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夜探兇案現場

第八章夜探兇案現場

現場東西多,這物件最小,下了也無人發覺,最好私吞了。那人先放在現場,事後尋機取出,誰也不會知道,這些天現場一直有周紳派人守着,他不好去拿,可巡捕房又發生凶殺案,周紳今晚上把人手全調開了,那現場只留一個人。

白靜柔撫着額頭,把嘴湊到他的耳邊,“咱們夜探兇案現場。”

蘇益宣潔白的臉頓時泛起紅色,微微側開,又覺耳朵發癢,拿手揉了揉,耳朵也紅了,“去那裏幹什麼?”

白靜柔揭開隨身帶的布袋子,往裏一掏,掏出樣東西來,舉着給他看,“你瞧。”蘇益宣接過拿起來看了看,悚然一驚,“你這是從哪兒拿來的?”

燈光下,一隻翠雕魚形佩靜靜地躺在掌心上,碧綠瑩翠,好像一顆水滴。

白靜柔神秘不答,“你猜?”

“這魚形佩是老坑滿翠玻璃種,材質就極為難得,更別說這雕功了,魚身活靈活現,上面的鱗片皆片片清晰,這東西價值不菲,你們白家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東西……”蘇益宣遲疑地看着她,“靜柔姐,你別是從哪裏偷來的吧?”

白靜柔一怔,怒道:“蘇益宣,你想什麼呢?你家靜柔姐是這樣的人嗎?”

蘇益宣口齒嚅動:“一、二、二”手底下還算着,大驚失色,“真是你偷

拿的?”

白靜柔眼睛瞪得溜圓,“當然不是!”

“如果在兩秒之內你眨眼超過了五次,就一定是心虛,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有七次眨眼!”蘇益宣表情平靜。

白靜柔愕然,走過去關了一盞燈,都怪光線太明亮,他眼睛太尖,這下他還怎麼看清,她說:“知道你眼睛厲害,好吧,這是我拿的,可不是偷的,這東西可是無主之物!”

蘇益宣側頭看她,“無主之物?死人的東西?”再淡定的他也差點跳了起來,“你從兇案現場拿的?”

“呵呵呵。”白靜柔伸手去揉他的頭,“小宣,你的推理能力見長啊,差不多就趕上我了。”

蘇益宣頭一偏,臉色泛紅,“你,你,這種東西你怎麼能亂拿?這麼貴重,一定有人盯着死查,你也不怕惹禍。”

白靜柔縮回手,老氣橫秋,“小宣,這你就不懂了,有人把一個玉扁方栽贓在我哥頭上,那東西還沒這東西值錢呢!那案子我老覺得沒那麼簡單,兇殺緣由起於這批東西,又彷彿不是,皇甫沫華一定有什麼東西瞞着我。”

蘇益宣停了半晌,遲疑着問:“這事,你真沒告訴皇甫沫華他們?”

白靜柔說:“逢人不可全拋一片心,我還是懂的,所以,我只告訴了你。”

蘇益宣垂下頭去,說:“靜柔姐,你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知道你乖。”白靜柔伸手就想去揉蘇益宣的頭,他偏過頭去,責怪望她,她訕訕收回。

“對了,皇甫沫華那兒你打探不到什麼,軻探長那兒呢?也打聽不到?”

白靜柔搖頭,“他什麼都會向皇甫沫華彙報,我不敢多問,這個東西就藏在案發現場的一個小花瓶里,我估計,是有人故意放進去的。現場東西多,這物件最小,黑下了也無人發覺,最好私吞了。那人先放在現場,事後再尋機取出,這些天現場一直有周紳派人守着,他不好去拿,可巡捕房又發生凶殺案,周紳今晚上把人手全調開了,那現場只留一個人。這東西這麼值錢,我估計,有這樣的良機,今天晚上那人一定會回去!”

她拿過那玉佩,一上一下地拋,蘇益宣趕緊從她手裏接過,小心放好,問:“這消息準確?”

“當然了,你還不信我?”白靜柔說。

蘇益宣看了一眼她的耳朵,點頭,“看來他們什麼都瞞不了你。”

白靜柔得意,“只要我在巡捕房,就能聽到些有用的東西,防也防不住。”

蘇益宣興緻也高了起來,“今晚上真會有人來?”

白靜柔說:“所以咱們才去守啊!守了才知道那人會不會來,我的猜想準不準!”

蘇益宣有點遲疑,“姐姐說的不會不準的!”

白靜柔蠱惑人心是把好手,“你姐今晚要出去,學校有學生要補課,等她走了,咱們再出去,哪會被發現!到時候,有你的眼睛,我的耳朵,那人是誰還能不查個清楚?”她又拍他肩膀,“放心,有我罩着你,不會出事的,咱們就只躲在後頭看清那人是誰,不,不用看清,聽清他的聲音就行了,不出去!”

蘇益宣知道她認人本領獨特,避開她的魔爪,臉色暗紅,“靜柔姐……”

“好吧好吧!男女授受不親,你長大了!”她把手背在背後,“這下行了吧?去嗎?”

蘇益宣側臉看她,“靜柔姐,你不找別人,就找我,就是把我當你的眼睛?”“啊!那你去不去?”

他勉為其難,攤手,“為了不讓你跌個頭破血流,我只好去了。”

白靜柔跳起來就想掛他的脖子,他忙往後退,“靜柔姐,我已經是大人了!”“一時間忘了。”白靜柔哈哈乾笑兩聲。

蘇益宣說:“我們得準備點東西,以防萬一。”

白靜柔興趣滿滿,“什麼東西?”

“暗器!”

“你還會做暗器?小宣,你可真是咱們現代的鬼谷子、諸葛亮!”

蘇雅文端着菜盤子悄悄隱身於牆后,咬牙切齒了半晌,轉身離去。

小樓之上。

因為發生了凶殺案,隔壁鄰居都早早熄燈睡覺,只有街道上一盞路燈散發著微弱的燈光,自窗子裏飄了進來,把屋子照得深綠深綠的,更增幾分陰森。

蘇益宣卻覺得這陰森恐怖的地兒,成了老鼠洞。聽着身邊咯吱咯吱的咀嚼聲,他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說:“靜柔姐,你到底帶了多少東西來?”

床底下空間極少,但兩人身旁已有了一大堆的花生瓜子皮。

白靜柔攤開掌心,讓他拿,“放心,有人上來我早就知道了,吃吧!”

蘇益宣遲疑了一會兒,從她掌心拿了顆花生,放進嘴裏嚼着。

忽然間,白靜柔停了動作,“有人來了。”

蘇益宣忙停了下來,把花生吐了出來。

他沒有聽見,只得等候白靜柔吩咐。

又不知隔了多久,才有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了來,由遠至近,木製樓板輕微地響,腳步聲似乎有些遲疑,在這間發生凶殺案的門口停了停,隔了一小會兒,這才慢慢走近。

床簾垂落,只看得清是個穿了西裝褲的男人,卻穿了雙千層底的布鞋,踩在地板上幾乎悄無聲息。

見他往博古架上的花瓶放置處走了去,似乎在那兒停了下來,蘇益宣有些着急,這人一言不發,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新的,顯然經過改裝,如果他拿了東西就走,這要怎麼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他回頭,再老實的人也怒了:白靜柔拿了塊蛋糕放進嘴裏無聲地嚼。

他不能發聲,只能用責備的目光瞪着她。

白靜柔也拿大眼睛回望他,黑色瞳仁反射出他的影子,無辜得很,嘴巴卻一刻沒閑。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蘇益宣敗下陣來。

花瓶聲響,有東西跌落,似乎是有人掉轉花瓶底部,將玉佩倒出。

白靜柔大眼睛眯起,抹了把嘴,似乎意猶未盡,再伸手去拿紙上放置的糕點,蘇益宣忙一伸手,把她的手腕握住。

忽地,慘叫聲起,花瓶跌落地板,一迭聲的方言咒罵發出,蘇益宣聽不懂他在罵什麼,吃驚地望向白靜柔。

白靜柔點了點頭。

他就明白了,白靜柔已經認出他是誰了,興奮之下,蘇益宣鬆手,白靜柔*理成章伸手拿了塊糕點來吃。

只要等那人離開,今晚算是成功了,蘇益宣無可奈何之餘,也只得聽之任之。“啪嗒”一聲,有物跌落,幾個翻滾,竟向床底下滾了來,瑩瑩有綠光閃耀,可不正是那隻魚形玉佩。

瞬間那人彎下腰拾那玉佩,和白靜柔倆人對了個正面,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白靜柔抓了一把瓜子皮往他臉上砸去,一個轉身,從床側面滾了出來。

蘇益宣忙跟上,知道白靜柔晚上視力更差,一把拉了她的手腕,拖着她就往樓梯口奔。

那人連聲冷笑,順手拿了個小凳子,一扔,直中蘇益宣後背心,蘇益宣身子原就不好,頓時口噴鮮血。

那人已經面目銅寧急奔而至,看清是誰之後,更是目露凶光,“原來是白小姐!”還好他不想驚動周圍,只拔出短刀,向兩人追殺而至。

蘇益宣小時候雖然跟姐姐練過幾手,可生病之後,身體極差,哪是他的對手,幾個回合,就被他一推,撞到了牆上。

那人步步向白靜柔逼近,手裏的短刃冒着森森寒光,既已打了照面,他眼見他們只不過是兩個身體虛弱的男女,卻不打算離開,準備殺人滅口。

巡捕房的差事他不想丟,這批財物,他也想留下。

屋裏視線昏暗,但他走得近了,白靜柔依舊看清了他的面容,果然是他。

周紳的副手孫鐵,從不引人注目,跟在周紳身邊,像個隱形人,甚至她連他的面容都有點記不清了,只記得他的聲音,低沉、冷酷,帶着鍋鏟刮過鐵鍋的沙啞。

“白小姐,誰叫你多管閑事的?”他冷冷地問,有些驚慌。

“四少,四少早知道是你了!”白靜柔壓抑着心慌說。

他反倒放心了,哈哈笑了兩聲,“如果他知道,我還能在這裏?原來只有你們兩個!”

他幾步向前,左手伸去,想要抓住白靜柔的脖子,右手卻是舉刀就向白靜柔

砍去。

白靜柔腰一彎,頭一縮,從他胳膊底下鑽出,拔腳往樓梯口沖,可後腦勺一痛,被他順手抓住了長辮子,一扯,就扯至胸前,掐住了脖子。他正想動手刺下,手腕一痛,“當”的一聲,短刀跌落,一抬頭,卻是另外一個女人,於是冷笑,“全都到齊了!”他手一縮,白靜柔被掐得臉色紫脹,“你是那個姓蘇的小姐?看不出啊,一個教書匠,也有幾手?”

蘇雅文厲聲說:“放開她,你現在自己離開,還有一線生機。”

孫鐵略一鬆手,卻從后腰拔出把駁殼槍來,指着白靜柔的頭。

白靜柔咳了兩聲,大聲說:“雅文,你怎麼來了?我沒聽見你上樓啊!”

蘇雅文緊緊盯着孫鐵,回答:“我早就來了。”

“咦?難怪我聽不到,你早知道我們會藏在這裏?”她尖叫了一聲,“不好,這樓里還藏有人!”

孫鐵被她嚇了一跳,四顧而望,手一緊,又把她勒緊,“白小姐,別想拖延時間。”

白靜柔伸舌頭狂咳,嘶啞嗓門說:“孫鐵,鐵大哥,你還不明白嗎?今兒這事,是個圈套,是四少做的圈套,我們能在這裏守你,他們還不能?四少比我還蠢?你再不快走,他們就上來了!”

孫鐵手鬆了些,驚慌四顧,樓下卻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你胡說!”

“我聽到三樓有人悄悄下來了,四個,彎着腰,兩個拿短槍,兩個拿長槍的……”

白靜柔說。

軻強正領人彎腰接近門邊,聽了這話,差點歪倒,忙一揮手,四人蜂擁衝進,看見屋裏情形,也怔了,面面相覷。

孫鐵看清軻強,再掃過他帶來的人馬,果然兩長兩短,頓覺胳膊上勒着的是個燙手山芋。可事已至此,他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只說:“軻探長,讓路,讓我走。”

說完他一使勁,白靜柔齜牙咧嘴。

軻強說:“你還走得了嗎?”

孫鐵強自冷笑,“我走不了,她也別想活命!我只求財而已,軻探長想要鬧出人命?把車鑰匙留下!”

軻強遲疑,拿出了口袋裏的鑰匙,“孫鐵,你這是何必呢?大家同事一場。”

“車鑰匙給我!”孫鐵的聲音尖利如鍋鏟刮過鍋底。

軻強遞過了鑰匙,孫鐵一把搶過,把白靜柔擋在胸前,彎着腰往門口退走。

白靜柔吸了口氣建議:“孫探長,那魚形玉佩您拿了?那東西早在巡捕房露了相,四少肯定早命人嚴厲追查,可不好出手了,目標大,東西貴重,換不來錢了,您身上有錢嗎?”

如此氣氛緊張場合,眾人皆面面相覷,軻強被她友好的語氣刺激得頭皮都麻了。

蘇雅文把蘇益宣扶到一邊更是眉心直跳。

孫鐵一怔,手鬆了松,又瞬間勒緊,“不關你的事!”

白靜柔說:“怎麼不關我的事呢?孫探長在巡捕房鞠躬盡瘁,一直得不到升遷,薪水極少,長年勞累之下還患上了頸椎病,這都是要用錢的。您這一逃亡,四少那人您是知道的,好面子得很,才新上任,巡捕房出現內賊,那還不傾盡全力追捕?您手上錢也沒有,身上有病,巡捕房您得罪了人吧?此時此刻,那還不趁機下手?再者,您這次任務失敗了吧?偷藏了這件玉佩,外邊的人如果知道,會不會找您索命?就算不是為了這玉佩,他們不殺人滅口?如果有人下了死活不論的命令,您的性命丟得更快了。”

軻強聽得怔了,聽出她話語間隱含的意思,心說她這“有人”是意有所指啊?

其他人心裏竟有幾分同意,有個拿長槍的新人還微微點起頭來。

孫鐵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手上更鬆了幾分,不由得問:“你怎麼知道這些的?”“你的病還是其他?”白靜柔有商有量地問。

“我的病!”孫鐵大聲說。

“哦,你動手之時,頭轉動大了些,頸椎那裏輕微作響,是頸椎出現問題的癥狀。”

眾人皆面面相覷,他們這是看診?

孫鐵倒是個聰明人,“早知道白小姐耳朵靈敏,原來你躲在床底,就是為了聽到我的聲音!還好這玉佩跌落,要不然,我就會不明不白地栽在你手裏了!”

他手一緊,似乎把她的脖子都快掐斷,見軻強躍躍欲試想上前,冷笑一聲,手槍抵上了白靜柔的太陽穴。

軻強忙揮手讓幾人停住。

白靜柔說:“何必呢?孫探長,您即使殺了我,也逃不了命。依我看,您這麼逃走,還不如棄甲投降。您想啊,在外邊,您兇險十分,關進牢房,起碼一條命暫且保住了。再者,巡捕房辦案您門兒清得很,只要有機緣,憑您在這兒多年的人脈關係,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也不是沒可能,您就是在這兒拿了塊贓物,其他尚未查清,這事犯得上丟了性命嗎?”

軻強心裏嘀咕:我怎麼聽你這話前後矛盾啊?

他聽着前後矛盾,卻打動了孫鐵的心,孫鐵知道這小丫頭說的無一不中,如果就此逃走,死得更快,慢慢地,他鬆開了手。

蘇雅文屏息靜氣看着,忙想上前拉開白靜柔,可此時,白靜柔意猶未盡,居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老孫,這就對了……”

“不對!”孫鐵忽然面目猙獰,一伸手,又勒住她的脖子,“我不是皇甫沫華的人,現在巡捕房皇甫沫華做主,他不會放過我的!”

這下他下手更重,勒得白靜柔直翻白眼,雪白的臉頓時紫脹。

蘇雅文和軻強同時叫出聲來:“住手!”

孫鐵喘着粗氣說:“差點被個小丫頭騙了,如果是別人,我可能還有活路,可如果是皇甫沫華,我死得更快!”

軻強默然,孫鐵說得不錯,四少哪會讓他有機會翻盤?

白靜柔吐着舌頭去掰他的手,卻哪裏能夠掰開。

孫鐵情緒激動,手卻越勒越緊,眼裏出現瀕臨死亡般絕望的光芒,“叫皇甫沫華來,他答應了,這丫頭能活!要不然,我們一起死!”

軻強一見不好,孫鐵已經處於崩潰邊緣,可沒有四少開口,他哪敢隨便做主。

白靜柔只覺眼前視線漸漸模糊,腦子彷彿要炸開一般。正感絕望,卻見幾個模糊的人影自門口而來,在性命攸關之時,她的耳力特別清晰,那腳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對,是皇甫沫華。

她只覺腦子有道光劃過,彷彿周圍一切都明亮了起來,“四少,救我……”

軻強迎了上去,“四少?”

皇甫沫華擺手,腳步不停,直走至屋子中央,視線下移,在白靜柔臉上一滑而過,略停在了孫鐵掐緊她脖子的手上,語氣清冷,“好,放開她,我讓你走。”

孫鐵一怔,手沒有松,臉上帶了絲猶豫,“四少,您真讓我走?”

皇甫沫華冷冷地說:“你不走也可以,我保你性命。”

孫鐵面色漸漸鬆了下來,鬆開了掐住白靜柔脖子的手,緩緩跪下,“四少說話要算話。”

皇甫沫華只向軻強點頭。

軻強忙讓人上前替他上了手銬。

蘇雅文和蘇益宣兩姐弟扶起白靜柔在椅子上坐下。

白靜柔撫着脖子悄悄向皇甫沫華望了去,他站在暗暗的燈光之下,一身鐵灰色西裝,眉目清冷,臉上沒什麼表情,額頭抹汗的周紳不停地向他稟報着什麼,他卻是不置可否,只微微點頭。

那一瞬間,白靜柔覺得燈光自他頭頂鋪下,照得他那麼好看,周圍雜亂不堪,可他就像青玉雕成,自帶光芒。

聲音也好聽得不行,即使只有簡單的幾個字,卻讓她明白什麼是天籟。

他果斷命令放人的聲音似乎還在她腦子裏盤旋。

這才是真的繞樑三日。

“靜柔姐,靜柔姐?”忽有手指在她眼前晃過。

她回頭,蘇益宣的臉在她面前放大,她嚇了一跳,“幹什麼?”

“嚇傻了吧?”蘇雅文冷冷地說。

白靜柔眨巴了兩下大眼睛,掩飾住了剛才那從來沒有過的情緒,吸氣,咳了兩聲,“腦子有點暈。”

蘇益宣急了,“脖子有沒有事?看,都紅腫了!不行,快去醫院看看。”

蘇雅文也擔心,嘴裏卻陰陽怪氣,“怎麼會?她有九條命呢!死不了。”

白靜柔怔了怔,垮着臉看她,“雅文,真有點暈,真的,你說,我會不會被掐傻了?”

說完她伸舌歪嘴。

蘇雅文忍俊不禁,到底笑出了聲,拍了她的頭一下,“以後不準這樣!”

白靜柔老實答應:“不會了。”

她悄悄再望向皇甫沫華處,卻見那裏早沒了人影,忙側耳傾聽,連他的腳步聲都沒有了。

她一下子站起身來,就往門口跑了去,卻見他和軻強站在長廊盡頭抽煙,這才站定。

蘇益宣緊跟而至,“怎麼了,靜柔姐?”

“沒什麼。”白靜柔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走過去。

皇甫沫華微微側着身子,朝窗外望着。

她微微有些失落,正想轉身,卻聽軻強叫:“白小姐,白小姐,過來一下。”白靜柔一怔,朝兩人走了去。

蘇益宣看清她臉上那一瞬間迸發的光亮,偏過頭去,心口發悶。

窗台上也有一隻煙灰缸,正是屋裏那隻,顯然是拿了出來放上去的。

白靜柔看着他修長的手指在煙上輕彈,煙灰無聲跌落,心跳無端加快,問:“找我有事嗎?”

手指停了停。

軻強怔了,“白小姐,你沒事吧?你說找你有沒有事?還不向四少解釋清楚?”白靜柔低聲答:“你們也看見了,今日之事就是這樣的,我知道周探長把守在這裏的人都撤了,想那兇手或許會回犯罪現場,所以來看看,不巧遇了個正着。”

軻強看了皇甫沫華一眼,見他眉頭皺起,已經不耐煩了,忙問:“白小姐,那玉佩是怎麼回事?你從哪兒得來的?”

“是,是上次我從這裏拿的。”白靜柔垂了眼眸。

皇甫沫華此時才把煙按熄,轉頭看她,“私拿贓物?”

白靜柔忙擺手,“四少,我不是故意的,那時軻探長走到牆邊看那血手印,正巧碰到了花瓶,我聽到裏面有響聲,這才拿了出來。”

她正迎上了皇甫沫華的眼睛,一如既往,鬢髮如漆,襯得他眼眸黑冷無比,此時她卻心中一跳,手足無措,只好再垂頭。

軻強上前打圓場:“四少,白小姐為了她的哥哥,這也是誤打誤撞,到底捉到了咱們巡捕房的內鬼。”

皇甫沫華直起身來,只說:“好好審審孫鐵。”

軻強知道這一篇算是揭過去了,朝白靜柔擠了擠眼,緊跟着拿出只小巧的圓形鐵器來,鐵器之上,佈滿了尖刺,問:“這東西是什麼?”

白靜柔似乎活了過來,向蘇益宣招手,炫耀地說:“這是鐵刺蝟,小宣做的暗器。你瞧!和那玉佩一起放進花瓶里,只要手碰到了它,它身上圓孔里的刺就會刺出來了。”

皇甫沫華很意外地看了蘇益宣一眼,“就是他?”

白靜柔點頭,“是的。”

蘇雅文一向為她這個弟弟驕傲,趕緊上前介紹:“是啊,我弟弟手巧得很,什麼都會做的。”

皇甫沫華拿起那鐵刺蝟看了一眼,卻沒有說什麼,徑直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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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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