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見婆婆
周密雲在浴室待了很久,在花灑下衝到手指發漲。眼看都快十一點半了,數着也快到席曇睡覺的時間了,她才小心翼翼地開啟浴室的門,躡手躡腳地回到主卧。本來是想直接去次卧,從前她留宿席曇家,也常住次卧,很少與席曇同睡。但現在關係不同了,若剛結婚就分房睡,着實不利於夫妻和諧。
這想法便也就存在了一瞬間,就消失無蹤了。
周密雲來到床邊,見床頭留了一盞枱燈,床上的席曇已經平躺睡下了。周密雲咬着嘴唇,動作極輕地爬上床,蓋好被子,剛閉上眼,耳邊傳來一陣悶聲。
“我還以為你穿越了呢?我都打算投資時光機了。”
席氏冷笑話還是這麼的殺傷力十足。
周密雲訕訕笑了笑。她絕對不會告訴他,她還在衛生間裏打了幾把遊戲,還在峽谷偶遇了茜茜和她男友,還被友好問候了新婚之夜和諧與否。
被窩裏被席曇的體溫捂得暖暖的,如今正是深冬,這樣溫暖的被窩不得不說極有吸引力。周密雲方才還忐忑害羞,這會兒就往熱源處靠了。
席曇翻了個身面朝她,只是還沒動上手,兩人就蓋着棉被開始聊天。
“周密雲,你明天幾點上課啊?”
周密雲平躺着,一動不敢動,只是動嘴:“九點四十有堂專八習題課。你呢?”
“我不上班,放婚假。”
“有多久啊?半個月?一個月?”
“三天而已。”
“啊,才三天啊。這麼少。”
“不過產假比較長,可以休128天。你有沒有興趣?”最後這句話意味極重。
以至於話音剛落,周密雲就被摟進一個溫暖的近乎炙熱的懷抱。不知怎麼回事,當他的吻重重落下時,她心裏的害怕竟慢慢消失了。她忘記了,席曇本就是個極溫柔的人,雖然嘴比較壞,可對她是真好。即使是在這種境況,他也不忘分出些理智來安慰她,不要害怕。
之前她發燒的時候,腦袋燒的迷迷糊糊,不清醒的時候對席曇親親摸摸,真讓人費解當時的勇氣究竟是從哪裏來的,竟大膽到這個地步。
席曇的臉埋在她的肩窩了,在她覆滿沐浴液香氣的脖頸上嗅嗅啃啃。這一動作無意惹得周密雲頭皮發麻,氣息不穩。
她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眼淚都被逼出來了,朦朧中喊了聲席曇的名字。席曇慢吞吞的抬起頭,雙眼裏也是一片霧氣。她目光下移,原本齊整的睡衣已經散了幾顆紐扣,露出了他精壯的胸膛,只這一眼就讓她臊得發慌,立馬移開目光,假意看着別處。席曇卻將她的臉掰正回來,再又低下頭親吻了下她濕潤的嘴唇。他一手壓住她的肩膀,一手撐在她頭側,耐心十足地加深了這個吻。牙膏的薄荷香氣在口腔中渡過來渡過去,不知疲倦。而席曇溫暖的大手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探進她的睡衣,一路向上……
雖然時隔好幾個月,漸漸地她也回想起來過去兩人感情要好時的狀態。席曇的話很少,即使開口也是詢問她的狀態如何。從頭至尾也極為照顧她的心情,若她表現半點痛苦,他便立刻實施安慰,或是吻吻額頭,亦或是揉揉她的眉眼,為她減輕痛楚。
周密雲心想這人定是真的珍惜她,便也咬着牙為了他應挺下來了。
但顯然在這種時候懂事就是對自己殘忍。隔天早上起床,她扶着廢了的老腰在浴室里沖澡的時候,真的悲傷到想哭。而且昨天晚上已經哭過數次,眼睛也腫得厲害,挺着這麼羸弱無力的身子去上課,絕對會被茜茜那雙火眼金睛看出端倪。
但是,當她看見無名指上的指環時,又不經意牽出一抹笑容。六稜角的鑽石在燈光下閃耀出璀璨的光芒。席曇不是張揚的人,周密雲也一向低調,便是這顆鑽石並沒有展現出席家的財大氣粗,但也絕對沒有虧待她,只看這鑽石的凈度與切割工藝就絕不普通。
將事情做的合適妥帖,一直都是席曇的優點之一。
她在浴室里清洗了許久,一直到席曇來催了,她才回過神來。盡量保持着小幅度動作地穿上衣裳,又在臉上化了淡淡的妝,看起來氣色好了許多。她打開浴室的門,昨晚的罪魁禍首就站在門口,等着攙扶她去客廳吃早餐。
周密雲被他摟着回想起昨夜的種種,臉上突顯紅暈。她無力地捏着白瓷勺,攪着瓷碗裏的粥,心不在焉的喝着。
席曇見之,直接將手中的勺子接過,由他一勺一勺地餵給她吃,他忽咳了一聲道:“昨天……辛苦你了。”
周密雲聞言一口粥當即噴了出來。這正經口氣,是來視察下屬工作的領導嘛。她也只好扯着笑容回一句:“不辛苦,沒你賣力。”
這次輪到席曇嗆到了。
新婚之夜后的第一個早晨就在兩人互相的調侃之間,疏解了尷尬的氣氛。
吃完早餐,周密雲被席曇送去學校上課。進教室之前,她將戒指摘了。
因為班裏好些同學考研,經歷了昨天的考試,都卸了一股勁兒,這會兒都犯着懶,學習氛圍極其懶散。沈萍萍坐在周密雲身邊,挑着眉毛問她:“雲哥,你老公彩禮給了多少?”
周密雲一愣,彩禮?她這才發現她和席曇的結合似乎跳過了許多世俗的步驟,沒有彩禮,沒有嫁妝,甚至沒有婚禮。可是儘管這些都沒有,只是稍稍遐想是與席曇一起過日子,這心裏眼裏就都填滿了。
只要對象是他,其他又有什麼要緊的呢。
上完課,周密雲還沒來得及和她的親朋好友談談這婚後生活的甜蜜,席老公一個電話就call來了。周密雲匆匆與同學告別,朝着校門口奔去。只怪她奔跑的姿態太狂放瀟洒,惹得一眾朋友感嘆不已。
“早點結婚好像也不錯啊。”
周密雲小跑着上了席曇的車,剛落座,席老公便發來問候:“身體,不難受了?”
這話問得周密雲連羞帶臊,不自在地拉上安全帶,低頭暗答:“不難受了。”
席曇輕笑一聲,啟動車子一路駛了出去。不是往家的方向,他也不說去哪兒,只一味開着,上了高架他才透露了一句:“現在帶你去見我媽。”
周密雲原本正悠哉游哉地看着風景,聽着歌,忽然美妙的歌曲里夾雜了這麼一句話,頓時讓她閑心全無。雖說醜媳婦終究要見公婆,可席曇怎麼能一點心裏準備的時間都不給她啊。臨了到路上了才平淡無奇的道出來。
她急了:“你怎麼不早說啊,我什麼都沒準備。”
席曇:“我看着準備了,而且我媽今天就要回新西蘭了,臨走前讓她見見你也算有個交代。”
周密雲沒有心情說話了,她緊張地捏着棉衣的衣擺,出了一手心的汗。
三人是在國際酒店見的面。席母一早在包廂內等着了,先前還打電話來詢問到哪兒了,可見也是極重視。
周密雲畏畏縮縮地跟在席曇身後,心裏盤算着待會兒見了婆婆的面該說些什麼。席曇在前推開門,對着裏面的人喊了聲媽。周密雲曾經聽過席曇管席夫人也就是沈蓮叫媽,都是短短的一個音節,聽着就是不一樣。
之前聽席夫人說過,席老闆不允許席曇的媽媽和席曇見面。若是從那時算起來,應該已經過了十幾年了。這十幾年的母子分離,兩人都是怎麼度過的呢。
席母走上前來,對席曇笑着點了下頭后,將注意力放在了他身邊的周密雲身上。她伸手握住她的,慈眉善目:“你就是周密雲吧。”
這是周密雲第一次近距離地看見席曇的親媽,果然兒子像媽這是有道理的。席母所帶沉靜的氣質與席曇別無二致,尤其是那張面孔,雖有歲月痕迹卻不敗美人骨相,年輕時必定芳華。她驚訝一番后,才笑着喊了聲,媽。
席母拉着周密雲的手將她牽引至桌旁,陪她一塊兒點菜,不住的問她喜歡吃什麼。初次見婆婆,周密雲還矜持着,點了寥寥兩個菜就收住了。席曇在旁看她裝模做樣,忍俊不禁。然後就被老婆和老媽同時瞪了。
席上,席母只問了問周密雲的學業,聽到她說要繼續進學,兀自點頭,直道:“女孩兒多讀些書總是好的,往後見識也遠,見地也高。萬不能像我們這樣,在課業上淺嘗輒止的。況且如今你年紀還小,也不着急要孩子,趁着這個時候,做些自己想做的事,蠻好,蠻好。”
周密雲淺淺笑之。
席母繼續道:“我這也不會國內久待,今天就回新西蘭了,我的丈夫孩子在那兒獨自生活,我多少有點不太放心。”
聽到這話,席曇臉色一變,顯然他並不知道他母親改嫁的事情。但周密雲只當席曇早已知曉,便就着這個話題繼續了下去。席母也不介意,心無芥蒂地將她與新西蘭丈夫相遇相知的事略略提了提。
怪不得,她離開了久住的英國,怪不得無名指上帶着指環,原是因為她改嫁給了那位新西蘭本地居民,一位普普通通的農場工作者。
中途席曇出去了,剩下的兩人都沒太在意,只拉着手還在一處說著體己話。
席母稍帶愁容,對於席曇滿是愧疚:“這輩子我再難盡到做媽的責任了,想當年我離開的時候,小曇才十歲,我雖然有心關注他各個階段的生活,可終究不能去到他身邊。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堵着哪一口氣,現在想來仍舊是後悔。你應該也清楚,他總是面不改色,很難讓人探知他心裏所想,他其實要比看起來的要更敏感。我看得出來,他和你在一起是最舒心快樂的,所以往後的日子,還要你多關照他了。”隨之,她便從手提包中掏出一張金燦燦的信用卡,塞到她手中。
周密雲像被電了一下似的,縮回手,連忙推辭。
席母笑了:“彩禮。”
周密雲這才無可推脫的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