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找到你,無論你在哪
阮軟生小孩的時候,暈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她完全蒙圈了。這是另外一個朝代,她的蘇羨不知道去了哪裏。
“我是女皇?”
阮軟雙眸獃滯,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小臉蛋。地上跪着一群穿着花花綠綠的男寵,他們唯唯諾諾的低着頭不敢做聲。
“女皇陛下。”
一位約摸四十來歲的官員匍匐在地,“太上皇昨日已去,但逝者已矣,您應當以大局為重。先下我粉國的全部希望可就託付在您的身上了!”
粉國前任女皇昨夜駕崩,臨終前頒佈聖旨,將皇位傳給最喜愛的女兒阮軟
約摸着傷心過度,阮軟昨夜居然哭暈了過去。
“什麼粉國?我還赤橙黃綠青藍紫國呢。阮軟從床榻上跳起來,捂着腦袋眼前冒起金花,他喵的是低血糖,需要先穩一穩心神。
她不過是生個孩子昏迷過去了,怎麼到來到什麼粉國?她家的蘇羨在哪!!!
“莫不是失心瘋?”
有人悄悄議論,地上的男寵不時抬起頭來打量着那面容精緻的女孩,紅唇翹鼻,長睫彎彎捲起像把小扇子,水潤的大眼睛充滿靈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用手撓着頭,一副呆迷的模樣。
她腦子徹底蒙圈。
幾天後,她終於摸清先下的情況。她穿越到了一個歷史上不曾出現的朝代,這裏叫做粉國,是個女子為王的地界,而她正是女皇!
前任女皇將將駕崩,阮軟則是新手上任,小菜鳥般的存在。
坐在後花園的涼亭里默默看向遠方。暴雨來臨之前,天空濛了一層灰,烏泱泱的雲以千軍萬馬之勢壓近城牆,狂風將地上的灰塵捲起,顆粒吸進鼻腔。
阮軟靠在軟榻上,輕輕咳嗽了一聲。突然,所有的男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紛紛上前,柔聲細語的關懷,“陛下,您沒事吧。”
“陛下~”有人為她輕輕拍着後背。
阮軟彆扭的將他們推開,“都站遠點,全部圍着我,這兒的空氣都變得稀薄了。”要是被蘇羨看見可咋整,她現在是有孩子的人了!
“都在幹什麼呢?”
之前的那個總管扭着腰走過來,嗓子尖細,“女皇陛下年紀還小,禁不起你們這些臭小子折騰,都站遠些!”
她是前任女皇的貼身總管,慢悠悠走到阮軟身後給她捏着肩膀,不放心的說道:“陛下,如今您剛及笄,這等男女歡好之事不宜操之過急。”
阮軟翻了個白眼,哪裏是她操之過急,分明就是這群男子將自己團團為主,爭前恐后的上前欲求奪得寵愛。再說了,她現在又不知道穿越到哪裏來了......要知道,自己可是有老公孩子的。
“那什麼,要不然你把這些男子撤下吧,我現在不需要。”
總管身子一愣,“是這些人不符合您的心意?可這些都是太上女皇親自為您挑選服侍您的啊,太上女皇知道您喜愛男子,所以便給您建造了一個後宮呢。”
還有這麼貼心的老媽?
阮軟澄澈明亮的大眼中閃過一絲嬌羞,不好意思的瞟了眼那些男子,這些人的模樣有俊秀的,有霸道的,強壯的,清冷的,可謂應有盡有。她感嘆,此地哪裏是涼亭,分明就是人間天堂啊。
“木總管,既然我已經成為了女皇,那麼接下來需要做什麼事情呢?”她轉移話題,畢竟現在面前站着眾多美男,她暫時先將人留下,還能一飽眼福呢。
“額。”
木總管表情僵硬,方才扯上的嘴角凝固在臉上,額前的冷汗不受控制的往下滑落,乾涸的嘴唇緩緩蠕動,:“陛下,您應當準備聯姻事宜。。。”
“哦哦哦。”她點了點頭,好奇的問:“誰去聯姻啊。”
“您。”
“誰?”
“您啊。。。”
“我堂堂一個女皇還要去聯姻?”
木總管扯起袖子抹去額頭上的冷汗,兩隻枯老的手糾結的交繞在一起,咬了咬唇預言又止。這件事情是前任女皇吩咐的,是不可抗拒,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要做的事情。
轟隆隆,紫色的閃電劈開濃厚的雲層,亮光打在木總管的滿是皺紋的老臉上,只見他的雙唇一張一合,緩緩說道:“女皇陛下,這是您的責任。”
“啥意思?”
“如今天魔國日益強大,威脅我粉國安全。為了咱們國家子民的平靜生活,只能答應他們開的條件,讓您前去聯姻,同時附贈咱們粉國為,為嫁妝。”
“。。。。。送女皇去聯姻?咱們粉國不要面子嗎?”
“陛下,這都什麼年代了。面子值幾兩銀子?總而言之咱們根本打不過天魔國,只能裝孫子。。。”木總管摸了摸鼻子,鼓着腮幫子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
這是前任女皇還在世的時候就定下的協議,粉國與天魔國一直都是勢不兩立的狀態。粉國女子為尊,天魔國男子為尊。
一個月前雙方交戰,粉國的將軍跟天魔國的將軍雙雙陷入愛河,最後兩人私奔了。將無主帥,粉國隊伍最終潰不成軍。
敗后,兩方君主簽訂協議。但為了雙方百姓,他們決定冰釋前嫌,以兩國聯姻的方法將兩國合為一體。粉國女皇駕崩后,新任女皇與天魔國太子成親。
誰讓兩人年紀相仿呢。
“老天爺啊,你一雷劈了我吧!”得知真相的阮軟突然衝到涼亭前仰天大喊,“我有老公孩子,絕對不去聯姻,你劈了我吧!”
老天爺像是聽到了她的喊聲,立馬劈下一道閃電,像是利刃劃破暗沉的天空,以勢不可擋之力沖向地面,爆發震耳發聵的巨響。
阮軟嚇得一哆嗦,咽下恐懼的口水,“老天爺,我剛剛就是開了個玩笑,您別當真,別當真。。。”
木總院一手甩開拂塵,將其掛在自己另外一隻手臂上,慢悠悠的勸慰:“陛下稍安勿躁,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您既然躲不過那就欣然接受吧。”
他一個人嘮嘮叨叨,“雖然天魔國的太子長得巨丑無比,青面獠牙,不堪入目,,但是好歹也是個太子嘛,有錢有勢的。到時候您嫁過去爭點氣捕獲那男子的心,成為努力一家之主,順手掌握天魔國命脈,到時候咱們粉國不又起來了嘛?。。。”
他一本正經的說著瞎話,儘力寬慰阮軟。
感情她還要嫁給一個丑鬼。秦曉曉的小心臟不停跳動着,想是有人在上面打安塞腰鼓,聲音氣的有些顫抖,“要不你去嫁?”
“咱家也不是不想,但是奈何我是個男子,況且人老珠黃的,人家也看不上嘛。”木總管的笑容賊兮兮的。
現在的阮軟總算是看清了事實,她這粉國女皇就是個虛架子,真正的大佬是隔壁的天魔國。
她失神的癱坐在椅子上,此時木總管已經差人端上來精緻的糕點。
“陛下淡定,且先嘗些粉廚房新作的糕點”香噴噴的花果子味縈繞在鼻尖,像是嬌艷絕美的小姑娘揮着手帕勾引人似的。
頓時不爭氣的眼淚從嘴角流了下來,她拿了塊桂花糕塞進嘴裏,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我們粉國之人怎能委曲求全,這讓天底下的人如何看待君主?要我說,咱們就應該重整旗鼓,再與天魔國一戰!”
木總管搖了搖頭,笑容不明,渾濁的雙眸里含着耐人尋味的笑容,只見他緩緩從袖子裏掏出一塊錦布。
木總管撩開衣擺,雙膝跪地,一塊金絲編製的錦布被舉過頭頂,呈在女皇面前,誠懇意切道:“陛下,此乃我粉國百姓送來的集體請願書,他們請求女皇陛下以大局為重,早日和親以換取國泰民安!”
阮軟啞然:“。。。就,就,就這?”
木總管仰起頭,笑眯眯的露出唇齒,閃電劈下照亮他的森森白牙,“陛下,和平最重要。身為女皇,您要有舍小我成就大我的精神不是?”
阮軟好像出現了幻聽,一首忐忑在她耳邊揮着不去,震耳欲聾的嘈雜雷聲趕來伴奏,她的腦子已然炸裂般發出嗡嗡的聲響。
為了和平,犧牲自己。似乎整個人都變得高大尚起來。像是錯覺一般,秦曉曉恍惚之間差點以為自己成了蓋世英雄。
空氣中瀰漫起水汽,風烈了,吱吱呀呀的細樹枝不安分的扭擺着身軀,秦曉曉的思緒順着風飄往遠方。
“陛下?您可是有什麼煩心事?”白清美男為她的杯子裏添上新茶,遞給正在苦惱的阮軟。
這是位善解人意的美男子,眉清目秀,生的很是俊俏,跟天空上的月亮似的,自帶柔和光芒。一席白色雲錦衫子更襯的他清新俊逸,讓秦曉曉想起從前電視裏看到的溫暖鄰家大哥哥。
他是前任女皇送給自己的男寵之一,只不過阮軟年紀尚小,所有的男寵都還未曾用過。那群美男不過是平時用來一飽眼福,時常也聽寫小曲兒故事啥的。
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各個兒多才多藝身懷絕技。
“陛下?這,不合適吧。”原來美男子在無措尷尬的時候,也會抽抽嘴角。
阮軟嘿嘿的笑了笑,鬆開白清的手,然後取過茶盞。白凈的小臉上染着羞赧,像是三月初開的粉嫩桃花。
呷了口茶,心中暗惱,不就是對方長得俊郎了些,居然被迷的神魂顛倒,不自覺撫摸上那男子的手。
嚶嚶,居然比女子的手還要滑嫩,和豆腐似的。
阮軟,爭點氣!區區一個美男而已,從前電視上看過那麼多呢!爺可是見過大場面的人。
白清失笑搖頭,聲音低淺,如同清泉劃過心扉,“陛下,您可是有什麼煩心事?不妨說出來,也許我能為您分擔些許。”
他可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可人兒。
確實有煩心事。她與天魔國太子的婚世已經定下來了。三個月之後,隔壁的派人迎親。秦曉曉可不想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
她的心裏只有蘇羨!絕不會嫁給別的男子!阮軟猜測她是神魂出竅,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朝代,或許蘇羨會想法子接自己回去的。
放下雪白瓷盞,靠在椅子上幽幽嘆了口氣,“作為女皇,我頓覺肩上責任重大,每天都很焦慮啊。”
“陛下,您是北斗之尊,自然要為天底下的百姓們着想,正所謂位置越高責任越大。”他繞到阮軟身後,輕輕為她捏着肩膀,“陛下這般愛民如子,是我粉國之福。百姓們為生在我粉國感到驕傲。”
一頓猛誇倒讓阮軟感到臊皮,不好意思繼續抱怨下去。默默收起桌子上的畫紙,上面是她今天閑來無聊之時畫的幾隻土鱉。
雨停了。
木總管告訴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籌辦婚事,可是阮軟的心思壓根就沒放在上面。不一會兒便支開侍從,拉着白清逃到了一處隱蔽的狗洞前。
“白清,你最貼心了。”
阮軟語重心長,拍了拍白清的肩膀,“所以,你應該不會攪了本皇的好興緻吧?”
白清皺起長眉,深深的看了眼腳邊的狗洞,“陛下,我記得這地方從前是沒有洞口的吧。。。”
說話間,阮軟已經取下腰間的包袱,直接拋出狗洞,慢不盡興的回答:“這是我昨晚連夜挖的,怎麼樣,還不錯吧?”
粉宮設置並不複雜,阮軟從藏書閣找來了地圖,發現只要穿過這座兩米多高的城牆便能出去。於是連夜帶人刨了個洞,自然,她肯定是提前威脅了那群幫手,切記不可透露風聲。
沒法子,雖然身為女皇,但是身邊卻還跟這個德高望重的木總管,成天像是和尚念經似的。這裏不準去那裏不準玩,阮軟當下決定尋找出逃路線,去找她家的蘇羨!
終於,她從狗洞爬了出去,淺粉色的羅裙沾染上褐色的泥土,白凈的小臉蛋頓時變成了小花貓。
她蹲下欣喜的招手:“白清,快出來啊!”
男子無奈,只能按照她的方法爬出狗洞,雪白的衣裳變成深褐色,髒兮兮的。
等他爬出來的時候,卻見那歡快的小姑娘已經沒了影子,不知道往哪兒跑去,就像是衝出籠子的小麻雀。
外頭的空氣就是好,阮軟一蹦三尺高,興奮的往前跑着,渾然不知自己要走那條路,只想着放飛自我。
“花也香草也香,我也香,啊哈哈哈哈。”猖狂大笑,面前是一片花海,恍若仙境,頗有世外桃源之色。她竟是不知,原來一牆之外居然是如此甚景。
蝴蝶蹁躚,纖巧細緻的花梗緩緩搖曳,微風徐徐,送來淡雅芬芳。身後的整座城堡被百花環繞。
她歡快的往前跑去,誰知猝不及防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拌倒在地,啃了一嘴泥。
“噗。”吐掉嘴裏的草根子,她撐起上半身扭頭往後看去,媽耶,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她居然壓在一個男子的腰上。
剛剛只顧着興奮,沒注意到花叢里居然橫躺着位黑衣錦袍男子。
他的衣服上沾着的泥土尚且稀黏的,並未乾卻,可以推測出此人在此地昏迷時間不長。看上去體型挺秀。
身軀。。。。。秦曉曉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嗯,不錯,身軀結實。呸呸呸,明明是在測探心跳。還活着。
男人臉上帶着黑色半截面具,只能看見他緊抿着的淺色薄唇,下頜線緊緻清晰,沒有雙下巴和贅肉。
阮軟秀眉微蹙,正欲摘下他的面具,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清冷的聲音。
“住手!”
白清的表情很少這般冷硬嚴肅,腳步急促跑過來。
“怎,怎麼了。。。。”秦曉曉被那一聲大喝嚇得縮回手。
他重新恢復謙謙君子的模樣,儒雅的撩起衣擺蹲在黑衣男子身邊,身上的褐色泥巴消減了他身上的矜貴氣,讓人看上去有些狼狽。
“我只是覺得此人既然帶着面具,定然是不希望旁人看見他的真實容顏,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將其取下,這樣方能尊重他人私隱。”白清一邊為男子把脈一邊解釋。
早就說過,阮軟身邊的人都是多才多藝的。例如白清,宛如老中醫似的熟練。
“我方才檢查過了,他身上沒有受傷。”阮軟說道。
白清頷首,從懷裏掏出個精緻白瓷瓶,上頭雕刻着紋理清晰的花朵,奶白剔透閃着光澤,甚是好看。
一顆黑色豆大的藥丸順着瓶口滑落至白清的掌心,他扶起地上的男人將葯送入那人的嘴裏。
阮軟好奇:“這是什麼啊?”
“一些救急護心的丹藥罷了。”白清輕描淡寫的將瓷瓶放入懷中。
還有這等好東西,阮軟心痒痒,打着商量,“能不能給我幾個?”以備不時之需嘛,再說了,這東西肯定能賣好多錢!
“陛下,您的身邊有我在。”白清淡淡說道,隨後將地上的人架起來,“今日恐怕不能出宮了,此人還需靜養。”
阮軟點頭,畢竟人命關天。只不過這受傷的男子身份尚未明確,一身打扮還奇奇怪怪的,根本不知是何來歷,好壞與否更是無從得知。
不過白清心地善良,面色着急,額頭上都冒出來細汗。
“你就這樣將他抬回去,八成會被門口士兵攔下。”
“那怎麼辦?”
“遠路返回。”
兩人扶着高大的男人,一路踉蹌來到狗洞,將人放倒在地,硬生生拖進了狗洞。可能那位黑衣男子做夢也沒想到,居然在沒有知覺的情況下,在有生之年第一次鑽了洞。
月亮躲在了雲層後頭,靜悄悄的。
阮軟坐在床邊,好奇的打量着床上昏迷的男子,“怎麼還沒醒?”用食指戳了戳他嘴角旁的嫩肉,不錯,皮膚細軟有光澤。
就像是.....一個人。
床上原本平躺的男人驟然睜開雙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支起上身,大掌像是鉗子似的扼住阮軟白皙纖細的脖子,兩人對視,近的能聽見雙方的呼吸聲。
深邃犀利的漆黑眼瞳,似幽幽深潭,寒氣逼人。好生冷峻的男人,和蘇羨一樣的眼睛。
阮軟脖子生疼,快要喘不上氣來,泳衣“放,開我”
“你是何人?”
“朕是女皇!”
聞言,男人果不其然鬆手,精銳的星眸淡淡瞥了她一眼,像是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裏似的。秦曉曉摸着被掐紅的脖子,喉嚨里還有些刺痛。
他的力氣好大,險些沒掐斷自己的脖子!他,是個謹慎小心,防備心極重之人。
“你這人怎麼不識好歹,我救了你,你卻恩將仇報!”
“我以為是刺客。”
刺客?阮軟哼了一聲,“有我這麼好看的刺客嗎?看我這般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之姿,天生就是一副好人的模樣。”
高冷男沒有說話,目光落在阮軟的身後。
“公子,你醒了。”
白清緩步而來,屈身揖了揖,“在下白清,這位是我們的女皇陛下,我們在出宮之時看見你倒在花叢中,所以便將你救了回來。”
“多謝。”
高冷男回道。
這個聲音是蘇羨!阮軟好奇的看着他,莫非她家蘇羨也穿越過來了?只不過這個人戴着面具,根本就看不清什麼模樣。
再說了,蘇羨也不會掐住自己脖子啊。
白清看向摸着脖子的阮軟,細嫩頸脖上的紅痕還未褪去,“陛下,您沒事吧?”
“沒事,也就是差點被掐斷了脖子。”
她漫不經心的揮了揮手,然後屁顛屁顛跑到桌子前坐下為自己倒了杯茶,清幽茶香四溢。
床上的高冷男子突然撫着胸口猛烈咳嗽起來,肩膀不住的顫抖,指尖用力揪住床單,似乎在忍受極大的苦楚。
阮軟收回目光,不忍道:“白清,你不是懂醫術嗎?快給人看看。”
“是。”
“多謝。”高冷男捂着嘴巴輕聲道。
看來不是那種不知好歹,蠻狠無禮之人。
白清給人服下藥丸后讓高冷男躺下,然後默默退到阮軟身邊。小姑娘撐着腦袋,跳閃的燭光印在她的側臉上,增添上柔情的味道。
她臉上稚氣未退,淺褐色的眼瞳中自帶一股輕靈,澄澈明亮,眉如輕煙,唇若點櫻,模樣甚是俏皮可愛。
“天色不早了,你先下去吧。”
白清猶豫,她的房裏可還留着個男人呢。
兩人帶高冷男回來前,阮軟特地遣退眾人,悄咪咪的將傷者帶進她的廂房,並且還騰出自己的龍床!
除了房內的,其他人並不知道女皇的宮裏還藏着來路不明之人。
“陛下,此時於情於理不合,夜深人靜,孤男寡女。你與他二人獨處,我不放心。”
“哎呀,他都受傷了,不可能對我做出什麼的。”
“不,”白清搖頭,眉頭緊鎖:“我不放心的是你。”
阮軟:“。。。”嘴角不住抽抽,莫非自個兒看上去像是那種不正經的人兒?
“你快回去吧,床上的人我倒是沒興趣,倒是你。。。”阮軟佯裝羞澀一笑,“瞧瞧這長得眉清目秀的,要是繼續待在這兒,保不准我會。。。”
“陛下!”
白清俊臉一紅,甩開袖子揚長而去,只是那腳步卻是急促慌亂,好似身後有鬼在追。哎,這禁不起調戲的男人。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她問床上的男人。
回答阮軟的是咳嗽聲。看來情況不怎麼樣。小小無奈嘆了口氣,抱了床被子鋪在地上躺了上去,臨睡前不忘提醒,“小子,我不管你是什麼人,反正等你好了之後就趕快走奧。”說著打了個哈欠。
高冷男沒有說話。
第二天早上,來叫她起床的不是木總管,而是白清。
頂着雞窩頭晃悠悠去開門,睡眼惺忪,“早啊,小清清。”
白清溫柔淺笑,但是目光卻是往屋內掃。那個高冷男已經起床了,端坐在椅子上整理黑色袖口。
“昨晚睡得還好嗎?”
秦曉曉打了個哈欠,點了點頭。
“陛下。”來者跪下抱拳,“大事不好了,木總管請您趕緊過去查看。”
阮軟還以為出了大事,在看到城牆底下的狗洞時,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都是小場面,莫慌嘛。”
木總管甩開拂塵,如臨大敵跪在狗洞前,先磕了幾個響頭,“女皇陛下,都是小人看管不周,請陛下恕罪。”
“你沒罪。。。”
“不,我有。”
“你真的沒罪。”
“不,我真的有罪。”
“哎呀,我都說了你沒罪!”
“我真的有罪。”
阮軟揉了揉眉心,泄氣道:“那好吧,你有罪。”
木總管老淚縱橫,一把鼻涕一把淚述說此地偏僻,因為沒有安排得力護衛巡邏,說不準外頭已經有賊人挖了此坑,藉此爬了進來。
他竭力請求阮軟治罪,並且還說要派人搜查所有宮殿,將挖坑的賊子揪出來。
“陛下,請給奴才一個贖罪機會!老奴定當揪出那大膽賊人,將其千刀萬剮!請您下令讓我帶人下去搜查整座宮殿!”他抱緊阮軟的大腿。
不能搜!她房裏還藏着個男人!怎麼著都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好事做到底,送佛送上西不是。
再說他現在還不能確定那個人究竟是不是蘇羨呢。
嘴角不住抽了抽,阮軟咬緊粉色下唇,猶豫片刻還是蹲了下來,在木總管耳邊輕輕解釋:“其實那大膽賊人就是我。。。”
木總管一怔,後背僵硬。
“那什麼,你不是總讓我呆在書房嘛,我感覺悶得慌,所以就。。。。”
“這麼大的洞,您。。。。”
木總管及時止住話頭子,謹慎瞥了眼旁邊的侍衛們,然後小聲說道:“您一個人是怎麼挖的?”
她啃着大拇指,指了指腳,“腿,腿,腿麻了,哎呦,麻了麻了,快扶我一下!”
腦海中回想起昨夜畫面。
她好不容易在地圖上找到這個能挖洞的地點,於是招來眾多男寵。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月黑風高的時候,挖了洞!
記得當時一起走進小樹林,那群人滿臉都寫着忐忑。不曾想最後居然是被女皇大人抓來挖洞的。一人拿着一個鏟子,滿臉憂愁。
事後阮軟還雙手插在腰間,惡狠狠威脅:“這件事情天知地知我知你們知,要是敢說出去,我就,嘿嘿嘿。”她邪魅勾唇,只見那群人紛紛下跪,“謹遵皇命!”
女皇還是有權威的。
白清跪在地上,雙手抱拳,“將軍,昨日之事大概就是這樣。秦曉曉和我一同救了你。”
他是天魔國派來粉國的卧底,因為德才兼備,顧得前任女皇恩賜,將其送於阮軟府上,作為侍從之一。由於性子溫和為人仔細,深得主子喜愛。
蘇羨看着桌子上的白玉茶盞,骨節分明的手指曲起,輕扣木實桌面,“阮軟。。。”劍眉挑起,“粉國新上任的女皇?”
“是。”他答:“微臣已經潛伏在粉城多年,如今前任女皇駕崩,新上任的阮軟就是個草包子,胸無大志。臣以為,現下正是天魔君攻破粉國的大好時機!”
蘇羨擺了擺手,顯然不贊成他的想法。白清驚訝抬頭,要知道粉國土壤肥沃,糧產充足,每個國民都能天天吃到白嫩白嫩,顆粒爆滿的大米!
而他們天魔國因為邪氣太重,寸草不生。一直以來都是從粉國進口稻米,花了不少銀錢。
“小爺我對粉國沒興趣。”蘇羨呷了口茶,“我只對......”那個小女子有興趣。
一直以來,前任女皇都是精明,詭譎的女人。她做任何事情都有理由,抱着強烈的目的性去的但是不知為何,她在臨死前前居然會將皇位傳給一個草包子。
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思想法。
就算粉國戰敗,女皇依舊不驚不慌,淡定與天魔國簽訂和親協議。
最為古怪的是,天魔國國君竟然沒有一鼓作氣拿下粉國,而是同意讓太子迎娶草包秦曉曉,讓粉國以嫁妝的形式歸順。
蘇羨星目微眯,隱藏在面具底的表情無從得知。
白清心中擔憂:“將軍,昨日您為何會在粉城外暈倒?”
“無礙。不過是被仇家追殺至此,一不小心舊毒複發,這才暈了過去。”想起昨夜追殺自己的人,他的周身便騰起一股駭人的寒意。
白清點頭,“將軍近日還需靜養,莫要動武,防止催發體內毒素。咱們天魔國的將軍萬不得出半點差錯!”
蘇羨乃是天魔國的戰神!帶着黑色面具的冷血殺手,無人窺得他真實容顏。有人說他天人之姿,舉世無雙。也有人說他生的不堪入目,具體如何卻說不清道不明。
只要他在,無人膽敢擅闖天魔國,戰無不勝的江衍從來沒有遇見過像樣的對手!但對他來說是一件遺憾事。
正所謂高手的孤獨,咱平凡人懂不得。
“沒事了沒事了,我的腳已經不麻了!”
門口傳來女子的聲音。
“哎哎,你別扶我進去,我自己可以。”秦曉曉頓住腳步將木總管攔下,“我覺得自己可能是身體虛了,需要睡個回籠覺,你先回去侯着別擔心我。”
“可是。。。”
“啊”阮軟打了個哈欠,做出非常睏倦的模樣,水靈靈的大眼睛裏泛着幾根紅血絲,異常疲憊。
實際上她是真的困,昨天晚上第一次和陌生男人共處一室,所以有些不習慣,加上地上硬邦邦的硌的肉疼,翻來覆去好久才睡著了過去。
走進房間關上門,直接越過迎上前的白清,走到高冷男對面坐下,“兄弟,咱們談談。”昨天看他虛弱咳嗽,不忍提問,誰讓她天生的心腸軟。
現在看人都能自個兒坐起來了,估摸着沒啥大礙。
“你叫什麼名字?”
“蘇羨。”
蘇羨?她淡淡哦了聲,沒有任何情緒的轉變。面容冷淡,慢悠悠喝了口茶。
倒是一旁的白清露出震驚的表情,該不會這草包子壓根不知道蘇羨戰神嗎?
阮軟勾了勾唇,小樣......讓你剛剛用手掐我的脖子,我現在就要裝作不認識你,我要無視你!
她反問:“怎麼了,我一定要認識蘇羨嗎?”
“倒也不是......只不過......”白清欲言又止。
阮軟便道:“既然這人是我救的,你便先行離開吧,我有事與他說。”
白清不敢動彈,女皇。向來就是好色之徒,若是他對主子做出什麼動作的舉動該怎麼辦?說不准她要對人做些什麼呢。
阮軟掏了掏耳朵,其實。早在白清扭扭捏捏的時候,自己便已經覺得奇怪,保不齊這傢伙是蘇羨的人!
事實上,她想的沒有錯。
“快出去。”阮軟嚴聲命令。
待白清走後,她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蘇羨,勾唇一笑:“都說面具下藏的是真正的美貌,不知公子可否讓我一看呢?”
“......”
蘇羨抿唇,“我長得丑。”
“可惜了。”阮軟故作惋惜,“若是你長得美的話,我還能教你收做我的男寵,只可惜啊,你對長的丑的沒興趣。”
說完他做事,站起來便要離開,誰料身後的人卻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直接拽入自己的懷裏,聲音充滿磁性的問:“想看我?”
“我知道是你。”她語氣篤定,“摘下面具可以嗎?”
他戲謔的勾起唇,“女皇陛下知道是我?我......是誰?”
“蘇羨,你別鬧。”
伸手抓住他的面具,拿下,果然,一雙。勾人的丹鳳眼裏含着柔情,俊美絕倫的臉龐舉世無雙。
阮軟情不自禁的說道:“好美......”
“多寫夫人的誇讚。”
蘇羨低頭,深深印上一吻。
一室旖旎,末了,阮軟窩在他發懷裏,終於知道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她生完孩子之後便暈了過去,遲遲醒不來。
蘇羨一直照顧她,並且尋遍天下名醫診治,可無人能解決此事,直到覺星找來一位自稱仙人的老道。
他說阮軟。已經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並且要完成自己的責任方能返回。
很多人對這老道的說法都保持懷疑的態度,但是蘇倩卻問如何方能讓她儘快回來。老道說有一法子,那就是讓蘇羨也過去另外一個世界。
只不過這靈魂出竅之法有很大的風險,極有可能使人喪命,當然如果阮軟一直被困在另外一個世界裏面,她有可能永遠回不來。
蘇羨毫不猶豫的選擇前往她的世界,哪怕自己的生命會受到威脅也毫不猶豫,只要能與她在一起。
阮軟聽完他的講述之後,鼻子有些發酸,將人環住說道“笨蛋,你就不怕出什麼意外嗎?”
“怕。”蘇羨語氣堅定,“但是我更怕我與你再也不會相見,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你。”
無論你在哪裏,我都要與你相見。
幾日後,粉國與天魔國之子成親,兩國一片祥和,永結友好之情。
大婚大日,粉國女皇卻與那魔國之子雙雙消失。
當阮軟與蘇羨回到之前的世界,這才知曉原來。另外一個任務就是讓兩國和平相處,永遠不生戰亂。
她醒來,輕輕握住蘇羨的手:“謝謝你,找到我。”
他說:“你在哪,我就在哪。”
無論你在哪裏,我都要與你相見,因為你是我這一輩子堅定不移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