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魏衍的決斷

第119章魏衍的決斷

寧言想了想，與魏瀾認識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況且，等魏瀾醒了也會告訴他，索性直接告訴了他：“我總共也就見過她兩面，第一次是在端陽節，那時候，君墨塵中了毒，她幫忙解了毒，第二面，就是這次，她受了傷，我幫她治病。”

魏衍有些懷疑：“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寧言兩手一攤，裝作有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不過，你姐姐一心想要結交我這個朋友，我也很是無奈，只能應了。”

這話說得十分欠揍，魏衍看在前世他慘死的份上，按壓住想要踹他一腳的衝動，深吸一口氣，才緩緩說道：“許是阿姐前世欠你的，今生來還吧。我阿姐待人一向真心，你既然認下她這朋友，可不要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你。”

又是這種老生常談的論調，昨日魏瀾也是這番說辭，這兩人還真是奇怪，寧言無奈：“得了吧，她這麼凶，殺起人來連眼都不眨，我怎麼敢傷她！”

這話一出，魏衍神色一變，怔愣許久，很久以前的阿姐，只是個跟在母親身後軟糯的小姑娘，連大聲說話都思量再三，唯恐丟了侯府的顏面，她單純善良，雖然跟着兄長學過幾日騎射，卻從不忍心傷人，更見不得血光。

可前世，為了自己，卻每日生活在勾心鬥角、血雨腥風之中，她變得殺人嗜血，麻木無情，到後來，成了豫北百姓口中惡毒的災星，讓人談之色變。

重活一世，本以為自己有能力改變，但卻依舊沒有改變什麼，她依舊被流言中傷，依舊被傳成陰狠好鬥的惹禍精，哀嘆卻又無可奈何，他想解釋，卻覺得有些蒼白無力，便閉上了眼睛，不再開口，只要站上高位，哪裏管外面那些人的看法，名聲都是靠自己掙來的，他與其在這裏跟寧言爭辯，倒不如，去做些真正有用的事情。

想到這兒，他眼中流光溢彩，閃過一絲光芒，疲倦一掃而空，臉色也精神了不少，他起身，低頭沖坐着的寧言淡淡地回了句：“寧明玄，你還不懂她。”

說著，他起身，邁着穩健的步子向門外走去。縱然很累，但想到要做的事情，他突然有了無窮的氣力，阿姐做了太多，該是自己出手的時候了。

寧言感覺莫名其妙，跟了上去，喊着：“哎，你去哪裏？”

“你隨意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魏衍擺擺手，並未回頭，大步走了出去。

鄉試結束，不用多久，卷子就會批閱完畢，很快就會出成績，張貼桂榜。每年科考的試題都是各地出題的人在考生入了貢院后才定下來，所以，此環節十分公正。

但從考完到張榜期間，還有一項重要的工作，就是試卷的謄錄和解除彌封。為了防止卷子上出現人名和籍貫，考前，考生們已經將卷子上的名字糊名彌封住，卷子交由戶部后，會有專人將之謄錄抄寫一份。待閱卷官員批閱完成後，會有專人來解除彌封，完成桂榜。

但這種謄錄之法，卻存在着很大的弊端，只要提前打好招呼，謄錄之人將事先準備好的文章默記於心，謄抄時便可在其中偷梁換柱。如果沒記錯，今年的這場科考，就存在着舞弊的現象。

前世，本次科考的頭名解元是宋林，第二名是文明遠，還有蘇懷禮、徐鳴皋等人，都是可造至此，春闈中名次都不低，而之後的殿試中，也展露了才學。但除了這些大才以外，還有幾人，雖也順利通過秋闈、春闈，甚至是殿試，卻皆是平庸之輩。

自己入朝為官后，發現身邊的幾位同僚，不僅沒有才學，還是庸才，寫出的文章更是狗屁不通。這些人大都是宰輔蘇群的門生，或是他們沾親帶故的親眷。

多年後，自己幫助徐家與蘇家爭鬥時，便以這些人為突破口，查出這些人皆是幾年以來，通過科考舞弊被推入朝局的，其中不乏本次陪同自己一起參加考試的舉子。

他認真想了想，提筆寫下一個大大的吏字。吏部向來掌管着官員的考授錄用和升調等事宜，是油水最大的肥差。這兩年剛上任的吏部尚書崔文廣，是蘇群一手提拔上來的，自然對他唯命是從。

林清勇是通政使林佟的次子，日前科考時，在考場上見過一面，他不學無術，是個徹底的庸才，這次科考卻在前二十名之內。

大理寺卿周萬峰的兒子周青昌今年也參加了科考，他是豫京有名的混世魔王，逃學打架是常有的事，這次科考，卻也榜上有名，記得他是得了個四十幾名，當年還引起嘩然，在學子中引發了黑幕一說，但到底還是人微言輕，流言被壓住了。

幾年後，他幫着徐家重新徹查，發現這幾人都是在考題出來的當日，在黑市高價找人代寫，然後偷偷交給謄錄官，讓他們默記於心，並偷龍轉鳳。

考題一出，所有應考的學子都在貢院，他們再去黑市找人寫文，便可保證此事不在舉子中泄露出去。

魏衍從桌邊木匣中，上面寫着幾個人名，下面是一沓早已寫好的文章，這寫文章都是他科考前幾日，依着本次考題，用心寫下的文章。

科考當日，黑市便會傳出有高價請人代寫文章的消息，他提前已經讓莫離盯着這幾家，並將這些文章高價賣了出去。

魏衍望着紙上的幾個名字，眼中帶着決絕的神色，今年，他定要將這個窟窿捅破天去，看他們還怎麼去補。他將這些文章夾雜到自己寫的另外十幾篇雜論之中，合成一冊書卷，然後走到門邊。

思齊正在門外候着。

魏衍將手中書冊遞了過去，吩咐道：“你偷偷去城外的白鹿書肆將這本書冊刊印出來。然後，二十日後，給城中所有參與科考的舉子分發下去，保證一人一份。”九月初一，正好是卷子批閱完成，張貼桂榜的日子，屆時，皇家書局會把前五十名的學子文章影城書冊，在書局售賣，供落選的學子品鑒學習。到時，一切便成定局。

見思齊慎重地接過，匆匆而去，他忙又喚住他，仔細叮囑道：“不要被人發現了，行事小心點兒。另外，分發書冊的事情，讓書肆掌柜幫你。”如今，莫離還在白鹿書肆中，雖然自己還沒有承襲侯位，沒有資格帶領絕命閣，但莫離已經幫了自己一次，再用起來，也順手很多。接下來只等桂榜公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