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當他第三劍再一次重斬在黑衫女子迎擊而至的劍刃上時——

「鐺吟……」

變生肘腋，那柄與『太阿』、『幹將』、『莫邪』、『魚腸』並稱宇內五大絕劍的『巨闕神劍』竟然——被太阿古劍挾三劍之威一斬而斷，裂作二截。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他大驚失神急欲收劍，然而連擊的劍勢狂烈如風，驟然落空，其勢如何能收？無奈身隨勢落間方才恍然而悟，那巨闕劍原本就已被她借先前二劍之勁自震而裂，這第三劍不過是一餌罷了，但此刻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以劍點地盡量暫緩身形以防悴變。

卻是遲了，先機已失！

黑衫女子於此瞬息間飄然騰空而起以極其優雅的身姿凌空轉旋而舞，剎那間，黑衫女子以畢生功力催發『玄陰劍極』所幻化出的龐大螺旋氣場已緊緊將他鎖在劍極氣勁的渦點處——他只覺呼吸為之一窒，敏捷的身形與那漫天飛舞的雨絲都仿似曳然一頓。

僅在這瞬息一頓之間，黑衫女子手中的半截斷劍揮灑出十二道劍氣……

雨一直在下。

他沉重的身驅慢慢癱倒在泥濘之中。

周身被劍氣所傷的十二條經脈有如火燙般炙熱，丹田元海充盈的六陽梵天真氣完全散於四肢八脈，蕩然無存。

太阿古劍，靜靜地矗立直插於他身旁的泥土中，那柄曾隨他身歷百戰的名劍依然劍光隱現，鋒芒依舊。他的手此刻甚至連握拳之力都已失去，更何況是去拿起那柄力斬千均的神兵利器。

「我敗了……」

他那被雨水模糊的雙眼變得空洞無神，再無復往昔劍芒般銳利的神采，一向自信自傲的心在片刻間如同墜入了暗黑無底的深淵。

「唉……」一聲沉重又熟悉的嘆息驀然在他耳邊響起，他再難拗身心那種難以名狀的痛苦，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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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宿命？

什麼是輪迴？

如果說註定的命運便是宿命——

如果說宿命已經註定千百世的輪迴——

那麼他宿命中的輪迴又將會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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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倚天而立的孤峰，峰頂儘是錯綜複雜的洞**石窟。遠遠望去它似是一柄擎天之劍屹立於崇山峻岭之間。

重傷初愈的他靜靜地孤立於絕崖前，面無絲毫表情雙眼空洞無神地望向天際那一片茫然無邊的虛無……

他五歲習劍並以其天縱之資於弱冠之年悟得劍道無上密決從而躋身於江湖頂級劍手之列，周遊天下數年滿目皆見世道滄桑，此後劍境愈高凡俗之念亦漸消，心知唯有一意達成劍道之極至方可了悟天道之倫常，生命之始終。

然而如今修為盡失，以己殘破之身又談何逆天知命呢……

劍宇神情凝重，無限關愛地看着愛子：

「劍兒，你可知為父為何帶你來此嗎？」

他默然，他也已許久未曾說過一句話。

劍宇緩緩說道：「為父今天要告訴你，我們『萬劍山莊』的武技皆來源於二百年前曾聲名顯赫的『玄極劍宗』武學。」

他死水不波的心此刻聞得『玄極劍宗』之名竟也禁不住微微一動。

「劍！千百年來一直以其剛正不阿，氣勢如虹的王者之尊排名於百兵之首，而用劍之道歷千百年無數名家傳承至今時今日更是顯得源遠流長，博大精深。」

「二百年前，正當天下武技百家爭鳴，良萎不齊，好似一盤散沙之際，一名自稱大劍師的絕世奇才熔天下萬劍淵流於一爐，以其幾近神級的劍道力量首創玄極劍宗武學。從此天下學劍之人盡以能入我宗之門而自傲！」

「唉！……自大劍師修成天人之道白日飛升后，劍宗在一百年前因受魔道勢力入侵發生內亂而最後消散於江湖。」

「相比浩瀚無邊的玄極劍宗武學，你我所學實不及其十分一……」

「可惜的是歷盡磨難我宗大部分武學已然失傳，殘留下來的多半你已修完，唯獨僅剩一部當年大劍師虹化飛升之前手書的《萬劍心經》。」

「但——」

「——那隻能是修習我玄極劍宗不二法門——『焚劍涅盤決』的弟子才有足夠資格去參詳的。」

「……焚…劍…涅…盤…決……」他慢慢轉過身一字一頓地重複着，久違的嗓音低沉嘶啞地可怕。

「不錯！『焚劍涅盤決』乃是我玄極劍宗萬劍歸宗可乘捷徑直達劍道極至的不世絕學！」劍宇隨即嘆道，「但修鍊『焚劍涅盤決』卻有一個不可思議的先決條件——」

「——必須散去自身至少修鍊二十年的劍道修為！然而任何一名絕世劍手又如何捨得自我喪失數十年苦修的劍道修為呢？」

「而劍兒……你現在正好具備這個苛刻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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