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陀救蠍子的故事
你知道嗎,此時的我,心中湧起的感覺竟然不是恐懼,而是解脫!
太他么的累了!我寧可死也不想再跑了。只想着一會兒能拚命保住清白,求他手起刀落給我個痛快。
或者——我想起了那把匕首。剛才逃跑拿着礙事,我把它別在腰上了。或者我可以悄悄拿出匕首偷偷捅他一刀?不過力量懸殊的情況下那樣的做法並不明智,很容易遭反殺。
我心思百轉的想對策,卻只覺得背後的手一松,那人突然“媽呀”一聲,轉身就跑掉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頭看看究竟,只聽見一聲咆哮,震得我險些摔倒,樹上得枯葉紛紛掉落。
我聽出那是老虎的聲音,抬眼一看,一隻漂亮雄壯的花斑大老虎此時此刻就站在我的正前方。雖然還隔着五六米,但我覺得這次比任何野生動物園看的都真切。
我的一顆心瞬間就涼成了乾冰,把五臟六腑都凍在了一處,連腦子也被凍成一個疙瘩。
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跑!可我的腳好像也被凍住了,突然間就不聽使喚了。
等我雙腳終於能挪動的時候,我的腦子也變得格外靈光,突然想到之前在電視上看過一個科學節目裏介紹過,不能背對着貓科動物!
如果不幸遇到老虎,轉身背對它逃跑是個很愚蠢的行為,那樣可能會死的更快。
但我現在面對面看着它,好像也難逃一死,快死慢死有啥區別?先吃肚子,還是先吃屁股倒是還有點區別。
可我又想到剛才那個匪人,逃走時明明是背對老虎,怎麼也沒見它撲過去?難道是看我更好吃?我不禁置疑起那個科普節目的真實性。
我這頭心思百轉的想轍逃生。看那老虎到很鎮定,美食當前,不僅沒有急着撲過來,連一步都沒有向前挪動。
我正心中納悶,就見那老虎竟在原地趴了下來。沖我輕輕叫了兩聲,神情里完全沒有剛剛那種兇狠霸氣,到像是在請我過去。
我怕會錯意,沒敢亂動。用眼神確認,看收斂起殺氣的老虎就跟個大貓似的,還透着嬌憨和萌態,我吊在嗓子眼兒的一顆心,才稍稍放鬆下來。
想到過去看過的一些玄幻小說裏面,主人公都能收服一些大型野生動物當自己的保鏢,我心中暗自激動,莫非我也要有此奇遇?
慢慢挪到它跟前我才看清,它隱沒在野草中的前爪有一隻被深深卡在石縫裏。應該是掙扎過的,爪子周圍的皮毛都沾染上了血跡。
原來它受傷了!我終於徹底放下心來,趕緊上前幫它解困。
它腳下的石縫是山體的自然裂縫,大概兩三米長,因為是楔形,兩頭寬窄不同。最寬的地方十幾公分,最窄的也就不到一公分。
它的右前爪就卡在中間五六公分寬的位置處。可能腳着地的時候力量比較大,踩得很深,硬往外拔有些困難,我試着扳着它的腿往縫隙寬的那頭移動。
我這一動碰到它的痛處,大傢伙發出一聲哀嚎,但絲毫沒有傷害我的意思,而是點頭示意我繼續。
我見它如此通人性很是欣慰,伸手摸摸它的腦袋錶示安慰,然後繼續。
我把手臂伸進狹窄的石縫,雖然空間有限,活動上很受限制,但可以起到推動作用。就這樣過了大概一刻鐘,我們終於成功了!
我原本就被野草划傷的手,經過石壁的摩擦此刻更是傷痕纍纍,蹭掉皮兒的地方,已經開始滲血。
檢查老虎的腿骨應該沒有受傷,也只是蹭破了皮毛。
想起剛才逃跑的時候背着藥箱,快被抓住的時候才丟下,離此處不太遠。
雖然動物的自愈力很強,但既然救了就幫它到底吧!於是轉過身想去給它找藥箱。
剛走兩步,突然感覺到身後一陣風起,不等我反應過來。已經被一股大力硬生生撲倒在地,伴隨着一聲虎嘯,我的腦袋嗡的一聲……
肩胛骨像被拍碎了一般,被壓得動彈不得,臉貼在地上被野草和石子兒扎的生疼,胸腔里一陣火燒火燎,不知道是受了內傷還是被氣的。
我也說不清是氣自己大意,還是更氣它恩將仇報。此刻葬身虎口着實心有不甘。
人就是這樣,雖然嘴上說著付出不求回報,還是會對受過自己恩惠的一方有所期許。
剛剛如果一來就直接被老虎吃了,我一定不會覺得這麼難過。
老虎摁着我,又是一聲長嘯,有種貓逮住耗子之後,宣佈勝利的儀式感。
真是不知羞恥啊!也不知道它這麼陰險毒辣還有什麼好得意的!也不想想剛剛自己是怎麼得救的?
這時候耳邊嗖嗖嗖的響起一陣射箭的聲音。緊接着就感覺有人到了近前,咻咻咻的劍聲舞動,伴隨着老虎奸賊痛苦憤怒的咆哮。
隨着它的聲音越來越弱,直至徹底安靜下來。我知道我方勝利,我得救了。
身體被人翻過來的那一刻我看到喬楚那張放大的俊臉。此刻他眸子通紅,表情很猙獰,就像那張鍾馗畫像,讓人看着都覺得害怕。看我還活着,他明顯的放鬆下來。
本來我為了保住面子,已經做好了沖大家笑着揮揮手的準備。
可是看到喬楚的那一刻,不知怎麼的,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恐懼、痛苦、委屈,一股腦的湧上心頭。
就像受了欺負的孩子終於見到了家長,我抱着他的大腿哇哇的大哭起來,也顧不上作為一個大老爺們兒,我到底能不能這麼哭了。
鼻涕、眼淚,臉上的草和泥,統統蹭在他衣服上。他輕輕撫着我的後背,直到我哭夠了,慢慢抬起頭。
喬楚面容平和溫柔,早已沒了之前的戾氣,目光緩緩流淌,像是可以療傷的一湖秋水。
我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幾個兄弟,他們一臉擔憂的看着我,竟然誰都沒有笑話我。
大概是這樣的經歷太過驚心動魄,實在讓人笑不出來。換成別人恐怕也得哭吧?
喬楚把我從地上攙起來,檢查了一下,我除了手上和臉上的擦傷,肩膀一碰就疼,活動到是不受限,背後的血跡也是那老虎留下的,我基本沒有大礙。
喬七揀回了我的藥箱。喬楚攙着我跟隨眾人一起下山,即便有他們幾個在前頭清除障礙,下山的路還是比上來時候更難走一些。
加上我肩上有傷,活動幅度受限,速度比平時慢了許多,不一會兒就遠遠落在大家後面。
喬楚也不急,很有耐心的跟着我,見我一直悶悶不樂,他說:“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我回頭看他,他臉上寫滿愧疚,好像我受傷都是他的錯。
我說:“不是的,本來就不是你的錯。而且……”我把他們到來之前,我剛剛救了那隻老虎的事兒,跟他說了。
這是壓在我心頭的一塊大石頭。對於它的忘恩負義我很傷心。
喬楚聽完皺皺眉,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他說:“難道你是在怪這頭畜生不講道義?人都尚有出爾反爾恩將仇報之徒,何況一隻老虎。”
說到這裏他似乎想到什麼,驚訝的問我:“莫非,你們那個朝代,老虎已經不吃人了?”
“額……那倒不是。”經他這麼一問我茅塞頓開,突然就釋然了。
我一定是被小說里的情節給迷惑了,忘了老虎本來的樣子。老虎就是老虎,他本就是要吃人的。
我家裏養了好多年的貓尚且經常會莫名其妙撓我幾下,咬我幾口,何況這長在大自然里的山中之王。
想到這裏我又想起那個經典的《佛陀救蠍子》的故事,我跟喬楚講了那個故事,告訴他我想通了,如果將來遇到這樣的事情我依然會救它。
喬楚好笑的看着我,伸手摘掉了我頭上粘着的幾棵雜草,順手摸了摸我的頭。
那樣子就像一個語重心長的老父親,他說:“那佛陀一次次的救蠍子,也只是被蜇幾下而已。如果這次我們晚來一步你已經被那老虎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說到這裏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像是后怕又像慶幸。
停了一會兒他接著說到:“人有的時候為自己着想並不是錯,善良和付出也要看對方是不是值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微眯,看着前方。
不知為什麼我覺得他這番話到不像是對着我說,反而像是在抒發某種感悟。
我還是覺得自己這麼做並沒有錯,之前那種情況下,不可能見死不救。當然我也沒有預料到這樣的結果。
“我想也許是我手上流血激發了老虎的獸X性,之前它還幫我嚇走了那個歹徒,救了我一命,我們也算是扯平了。”我自言自語的幫自己找台階,也沒再跟他爭論。
提到那個歹徒我突然想起來,不知道剛才那群人怎麼樣了。
喬楚說,那人從山上跑下來說有老虎。領頭的那個人一個沒留神被他一劍划傷,領着他的手下撤走了。
他們死了兩個人,我們這邊喬二和喬五受了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