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共敘
第162章共敘
這件事,她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些悵惘,最近確實對紫竹疏遠很多,之前,母親還在時,她與紫竹形影不離,好的跟一個人似的,現在卻獨來獨往,將她撇下,難免讓她傷心,魏瀾想了想,未來的事難說,等真走到起事那一步,索性先讓人將她們撤離好了,有了前世的經驗,省去不少彎路,總不能再走以前的老路。
有了決斷,心裏更加開闊明朗,她挽着魏衍的胳膊,原本的悵然散去,鄭重地說道:“阿衍,府里上下所有人的性命都系在我們兩人身上,我們凡事更要謹言慎行,每走一步,決不能有一點兒閃失。”
魏衍肩上的擔子並不輕,他心如明鏡,行一步而思慮十步,魏瀾的話,他聽進去了,慎重地點點頭:“阿姐,我知道,我定不會有半分錯處,讓人抓住把柄。”
送走了魏衍,魏瀾便將頭上的簪子摘了下來,孝期還不足一年,她每日穿着白色的衣裙,若帶着這簪子,實在太過張揚。
她早上起得早,沒有梳洗打扮,只簡單罩了件外衫出去了,清晨的露珠最是乾淨純凈,父親以前最愛喝得就是添了晨露而釀出的茶,今日下元節,她便專門采了些,去了趟祠堂,給父親上了支香,順便親手泡杯茶。
回了房內,紫竹和青衣已經打好水,準備伺候她盥洗。
紫竹拿着帕子,遞過來:“郡主,您洗把臉,然後奴婢伺候您更衣吧。今日是您的生辰,奴婢定要給你好好打扮打扮。”
青衣也嘰嘰喳喳的附和道:“對啊,郡主,膳房正要給你做生辰的膳食呢,我剛才偷偷去看過了,周管家專門安排的,還跟往年一樣,都是您愛吃的。”
聽到生辰,魏瀾的眼神微微動了動,她不禁粗了蹙眉,對青衣吩咐道:“不用了,你去跟周管家說,今日我生辰,給府里所有下人放一天的假,讓大家都歇一天吧。”說完,她用溫毛巾擦擦臉,然後漱了漱口。
青衣想都沒有想,立刻開口反駁道:“郡主,那怎麼行,今天您的生辰,又是及笄,雖比不上夫人在時的熱鬧,但好歹不能如此忽視吧。”
這話說得忘了身份,沒有一點兒規矩,紫竹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搖了搖頭,口中卻也開口勸道:“郡主,青衣說的話也在理,我們雖然是下人,但多年來,也受侯府照拂,如今,老爺夫人都不在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不能看您連個生辰都過不上了。給你辦生辰宴,是我們這些下人的一點兒心意。”
魏瀾坐在鏡子旁,望着鏡中漸漸長開的臉,圓潤的下巴,已經露出尖尖的下巴,眼睛越發的大了。
她抬手摸上額頭,哪裏光滑白皙,不嗲一點瑕疵,誰能想到,前世這兒還帶着一條長長的疤痕,宛若蜈蚣一般猙獰可怖,若不是厚厚的額發遮住,只怕會被人棄之如敝履。
腦中,有什麼畫面不斷閃過,她只覺後背發涼,不由緊緊握住手中的木梳,木齒陡然折斷,尖銳的利刺深深的手心,血一下就流了出來。
紫竹正幫她挽着發,瞥見她手上的血,驚呼道:“哎呀,郡主!您怎麼流血了!”
青衣忙圍了過來,慌了神,手足無措地喊道:“怎麼辦?我去找大夫!”說著,就要往外跑。
魏瀾急忙拉住了她:“不要緊,一點小傷,我簡單灑點葯就好了。”她說著,將傷口上的木刺輕輕捏了出來,從桌邊的抽屜中找了個創傷葯,撒在了上面。紫竹也鎮定下來,從屋內木匣中找了個乾淨的白布,幫她包紮上。
門外,王嬤嬤端着早膳剛剛進來,見屋內幾人慌亂的模樣,焦急地問道:“小主子,怎麼了?”
魏瀾將左手縮在身手,佯裝無事,沒有回頭,輕聲回道:“嬤嬤,沒事,不過是紫竹給我梳的發,我不滿意,想讓她換一個。”
若讓王嬤嬤知道郡主受了傷,又要念叨半天了,紫竹忙點了點頭,“對,奴婢剛才沒做好,這就換一個。”
張嬤嬤這才放了心,安心在桌邊布膳。
魏瀾換了身淡藍色的金絲紋綉長裙,頭上別著根青玉簪子,裝扮簡單而樸素,卻有着說不出的韻致,引得身旁幾個婢子連連誇讚。
魏瀾淡然一笑,在桌邊坐下。看了看滿桌的菜色,沖身邊幾個人道:“今日,我的生辰,你們都坐着一起用膳吧。我有些話要說。”
從沒有奴才和主子一同落座的道理,幾人面面相覷,相互看了看,不敢就坐。魏瀾伸手,將張嬤嬤拉着坐下,又沖紫竹几人笑道:“坐吧。”
幾人這才坐下,魏瀾命人添了幾副碗筷,這是多年來,他們一起吃的第一頓飯,尊卑禮數,讓他們行事都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逾越。
魏瀾抬手為他們夾了口菜,又引得他們驚慌連連。
她嘆了口氣,沖幾人說道:“最近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了,府里大小事務,都由你們幫襯着。”
張嬤嬤惶惶然道:“小主子,這本就是奴婢們該做的。您就不要跟我們客氣了。”
紫竹也說道:“是啊,郡主,這是奴婢們的本分。而且,奴婢們也沒有幫上什麼。”她說著低下了頭,有些難過,自從老爺夫人去了,郡主便變得極有主見,做什麼事情,十分果斷,又有主意,再也不需要她們的幫助了。
魏瀾看着她們誠惶誠恐的模樣,笑道:“哪裏有什麼本分,父親去時,永寧侯府能不能撐下去都難說,你們還能在這裏,就是對我的最大幫助。”
她看向紫竹,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紫竹,你與青衣都是陪我一起長大的,是我最信任的人,正因為如此,有些事情,我不想讓你們參與得太多,不是因為不信任,只是,我不願再承受一次失去你們的痛苦了。”
紫竹有些動容,眼圈驀地就紅了:“郡主,我們……”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又不會武功,有些事情,若跟着只會是個累贅,她有些難過,只能低頭哽咽地回了句:“是奴婢太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