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哥哥
吃完飯的唐莫離吸取了上次胃疼的教訓,進蛋糕店買了點全麥麵包才慢慢踱回公司。
他來大陸是做電影的,當初雄心勃勃而來,沒想到公司卻陷入困境,使自己的夢想泡了湯。
留下來,一方面是因為蘇州這個美麗的城市,一方面也是不太甘心,希望公司能將電影的事重新提上日程。
夏天白日比較長,七點左右時,太陽雖已經下到地平線沒有了白天的燥熱,但天空還非常明亮,棉花糖般的雲霞洋洋洒洒的鋪滿西面半邊天空,從金黃到大紅,色彩比梵高的畫還要濃烈。
唐莫離經過一座長長的拱橋時,在最高處停下來欣賞着這一天中最後的燦爛。
晚霞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彷彿萬花筒般絢麗而變換莫測,忙碌的船隻來往交織,河邊的草地上已有不少人在悠閑的散步,孩子們奔跑着穿行其中,開闊點的地方,有人在放風箏。
還沒來得及在蘇州到處逛逛的唐莫離,感覺終於體會到了一點中國古代文人墨客對蘇州交口讚譽的心情。
“靜伊,這裏真的很好。”唐莫離喃喃的念:“……如果,沒有旁邊那群嗷嗷嘯叫的人類的話,就更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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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知和他的一群朋友都喝得有點高,中午的時候本來就已經醉了,到晚上還沒醒全呢,又叫了外賣去西皮家接着喝,結果酒灌了不少,菜卻還沒吃兩口呢,西皮彪悍的老媽下班回來了,看他們這群人把家裏弄得一片狼藉,眼睛都紅了,從門後面抄起一根掃把就殺將過來:“你們這群小畢樣子(粗話),老娘在外面累死累活的,回來還要幫你們收拾垃圾,全部跟我滾出去白相(玩)!”
幾個大小夥子被西皮媽打得屁滾尿流,一路走來罵罵咧咧的,不知道該去哪裏打發剩下的時光,慢慢的就來到了唐莫離站着的橋上,因此也注意到了西邊晚霞鋪滿,天與水相接的壯觀景象,紛紛在哪裏吱哇怪叫着亂七八糟的抒發感情。
接近兩百斤的大胖子‘西皮’是樂隊主唱,音域最是寬廣,深吸一口氣用《我的太陽》的調子高唱:“啊……好看啊……真是好看,非常好看……”
何必知聽他那發自胸腔的共振幾乎壓住了身後馬路上大貨車的喇叭聲,很有點不服氣的調侃:“哼,不就是能飆高音嗎,顯擺什麼,可惜,生了韓紅的病,卻沒韓紅的命,你這輩子算是死啦死啦的!”
西皮既不生氣也不回嘴,只知道嘿嘿笑。
重慶人‘萬仔’今天酒吧休班,也跑來和一群無業游民瘋玩,聽西皮光知道叫好,擠過去趴在橋欄杆上道:“你就曉得好看,加點形容詞進去撒。”
西皮摸摸腦袋,張口了:“好看啊好看,真他媽的好看!”
何必知嘎嘎壞笑:“他媽的是形容詞啊?那明明是動詞。”
一個漂亮得雌雄難辨的小個子墊着腳尖拍何必知肩膀:“看吧,文化人就是騷……誒,必知兄,來段有文化的抒情嘛。”
何必知搖搖晃晃的推開那人:“別和我提文化,我是文化他爹,抽他丫鞭子!”
西皮起鬨:“那我是文化他爺爺,文化在我面前永遠是孫子!”
何必知不幹了:“草,西皮你占我便宜,是不是想死得很有節奏感?”
萬仔不恥下問:“啥子叫死得很有節奏感哦?”
何必知揚起拳頭:“要不要試試,反正我明天要去練鼓,不如先拿你開開腕?”
萬仔趕忙搖頭:“不要不要,我們還是快點決定到哪裏耍(玩)吧。”
何必知跟個將軍似的大手一揮:“筒子們,跟着哥哥走,有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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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到9點半的時候,莫奈媽媽來了電話。
莫奈對着電話說:“……恩,已經好了,馬上拿去給導演看……不餓不餓……哎呀,媽媽,我才26歲,究竟有什麼好擔心的……媽……我保證30歲以前一定嫁出去不就得了。”
“你就知道加班,哪有時間談戀愛,要不,在身邊找找看?”
身邊的人?莫奈的腦子裏跳出同桌‘大餅’坑坑窪窪的臉和何必知整天故意揉得亂七八糟的黃毛,噗~的笑了起來:“媽媽,你放心,你女兒身邊從來不缺男人的,哇~好幾個有錢又有權的都非我不娶,你說我多害人啊,我就是覺得他們還不夠資格,才沒跟你說的。”
莫奈剛說完這句話,就忽然發現桌子邊站了個人,抬頭一看,居然是唐莫離,她的臉唰的就紅了,恨不得立即穿越回剛才把亂說話的自己給掐死。
唐莫離是路過時聽莫奈講電話的口氣像是沒吃晚飯,想起下午她的腳瘸着,大概不方便出去買飯,所以拿了自己剛買的麵包來還上次人情的。雖然聽到了莫奈最後那句話,但根本與他無關,所以沒放在心上。
可莫奈卻後悔得要死,她和媽媽當然是在玩笑,但唐導不一定會這麼想啊,幸好沒有再退修,當唐莫離看完她的卡說‘可以了’的時候,莫奈簡直像被閻王釋放的小鬼兒似的,一溜煙就跑了。
她這一跑就沒顧上腳疼,等背着包出了公司,才發現右腳被崴的地方比剛才更疼了,疼得鑽心。
渺渺正好今天也加班,約好老公開車來接她時順便帶莫奈回家。
莫奈在車上抱着唐莫離給的麵包,也不分點給渺渺,像跟麵包有仇似地狠狠咬住吞下去,可是即使把它全吃完,胸口也還是空落落的,莫奈莫名奇妙來了一句:“渺渺啊,乾脆我跳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