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斷執念破囚籠
曾野沉入黑暗之中，被無數雙大手淹沒。
在無邊的黑暗裏不斷下沉，沉入無盡黑海。
黑海，是一切靈魂死亡的歸處，未得道者，走偏路者，盡數歸於此處。
無盡無邊，沒有盡處，看不到光明，時而寒冷，時而酷熱，時而惡臭難忍，時而異香撲鼻，一息之間，化一世界。
一息之間，滅一世界，一世界之中，無盡生靈從中誕生，一息之間，無盡生靈，從中覆滅。
在短短一息之間，已經過了無盡歲月。
看似無盡，實則只有一息。
一小世界之中，曾野立在樹下，抬頭看了眼天空。
天空有月亮，一眼過去，有滿天星辰。
皆入眼中，曾野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只知道自己不屬於這裏。
至於來自什麼地方，要去何處，已經記不起來了。
他生命即將終結，垂朽老木，坐在樹下，第一次思考，自己一生，努力奮鬥，到底是因為什麼？
最後，只剩下孤家孤人，一無所得，什麼也沒剩下？求得又是什麼？
回憶里，是一生一世的點點滴滴，出生，長大，懂事，幹活，結婚，生子，妻亡，子離成家。
一切都跟別人沒有任何區別，卻讓曾野感覺不到快樂。
天地之間，日月轉動，似乎沒有盡頭。
有風從耳邊吹過，曾野起身，一步步前行，打算回家。
回頭看了一眼，卻發覺，那樹下坐着一個老者。
那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曾野眼中含淚，“又要開始了嗎？
這次，要帶我去哪裏？
我能不能自己做主？又是誰？在背後一次次主導我的命運，主導我的生死？”
無風自動，曾野靈魂，升空。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不知道要將他送到哪裏去！
曾野不想去，卻也無可奈何，根本不由自主。
點點星辰，點綴無盡宇宙，曾野耳邊狂風呼嘯，速度極快的在宇宙之中行進。
恐怖從心頭升起，不知道這次要在何處出生！
他不想去，心中發出怒吼，“停下，我不去！停下！”
突然，那力量真的停止了。
曾野身形懸在無盡宇宙之間，剛好在黑洞上空，噴射的激流，像烈火一樣，灼燒他的靈魂。
曾野努力回頭，看了一眼，就見身後正是曾小野。
曾野笑了，終於見到了希望，“帶我離開，帶我離開這裏，我求求你！”
曾小野嘆息一聲，一步踏出，和曾野的靈魂合二為一。
曾野猛然見到自己的樣子，猙獰恐怖，失去了一隻眼睛，全身被黑洞的激流噴射的肚子破了一個大洞，正在往外流黑色的膿水。
“這是誰？這是我嗎？”
曾小野的聲音響起，“不是你，還能是誰？
你歷娑婆疾苦，出離娑婆世界，又入修仙界的龍潭虎穴！
娑婆煉心，你取一絲執念，我送你入修仙界，就是因為修仙界的靈魂，跟你有一樣的執念！
就像這無盡宇宙，看似無盡，實際不過一息一念而已！
你若放下執念，妄想歸空，你就能一念化天，一念化地！
出離這生死囚籠！”
曾野說道，“我想出去，可是怎麼做到呢？”
曾小野說道，“什麼都不用做！
這世界，會變成，它本來的樣子！”
曾野嘆息一聲，立在黑洞上空，盤膝而坐，“一身黑暗，已經入了魔途！
我現在，要一念歸空，看看，這折磨了無盡歲月的世界，究竟長什麼樣子！”
曾野盤膝而坐，整個世界微微一頓，黑洞猛然炸裂，摧毀了圍着黑洞轉圈的無盡星辰，其中有四個星辰，有生靈居住。
無盡靈魂，沖向了曾野，“就是這人，摧毀了我們的世界！
大家一起上！”
無盡靈魂，剎那將曾野淹沒。
將他的靈魂之體，啃噬的一點痕迹也沒有剩下。
就在所有靈魂，打算重新投胎時，卻發覺，星辰不再轉動，開始分裂分解。
無盡宇宙，是黑海的一點黑水，從一點黑水裏，飄蕩出了一點金光。
在黑海的海面上，不斷的飄動。
黑海邊緣，與南閻浮提所處的紅海接壤的地方。
有一個姑娘，她坐在蓮花台上，瞬息而至，來到那點金光之下。
望着那一點金光，那姑娘哭着笑了，“師傅，師傅，老師，曾士奇老師，您終於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
一點金光猛然變大，金色的光芒熾照整個黑海，從金光之中，走出一人。
那人時而化作曾野，時而化作曾小野，時而化作一座金色的石像。
定格在金色的石像上，那人睜開了眼睛。
全身每一寸肌膚，散發無盡金光，每一道金光之中，化作一人。
無盡分身，在剎那之間，充滿虛空。
整個黑海顫抖不已，曾野就在無盡分身之一，他目光望向黑海，回頭對着金色石像行禮。
“師傅，我回來了！”
一句我回來了，整個黑海微微一頓，黑海之中的所有靈魂，掀起滔天巨浪。
曾野冷哼一聲，“哼，一群破道損德之人，還想出來禍害世間？
給我鎮！”
鎮字一出，入整個黑海，整個黑海開始慢慢變得清澈。
所有靈魂被強行凈化抹除！
黑海變成了清澈的水流，甚至帶着淡淡的清香。
曾野回頭看了一眼金色的石像，微微一笑，說道，“給我起！”
起字一出，黑海震蕩，海面化作琉璃金光台，海水被紫凈琉璃圍欄分割成八份。
海面化作黃金色的大地，有金色的大樹從中瞬間升起，宮殿樓閣，閃動着無盡金光，滿地都是，虛空之中也有無數宮殿。
樹上結出果實，芳香遍滿虛空。
金色的石像微微一笑，“你終於回來了！”
曾小野立在一邊，一步踏出，來到一個金色的樓閣邊上，那邊有一個姑娘，她正傻愣愣的看着這一切。
曾小野摸着她的腦袋說道，“汪束，你長大了，比以前高了不少！”
汪束嘴角抽搐，“曾士奇老師，不是我長高了，是您還是那麼矮！
那個人是誰啊？就是跟您師傅阿彌陀對話的那個人？他是誰啊？
他從哪裏來的？哪來的神通之力，竟然將黑海化作永恆界！
他是怎麼做到的？”
曾小野嘆息一聲，指着阿彌陀左邊那個人說道，“左邊是觀自在，右邊你知道是誰嗎？”
汪束搖頭說道，“不知道！”
曾小野說道，“左邊是觀自在，近天修為！
右邊是大勢至，修為同樣是近天之力！
這阿彌陀的三字真言，就是他教我的！
我把他帶回來，可沒少費事！”
另外一邊，阿彌陀對着曾小野招手，曾小野不自覺的飄到阿彌陀十丈金身面前。
“老師，您找我有事嗎？”
曾小野問道。
阿彌陀目光望向南閻浮提，眉頭緊縮，說道，“南閻浮提，生靈遍地！
你是不是該去那邊，領幾個人頭過來？”
曾小野呲牙一笑，指着曾野說道，“讓他去！他跟那邊熟！”
曾野微微一笑，搖頭說道，“南閻浮提，無盡紅海，裏面所有靈魂，都跟你有緣！
我去，也度不了他們！
在者說了，黑海之下，永恆界雖然恢復了，可是靈魂全在下邊呢！
我這邊已經夠忙活的了，去不了南閻浮提！”
曾野一步踏出，來到汪束面前，摸着她的腦袋，汪束眉頭一皺，打掉了曾野的手。
“你誰啊，誰讓你摸我的！”
曾野搖頭嘆息，笑道，“我是你老師曾士奇啊？
只不過，是其中一種性格，一念分形而已！
我跟曾小野，都是曾士奇！
她剛才說我是大勢至，其實她也是！
你想不想做大勢至啊？”
汪束眉頭一皺，目光曾小野，不太信曾野的話。
觀自在飛了過來，笑着說道，“他說的沒錯！
你與我佛有緣，與大勢至法門相通，你有機會成為大勢至！
跟着你老師修行，很快就能入天境！”
汪束在等曾小野，曾小野過來了，跟曾野合二為一。
模樣是曾野的樣子，他嘆息一聲，說道，“汪束，跟我去黑海深處，度化眾生，你可願意？
孩子，你在黑海，等了我無盡歲月！
而我的另一個徒弟二水，那貨直接投胎入了黑海輪迴天！
現在，正在黑海修仙界裏，抓耗子呢！
你想不想見她？”
汪束點了點頭，“老師，我願意！”
曾野一點眉心，取出一朵蓮花，注入汪束的靈台。
“一朵永恆蓮花台，護你靈魂不滅！
小觀啊？你要不要也過來？幫幫我？”
曾野目光望向觀自在，觀自在搖頭，目光望向紅海，其下是無盡南閻浮提，說道，“南閻浮提你不管了，我得管！
咱們分工不同！”
汪束走在曾野身後，在永恆界寶樹之間行走，一路走向八個巨大的蓮花池，裏面一座蓮花也沒有開放，汪束說道，“老師，您能不能化成曾士奇的樣子？
您這樣子，我感覺不太舒服！”
曾野呵呵一笑，說道，“你得學會適應，男女本無別！
本性相同，我可以隨心而轉，可是你不能接受此外像，你就適應不了修仙界！
那邊跟魔法大陸不同，那邊是沒有底線的！
男女情愛，是禍根！見色不動心，考驗的就是你的心！
來，跟我去吧！”
兩人一頭扎入清澈的蓮花池水，從永恆界，返回了修仙界。
修仙界，地鼠宗地界上，天宗銘月捏死了白朮。
將白朮扔在地上，踩成了肉餅。
隨手一揮，插入地下，掏出來一個寶座，上面坐的正是曾野。
四個金丹修士，躺在坑裏，是一臉絕望。
銘月張開大嘴，“吃了你，就能消化掉，被你吃掉的一絲神魂！”
銘月剛要吃掉曾野，曾野睜開了眼睛，眼中一道金光發出，射入銘月眼中。
銘月全身一顫，法身瞬間崩解。
寶座穩穩落地，四個金丹修士趕緊跑了過去。
“宗主威武，銘月這小小賤人，區區反虛，膽敢覆滅我地鼠宗！
看我地鼠宗宗主的大神通！”
“宗主大人，他殺了白朮，都踩成泥巴了！
您要把她碎屍萬段！”
曾野目光望向銘月，銘月眼神模糊，一臉獃滯。
曾野笑了，一點眉心，取出一顆神樹。
藉助神樹的力量，發出反虛一擊，不是打銘月，而是打入高空。
連發三次，所有大宗門的反虛大能全過來了。
其中天宗大能和神農真一，來的最快。
曾野目光望着所有反虛真一，伸手指着銘月，“過來，給我跪下！”
跪下二字，帶着陣陣迴音，在所有反虛大能的耳邊迴響。
神農真一說道，“你說什麼？讓反虛給你下跪？
你曾野是什麼東西？你承受的起嗎？”
天宗反虛太虛子說道，“神農道友，不必管他，一個藉助外力發出反虛一擊的人，膨脹過度，不認識自己是誰了！
讓銘月弄死他，跟咱們又沒有關係，就當看熱鬧了！
銘月，還等什麼呢，弄死他，這片土地，賣給神農宗，咱們走人！”
空中反虛之中，有來自合歡宗的少女，她目光擔憂的望向曾野，“反虛真意，能滌盪修仙界一切！
威壓之下，無人能抗衡，你靠外力，那終究不是你的本事！
曾野，收回你的話，我向銘月求情，保你一命！”
身邊四個金丹修士，也是一陣擔憂，“宗主要不咱們撤吧？
再不走，恐怕銘月一劍就把咱們砍了！”
“快看，神樹着火了！”
眾多反虛哈哈大笑，“這下銘月可以弄死他了，也好讓他看看，侮辱反虛，就連神樹寶器都羞愧的自焚了！
曾野識相的趕緊跪地求饒！我也能給你求情！”
說話的是天機宗的反虛真一。
曾野理都不理這些反虛，目光望向銘月，“還等什麼呢？給我跪下！”
銘月長劍一扔，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爬到曾野寶座前，抱着曾野的小腿，泣不成聲。
所有反虛大能愣住了，天機宗反虛真一，扭過腦袋，一臉羞愧，“天宗的反虛，給築基修士下跪？
這是什麼意思？侮辱反虛大能！”
神農真一目光望向銘月，“哭泣發自真心，不像是幻術！
曾野究竟用了什麼手段，竟然當著咱們面，羞辱反虛大能？”
天宗太虛子全身一顫，氣得眉目橫飛，“銘月，你給我起來！
有哪位道友，隨我一道，滅了這個曾野！”
曾野摸着銘月的腦袋，說道，“去，把個要滅了我人，打一頓！”
銘月二話不說，起身擦了擦眼淚，回頭召喚寶劍，衝著太虛子就飛了過去。
眾多反虛目瞪口呆，四個金丹修士傲首挺胸，“這是我地鼠宗的宗門大神通！
你們這些反虛有一個算一個，都跑不了！”
“我地鼠宗宗主曾野，這大神通一用，反虛就是我們的僕人！
讓你幹嘛，你就幹嘛！
銘月就是證據！”
眾多反虛，目光望向天邊跟太虛子戰作一團的銘月。
目光望向曾野，紛紛全身一顫，商宗反虛說道，“神農道友，這刮分，不是，購買地鼠宗地界的事情，今天就不談了！
以後也別來找我了，你這地盤來路不正！
我們商宗是遵守商道的修士，不幹這活！
諸位，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神農真一眉頭一皺，目光望向靈丹宗反虛，“你去試探他曾野一二，看看這神通是真是假！
別忘了，咱們可商量好了，地盤上出產的靈植，我給你打八折！”
靈丹宗反虛，目光望向干仗的銘月，搖頭笑道，“我煉了一爐子葯，着急回去看着火！
這事情，以後再說，告辭！”
眾多反虛，紛紛離場，還有好事的反虛大能，沒有走。
比如靈器宗的反虛大能，他就喜歡趁火打劫，還是不動聲色的那種。
他對曾野的神通感興趣，留下的反虛，各個目光望向神農真一。
神農真一一看，這麼多人支持他，就一步踏出，立在曾野面前。
動用反虛威壓，“給我跪下！”
曾野眉頭一皺，起身，伸了個懶腰，一掌推出，“佛門神通，大悲掌！”
金色的手掌一掌便將神農真一打得沒了蹤跡。
曾野收回手掌，目光掃過天空，“誰還想來試試？”
所有反虛各個咽了口吐沫，化作虹光，是逃也似的離開。
四個金丹修士跪倒在地，“宗主威武！”
“宗主神通蓋世，我地鼠宗必定名揚天下！成為一線宗門！”
“宗主大人，咱們地鼠宗的地界，該往神農宗那邊闊一萬里！”
曾士奇點頭，目光望向被摧毀的地鼠宗，土地十年之內，恐怕是連草都不長，“一萬里，太少，明天，抬着我去神農宗，咱們要十萬里！再加三個秘境！”
曾野扭頭看了眼天邊戰鬥的銘月，吼道，“二水，砍他一條胳膊就行了，趕緊給我回來！”
銘月瞬息而至，手裏拿着一條斷臂，“老師，胳膊砍下來了！
現在，我該去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