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反虛真意

“輪迴天之中，一切有情眾人，都有一個元神。

元神和識神，是一體兩面，元神喜靜！

而識神喜動，修行，要知道元神和識神，明見元神。以元神帶來的一點先天之氣，證道永生！

這一點先天之氣，是大梵之氣，有無量妙用！

成神成仙是它，做鬼做人，也需要它！

人就是因為找不到這一點先天之氣，所以，才沉溺生死，不由自主！”

曠野之上，曾野對着童妗說道。

童妗眉頭緊縮，就在思考的時候，曾野伸出手指，輕輕一點，掉在了童妗的眉心。

一點光芒在童妗的瞳孔閃耀，童妗全身一顫，無量記憶剎那在眼中飄過。

她笑了，眼中含淚，目光望向曾野。

“老師！老師，老師！”

一連三聲，總算是明白了，曾野當日對她說的話。

童妗一步步走向前方，伸開雙臂，閉着眼睛，感受清風。

“生死之間，不忘您的恩情！

我在輪迴的歲月里，每次回到黑海那裏，都會思考，我是誰？我在幹什麼？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明明知道，只要回頭，我就能永生，可是，您知道嗎？

我卻從來沒有猶豫過，再次沉溺黑海！

我只知道，我的老師，在受苦！

而我身為她的弟子，我不能獨享永恆！

我是汪束時，您是曾士奇，我做童妗，您是曾野！

汪束是西方永恆天西王母的天官！

而我，從來沒有把那裏當成我的家！

我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遺忘了您，只有我，做不到！

今日，見到了老師，您告了我答案！

原來，在無量劫前，我是您的雙手！

您為了斷執開悟，將我斬落！

一點靈識，本該回歸虛無，卻因您的仁慈，我才得以有做人的機會！

此後無量劫來，您一次次與我相遇，指引我修行，指引我入道！

奈何我執念深重，無法越過那茫茫輪迴大海！

某一世，我被貪念引誘，墮入輪迴地獄。

終日不見陽光，無邊黑暗絕望之中，您踏步而來！

那時我已經沒有了身體，只剩下一點殘存的靈識！

您盤膝而坐，一坐數萬億劫，以自身無邊功德，化地獄為世間！

大雪一連下了數千萬年，我是您眉間一點白雪！

寒冷清澈，如雪般白，吸走了您全身的溫暖，我從雪中化生，您卻被冰冷覆蓋，沒有了一點生機！

無數次，無數次了，我童妗今日對天發誓，我定要證道永恆，跨越這無盡輪迴海！”

曾野點頭，一臉欣慰，“記憶在深處，元神那一點先天之氣里，從來不會因為輪迴而受到一點損害！

你我有師徒之緣，我才有度化你的希望！

這也是咱們的緣分，比如二水？

你是我的雙手，她是我的雙足！

可還記得我也曾拔舌！

身體，如同無邊宇宙，浩瀚無垠，碎成微塵，也擁有無量數！

而修行的根本，就是逆轉生死，以這一點先天之氣為本，轉生死，逆輪迴！

當我一念覺悟，證道永恆，明見大梵，脫離生死之時，身體四大皆空，所有心念無處可去，無處尋我！

他們，就如同這修仙界裏的生命，隨日月流轉，求一念永恆而不得！

求一刻安寧，而不得，求財富者被財富吞噬，求美色者被美色吞噬，直到那一點先天之氣耗盡，他們身死道消時，回頭已經無路！”

童妗眉頭緊縮，有一絲疑惑在心頭產生，“老師，那尋得元神后，如何才能證道？”

曾野說道，“元神，就是你的本來面目！

它不離目前，不能用任何語言來引導，你去往一切世界，都無法找到它！佛法的指引，就是求而不得！不可說，不可說！

人身，從母胎出生時，先生左眼瞳仁！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童妗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

曾野說道，“這就是那一點先天之氣推動下的必然結果！

當人身成熟，從母胎出生，先天之氣斷，後天之氣運轉！

人生開始，這時候的一念，一覺，一思，一想，都受到後天環境的影響！

會慢慢耗光那一點先天之氣！

直到身體朽木，元氣耗盡，後天意識，無奈回歸虛無！

從生到死，短短一瞬，人生百態，無物能留！

如過眼雲煙，如一剎那閃電！

那我問你，如何才能見到元神？如何才能見到那一點先天之氣？”

童妗眉頭緊縮，思考了半天，說道，“老師，先天元神，住於人身的目前？是這個意思嗎？”

曾野笑着搖頭，“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告訴我答案！”

童妗恭敬的說道，“老師您問吧！”

曾野問道，“你在你母親肚子裏的時候，會思考這些嗎？”

童妗搖了搖頭，“不知道！”

曾野嘆息一聲，“那我再問你，你尚未出生時，你在哪裏？”

“在黑海！”

曾野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我不把記憶給你，你知道什麼叫黑海嗎？

你又怎麼會知道你在黑海？

元神無知無識，所以無所不知！

累世記憶，都不可知，尋而無處可去，見而即在目前！”

曾野眼中金光爆發，大地在瞬間變了樣子。

一座大殿之中，曾野坐在了紅色座椅上，說道，“這是聖殿！

那是你！”

一瞬間，曾野帶着童妗，遊覽了曾經的魔法大陸。

那裏竟然還有一個曾士奇，還有一個汪束。

大地恢復如初，瞬間化作茫茫黑海，黑海邊緣，有一個女孩，在哪裏等待着。

那人，就是西王母的天官，汪束！

大地轉瞬之間，就恢復如初，曾野再次問童妗，“我問你，你是誰？”

一句話，問的童妗後退三步，久久無語。

她竟然答不上來，曾野轉身，向遠處走去。

“想到答案，就追上來，想不到答案，就不要跟過來了！”

曾野遠去，使用一步千里的神通。

眨眼之間，就脫離了童妗的目光。

童妗立在曠野，“累世的我，竟然都在！

那我到底從何而來？若我是汪束？那汪束是誰？

若我是童妗，我未出生之前，又是誰？”

童妗扔了寶劍，一步步前行，不斷思考，可是，卻無處下手。

她不知道自己是誰？從何而來？

累世的記憶里，那曾野眉頭的一點白雪，真的是她嗎？

如果那不是，她到底是誰？

答案究竟是什麼？童妗怎麼想，都想不到！

她來到一棵大樹旁邊，依靠着大樹，一顆落葉落在了她的頭頂。

她摘下落葉，抬頭看了眼大樹，“落葉有根，為樹枝！

大樹有根，在地下！

我卻不知道，自己的根在哪裏！唉，若我不是童妗，該有多麼的自由！

不會去思考過去，未來，不需要承擔心劍宗的未來！

那應該很輕鬆吧？

我究竟是誰！”

我究竟是誰？一句話，問蒼天與大地。

蒼天無聲，大地沒有迴音，誰又能知？

遙遠的中天永恆天群，中心是一座山峰，上面有一個茅草屋子。

裏面坐着一個人，她身着白色麻衣，閉着眼睛，眼淚劃過臉頰。

睜開了眼睛，眼中無盡光芒閃耀，一道光芒之中，顯示出輪迴天裏的場景，其中一個正是在樹下發出問話的童錦。

那人嘆息一聲，“求道艱辛，絕非曾野一句話就能讓你悟道！

你與我中天有緣，從我心出，無量劫來，受盡苦楚！

是時候，該告訴你答案了！

孩子，你該回家了！”

那人再次閉上了眼睛！

就在童妗苦苦思考的時候，遠處走來一人。

那人手持木丈，一步步前行。

累得滿頭大汗，卻也不肯停步。

童妗眉頭緊縮，攔住那少婦問道，“這裏是南洲荒原，你一個凡人是怎麼進來的？

你要去哪裏？”

那少婦說道，“我要去城裏，我女兒走丟了，她說她去修仙了，我要去找她！”

那人遠去，童妗眉頭緊縮，“人間最悲慘的莫過於此，女子修仙，多半死在半途，能活下來的，又有幾人？

這婦人的女兒，多半已經死了！

荒原之上，根本沒有任何宗門，她女兒，恐怕是找不到了！”

童妗嘆息一聲，沒有走遠的婦人，回過了身子，手杖扔到了童妗的臉上。

“我女兒，出類拔萃，怎麼會死？

她一定已經築基了，已經成仙了！

你個從沒有修過仙的人，知道什麼？”

童妗摸着臉頰，撿起地上的手杖，一步踏出，立在那婦人面前，把手杖還給那婦人。

童妗說道，“今日若是別人，你已經身首異處！

這不是用來打人的！”

那婦人冷哼一聲，接過手杖，衝著童妗的腦袋，猛打了三下。

直接把童妗打倒在地，手杖不停，還在打。

童妗被打懵了，一時間竟然忘記了還手。

那婦人邊打邊說，“氣我是吧？還敢教訓我？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天天挨揍！

你有什麼資格教育我？

我打死你！看你還敢不敢教我！”

一直把手杖打斷，那婦人才喘息粗氣，轉身，一步步離開。

走出十幾步，那婦人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童妗，笑了，身形剎那消失，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童妗瞪大了眼睛，趕緊起身過去查看。

“沒有任何靈氣波動，沒有任何神通的痕迹！也沒有任何術法和真決！

這是怎麼做到的？”

童妗感覺腦子就像卡殼了，什麼也無法思考，什麼也想不出來。

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大地震動，耳邊升起風聲，童妗抬頭看了眼天空。

天空不見雲層，不見太陽，只有一點微塵，在慢慢變大。

似乎瞬息而至，將她包容其中。

童妗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片大霧，什麼也看不到。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裏？”

童妗在大霧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突然，她撞上了一個東西。

她抬頭看了眼，那人身高無盡數，身着白色的衣服，盤膝坐在那裏，閉着眼睛。

也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童妗圍着那人轉了三圈，那人眉心一點光芒，發出無盡的吸引力，將童妗吸入其中。

那一點光芒之中，童妗盤膝而坐，睜開了眼睛。

隨着童妗睜開眼睛，那人也隨着睜開了眼睛。

那人眼中，是流轉的一切世界。

永恆天群，和輪迴世界，無一處能逃離她的雙瞳。

雙瞳神光內照，映入童妗眼中，在剎那之間，童妗猛然恢復思考。

發覺她還在曠野之上，四下張望，一個人也沒有。

童妗笑了，“我明白了，老師，我終於明白了！”

她哈哈大笑，笑聲震天動地，大地顫抖，天空雲層涌動，雷雲凝結，大雨傾盆而至。

童妗長出了一口氣，隨手一揮，天地恢復如初，朝陽現，天空晴。

童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出手掌，“我竟然，踏入了反虛！

真的是反虛，我感覺，跟其他的反虛不太一樣！”

童妗眉頭緊縮，不由得好奇，那人是誰？

她目光望向曾野離開的方向，閉上了眼睛。

神識感知瞬間擴大，就見曾野和銘月，在三萬里之外的海岸邊上，烤魚吃。

童妗笑了，隨手召喚扔掉的寶劍，輕輕一丟。

寶劍瞬間劃破三萬里空間，插在了曾野腳邊。

曾野雙腿發抖，抬頭看了眼天空，“哪位道友在此，還請出來一見！”

銘月瞬間起身，一臉警惕的望着四周。

童妗不禁好笑，一步踏出，略過曾野身邊，奪走了曾野手裏的烤魚。

立在不遠處說道，“老師，是我呀！您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

銘月瞬間放鬆下來，“我以為是大宗門的反虛殺過來了，怎麼是你？”

童妗把烤魚恭敬的遞給曾野，行禮道，“老師，我已經晉陞反虛！

多謝老師指點！”

曾野接過烤魚，眉頭緊縮，目光望向童妗，啟動天眼神通，卻沒看出啥來。

曾野一臉嚴肅的起身，接過烤魚，說道，“我以天眼通都看不到，你在樹下經歷了什麼？”

“老師，我遇到了一個人，她把我打了一頓，打得我不能思考，然後我就明白了！

一念不動，就是真心！”

曾野眉頭緊縮，吃了一口烤魚，說道，“沒熟呢！二水接着烤！”

銘月接過烤魚，繼續在火上翻烤。

曾野抬頭看了眼天空，“仔細給我說說！”

海邊，曾野聽完童妗的敘述，鬆了口氣說道，“瞬間消失，不見了！

就在這修仙界，就算是我十地修為，都不能帶着肉身直接消失！

如果你沒看花眼，幫你的人，修為至少是天境，至於是一天，還是全天？

從你的描述來看，你入了她的眉心，見到了永恆天群，和一切輪迴天！

那我就知道了，這人，是全天境！”

童妗眉頭緊縮，“老師，會是誰呢？”

曾野說道，“極有可能是西王母！

我在極樂世界的時候，跟她有過節，她也不太可能會幫助你！

還有一個可能，是中天那位唯一的全天境大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