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新年快樂
翌日一早，席曇就早早地將周密雲叫醒。周密雲天冷不耐寒，躲在被子裏不肯出來面對現實。況且昨晚又辛苦到半夜，這會兒正是好睡的時候，哪裏肯起。席曇沒辦法，只好重新鑽回被窩，從里到位一件一件衣服地幫她換上，才勉強把她從床上拉了起來。
兩人還沒出門，周媽媽就打電話來，問兩人什麼時候到。席曇回了句：“馬上就出門了，大概半個小時就到。”
電話那頭的周媽媽十分激動：“那好那好，我等你們啊。”然後就把電話給掛了。
席曇將手機收起，摟着困意十足的周密雲下電梯。駕車來到周密雲娘家樓下，見到丈母娘竟然親自在樓下等侯，連忙加快速度將車子停放好，又升起後備箱的門，將準備好的禮品悉數拿了出來。只見他一手牽着周密雲，一手拎着禮品朝着丈母娘家裏去。
周媽媽見到女婿，笑得合不攏嘴。而此時的席曇還不知道丈母娘笑容里那隱藏的幾分得意與竊喜究竟是什麼意思。
周密雲與席曇跟着周老媽上電梯時，碰到了對門的劉阿姨。劉阿姨眼尖，一眼就看見了席曇。之前聽老錢說隔壁老周家小女兒交了男朋友，今天親眼見到，又羨慕又犯愁。一想到自己家那個女兒過完年就30了，還孤家寡人一個，一點成家的念頭都沒有她就着急。
周媽媽滿臉的得意。
過年嘛，她那個事業心極強的女兒也不得不回家聽她媽媽催婚的嘮叨。這會兒捧着手機躲在門外鬆口氣，正跟朋友發微信抱怨，遇到一行人從電梯裏出來。她同為首的周密雲打了聲招呼，轉眼就瞧見了她身邊的英俊男人，不禁為之一怔。
劉阿姨同周媽媽他們告別，拉着那個不成器的女兒進自己家門。劉阿姨女兒激動地問道：“媽，站在周密雲旁邊的那個男的是誰啊？是他們家親戚嗎？”
劉阿姨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對，親戚。是他們家女婿！你看看人周密雲，大學還沒畢業呢，老公就帶回家了。你再看看你，你是不是打算等我七老八十了再去給你帶孩子啊？”
女兒癟了癟嘴，躲到她爸那兒去了。
周密雲都有點看不下去老媽那毫不遮掩的得意，她再這樣下去，對門的劉阿姨遲早要跟她絕交了。她湊近忍不住提醒她：“媽，你收斂點，幹嘛呀。”
周媽媽不以為然，理直氣壯地回答：“我個有這麼優秀的女婿，我幹嘛要收斂啊。席曇，你說是不是。”
席曇微笑：“您高興就好。”
周媽媽一聽這話，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自家大門上貼了新春對聯，喜慶的福字大剌剌地中間。周懷柔來開的門，門縫開啟的一瞬間，熱鬧的氣氛就從屋裏闖了出來。那熟悉的大嗓門，果然嬸嬸已經來了。
周密雲的爺爺奶奶在她上高中的時候就相繼去世了。在那之後，每年過年都是周密雲的叔叔嬸嬸到周密雲家拜年吃飯。
周密雲的叔叔和哥哥周朝陽的個性如出一轍，都是悶葫蘆老實人。周媽媽雖然為人伶俐，但絕不咄咄逼人。但嬸嬸不一樣，脾氣火爆，喜歡炫耀，家裏又她當家作主，免不了在內在外耀武揚威。偏偏生了個女兒，長得特別漂亮，前兩年嫁給了個富二代，過上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裕日子后，嬸嬸逢人就炫耀。尤其是逢年過節，趁着人多的時候恨不得開個講堂。時常還要拉着周密雲，周懷柔兩姐妹灌輸“女人嫁得好才是真的好，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的思想理念。
果不其然，周密雲還沒正式見上嬸嬸的面，就已經聽到她豪邁放肆的笑聲了：“哎喲，大哥。你是不知道，你這個弟弟呆啊。他不是喜歡文玩嘛，他女婿就送了他一塊帝王綠翡翠，他愣是說水頭不對，是假的。結果去鑒定，你知道值多少錢，一百多萬呢。”
周老爹面帶笑容，沒接他的茬：“琪琪今天怎麼沒來啊？”
嬸嬸回說：“她去年四月不是剛生了二胎，是個男孩。她公公婆婆說要獎勵她帶她去買車，今兒提車去了。等到了，帶你和嫂子兜風去。”
周老爹笑容稍微僵了僵。
周媽媽適時領着他們進門，周密雲見到叔叔嬸嬸的面，連忙打招呼：“叔叔嬸嬸新年好。”
席曇也跟着她喊：“叔叔嬸嬸好。”
嬸嬸一見，這是個生面孔啊，好奇地發問：“這位是？”
周媽媽臉上笑意漸濃，裝得十分自然又淡定地回了句：“忘了跟你們說了，小雲年前結婚了，這是我們家女婿。”
嬸嬸吃驚：“這麼著急？不會是……”她視線下垂，落在了周密雲的肚皮上。
周媽媽有些不大高興，揮了揮手，干擾她不懷好意的視線：“什麼呀，沒有的事。”
嬸嬸這才將是目光重新投向席曇，見這年輕人長得唇紅齒白，英俊挺拔，生得一副極好的皮相。眉眼又比自家女婿多了幾分正氣，不禁心頭有些泛酸。臉色忽而難看了些。
周媽媽幸災樂禍地憋不住笑。
周家兩兄弟只得無視兩人的明爭暗鬥。
不過嬸嬸叱吒多年，絕不是吃素的。男人樣貌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本事。她立刻找到新的着重點：“是幹什麼的呀？”
周媽媽成了席曇代理人，直接幫忙回答：“跟我們家老周在一家公司。”
嬸嬸想必是肯定聽說過清和公司的盛況，席家可是妥妥的豪門。沒想到周密雲這傻丫頭竟然能攀上這麼好的人家，平時沒看出來她這麼精明，估計是她這大嫂嫂為她籌謀的。但她怎麼不給姐姐周懷柔謀划，畢竟她正在適婚年齡。難不成是這個席曇見妹妹長得比姐姐俏，所以才……
周密雲眉頭一皺，對老媽露出了少見的惱怒。她不喜歡這個樣子，好像將席曇當作炫耀的籌碼來贏一場並沒有意義的口舌之爭。她兀自拉着席曇離開，不想他被人當眾打量評判。
席曇好像並沒有什麼所謂，還替她找了個借口，溜出去緩一緩。
直到呼吸到室外清新的空氣，周密雲才眉頭舒展。即使外面冰天雪地也比屋子裏熱火朝天的要好。她牽着席曇的手，帶着他在小區里亂晃，突然聽到有人喚她一聲，小雲。她隨即循聲望去，之間一輛黑色轎車旁走過來四人，女人手裏抱着嬰兒，男人手中牽着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兒。
周密雲不禁喊道：“琪琪姐，姐夫。你們來啦。”
琪琪姐笑着點了點頭，目光晃到席曇身上，露出好奇的神色：“這位是誰啊？你的男朋友？”
周密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是我丈夫。我們已經結婚了。”
琪琪姐驚得下巴都要掉了，消化了好久才緩過神來：“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這麼突然？”
周密雲嘆了口氣，看來之後幾天都避免不了要尷尬地一一說明了。
琪琪姐來了，周密雲也不能和席曇一塊兒忙裏偷閑了，又只好隨着大部隊再上樓。嬸嬸一見自家女婿到場裏，立刻找回了自己的主場，腰桿莫名就又硬起來了。不過這姐夫確實出手闊綽，送給周老爹的保健品皆是價格不菲。
家裏劍拔弩張的氣氛也因為兩個小孩子的到來而緩和許多。
一直不說話的姐姐忽然同周密雲拉起了家常來：“小雲，你知道嗎？琪琪姐懷頭一胎的時候，姐夫天天去酒吧迪廳，常常夜不歸宿。琪琪姐在婆家有沒地位，一句話都說不上。哭訴都沒地方哭。真不知道嬸嬸在這裏驕傲個什麼。她難道不知道自己女兒日子苦嗎？”
周密雲嘆了口氣：“哎，嬸嬸光看物質生活質量嘛。琪琪姐嫁給姐夫，也不用出去工作，家裏又有保姆照應，不就是過上了榮華富貴的生活嘛。誰聽了不得羨慕。”
周懷柔不以為然：“要是我，我寧願不要。面對這樣的丈夫，還要被公公婆婆壓着，我想想都覺得窒息。”
周密雲忽而湊到她身邊，不懷好意地挑了挑眉：“那你嫁給顧炎不就好了。他肯定對你好的，顧叔叔和劉阿姨又喜歡你。”
周懷柔嬌嗔地回戳了下她的額頭。
席曇這會兒正在客廳逗那個可愛的外甥女。小姑娘才兩歲半，還在牙牙學語與口齒不清之間，相當可愛。席曇一向喜歡孩子，十分有耐心。
忽表姐夫來了。這位表姐夫着實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清和公司的席曇。他本就是嫌貧愛富，心性玩樂，碰到席曇這麼個貴公子，想着他身邊的有錢公子哥哪個不愛玩的，這可不得上杆子討好去。可惜席曇骨子裏不是愛玩樂的人，面對這位表姐夫的示好與提議並沒有什麼興趣。對於他的邀請，他也只是冷淡地回了句：“那我得問問周密雲。”
表姐夫笑出了聲，似乎很不屑：“你問她幹嘛呀，她才多大啊，她懂什麼。實在不行，我去幫你說，她肯定得給我這個面子。”
席曇眼睛微眯，露出了職業假笑：“這不是面子的問題。在我們家都是周密雲說了算。”他心甘情願在外人面前顯示出他的“妻奴”屬性，並且引以為豪。
表姐夫待他走後，偷偷啐了一口，笑他妻管嚴。
不管如何，嬸嬸帶着一家子離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是相當複雜。
周媽媽因為席曇總算贏了一局，這些年一直被這位妯娌壓着，她也是憋屈太久了。但是周密雲多少心情不大好，所以當晚也沒在家住，還是和席曇回了家。
回家的途中，見到市中心的大樓上投屏着煙花，她忽然回想起一年前的席曇在跨年那個晚上曾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
這一年就這麼過去了，中間發生了好多事呢。
“怎麼了？“席曇扭頭看了她一眼。周密雲這才意識到自己盯着他失神好久了，她搖了搖頭，轉而看向窗外，面對着夜晚的燈火輝煌，隨着車子的運行，臉上映照許多光彩。她久久才道：”席曇，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