊！”“啊！”“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
聽着身邊一聲聲的慘叫，看着臉已經腫成豬頭的容嘉郡主，秦玥的額頭不由直冒冷汗。這玉姑娘的話風怎麼變了？以前和這些貴女斗，從來不動粗的啊……
“玉姑娘……這是一國郡主，弄成這樣該怎麼交待？”
玉唯終於收了手，不是聽了秦玥的話，而是玉容嘉的臉已經沒有地方可以給她打了。
那位不可一世的郡主鼻涕眼淚齊留，不知是痛的還是怕的，在地上抖成了篩子。
玉唯淡淡看了秦玥一眼。
“怎麼交待？這是你聆風樓的事，關我什麼事？”
秦玥愣住，玉唯果然不打算放過他們……
少女已走回驚呆了的玉環身邊，翻身上馬，勒緊疆繩。若非她在東衛損失慘重，今日必不會這樣輕易地放過這二人。
喘了口氣，平熄怒火，斂眸又是一片淡漠。她輕瞥了他們一眼，沒有再理會，一拍白馬，便帶着玉環揚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