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起碼
周琳“畫”出的枕草不光形神兼備,實際使用的效果也很不錯,很快就點亮了那個“物品傳送陣”,將它完全激活。
看着那個“傳送陣”,姜嶼一陣慶幸:
要不是有“真實之眼”,有璇龜族的法寶,根本不可能找到那個“隱匿洞天”的入口位置。而要是沒有周琳的話,即便找到了,也會陷入幻境之中,不知不覺地丟掉性命。
就在姜嶼站上“陣眼”前的一刻,他開口發話:
“周琳,以防萬一,先通知那些人。”
周琳側過腦袋,一本正經地看着他:
“……好。”
說罷身影消失。
姜嶼知道周琳即刻便會返回,抓緊時間對歸敲敲說道:
“等她回來,你就先到畫裏去,等確定安全了再冒頭。”
“……”歸敲敲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掙扎地說道:
“我還是留在外面幫你吧……”她抖着掛在身上的那堆法寶,“我也挺厲害的。”
……要不是你聲音抖得都快起飛了,我還真可能會相信你。姜嶼抿住嘴唇,沒有對歸敲敲的言辭發笑,反而努力讓他自己看上去顯得很嚴肅:
“那你更要埋伏好了,就靠你一擊必勝了。”
說話間周琳已經去而復返,姜嶼把適才的話重複了一遍,而後補充道:
“要是裏面情況不對,就立刻撤離……”
話音未落,就被周琳搶過話頭:
“等會兒!”
嘩啦啦——
“月白”迎風抖開,周琳的身影完全展露出來,她沒有將手伸出畫幅之外,反而看向姜嶼隨身的儲物袋:
“等我先挪個地方!”
姜嶼怔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周琳所謂的“挪個地方”是想離開“月白”,去到他的青鳥捲軸上。
果不其然,她話音剛落,身影就從“月白”表面消失了,失去她的控制,“月白”自動捲成一卷,落在了姜嶼手中。
與此同時,他的青鳥捲軸從儲物袋中“冉冉升起”,自動展開,身形只有原先四分之一的周琳出現在了捲軸的頁面上。
姜嶼邊把“月白”收好,邊笑着搖頭,調侃她道:
“這就捨不得了?”
周琳輕哼一聲:
“那是當然,費了那麼大勁才做出來的‘寶貝’,總不能用了不到一天就廢了吧?”
聽他二人這樣一來一往的對話,歸敲敲看看周琳,又扭頭看向姜嶼,再次露出不解的神情。
姜嶼沒有解釋,他心知肚明,周琳有這種顧慮再正常不過了。
……之前在六趣塔,我就“折損”了一個青鳥捲軸,現在看來,恐怕又得“搭”進去一個……罷了罷了,總比搭上“月白”要便宜多了……姜嶼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捲軸表面泛起了漣漪,周琳伸出手,二話沒說將有些懵的歸敲敲拽進了捲軸里。
姜嶼向著捲軸投去好奇的目光,他還蠻想知道,尋常妖被周琳帶進畫的世界后,會在畫幅表面定格成什麼樣子。
人的樣子?還是妖的樣子?姜嶼滿懷促狹地想着,說不定他也能嘗一嘗掌有“真實之眼”究竟是個什麼滋味。
他想得挺美,但現實就是青鳥捲軸的表面,還是只有周琳一個人。
“???”
“敲敲?”姜嶼試着呼喚對方的名字。
“……嗯?”
歸敲敲的聲音從捲軸中傳出,但音量着實不大,就好像是隔着老遠的耳語,不仔細聽幾乎聽不見。
姜嶼疑問地看向周琳,似乎在問“為何只能聞其聲?”,後者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
“想什麼呢?她和你我又不一樣。”
聽到這樣的回答,姜嶼惋惜地收回了目光,將捲軸拿在手中,大踏步站上了那個以人代物的“傳送陣”的“陣眼”位置。
回憶着在自己的記憶絮里看到的種種細節,姜嶼發動了陣法。他只覺腳下一輕,身子猛地上升,整個人飛了起來。
上升的感覺似乎無休無止,姜嶼心知肚明,這是猜對了,“傳送陣”生效了。
這個過程中,姜嶼感受着他的身子越來越輕,莫名有了一種自己已經往上升了很久的感覺。他思緒越來越飄忽:
離夢受命於“桐陰會”,追蹤那批失蹤官眷的下落……
那些官眷被當作血腥祭祀的祭品……
她拿走我的記憶,那裏面恰好記錄了一個“傳送陣”……只不過那個傳送陣是“下降”到地宮,敲敲找到的那個卻是“上升”到洞天……
姜嶼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想到這幾件事,但幾件明明一開始不相關的事件,卻逐漸地被串聯起來,共同指向一個他一直以來都無法回答的問題:
我到底是誰啊!?
這個疑問曾經讓他念滋在茲,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法擺脫,然後又在久無線索的情況下,被他暫時擱置,封存在角落。
可即便被封存,但每每有了無法釋懷的疑惑,最後的指向都是這個亘古不變的難題:
我是誰?
答案似乎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了。
“這‘傳送’也傳得太久了,不對勁啊。”
就在他思緒紛呈之際,姜嶼的腦中突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他看向四周,試圖看出什麼端倪,但這個舉動只是徒勞。
因為在傳送的過程中,他眼前只會有一幕一幕的風景猝然劃過。但姜嶼看着看着,卻逐漸有了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就好像潛入了水中,卻既沒有“避水咒”,也沒有“沙棠”。
就在這時,他突地打了個冷戰,仿若有一桶雪水當頭澆下,把他澆了個透心涼。姜嶼在顫抖的同時,又有了一種輕鬆的感覺。
就像他終於浮出了水面。
穿透洞天屏障了?
無需任何人提醒,姜嶼知道他們已經成功進來了,他大口大口地喘了幾口氣,定睛一看,眼前景物已經全然不同。
這座洞天比先前發現的兩座還要小上幾分,幾乎一個祭壇就填滿了,姜嶼打了個照面,一眼就看見那上面躺着幾個周身血淋淋的女子。
……起碼腦袋還在脖子上。姜嶼心下一沉,但還是嘗試往好的方面去想,最起碼這一次,祭祀似乎尚未開始。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角還捕捉到了幾條身影。
撤離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