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童易易是今晚直播的第二塊背景板。
聽說另一塊是明綺后，她的心思活泛起來。
兩年前，她和明綺在同一個古偶劇組呆過，她演明綺的丫鬟。播出以後，觀眾紛紛diss明綺的演技連丫鬟都不如。
那個時候，童易易就開始不平衡起來。
她出道六年多，長相不差，演技也有，可卻一直在網劇里打轉，演的都是配角中的配角。
憑什麼？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明綺最近退團，和原公司還有黑粉打得不可開交，網上一片罵聲。正是最疲軟的時候。如果趁這機會，想辦法踩着她上位……
童易易幾乎能看見鋪在自己面前的康庄大道。
……
直播間在0-Tea的總部大樓，隔壁就是休息室。
童易易閉着眼睛正在休息。
有人輕輕敲開門：“易易姐，通稿都發出去了，營銷號那邊也都打點好了。”
她“唰”地睜開眼，“嗯”了聲。
下午，團隊加急寫了通稿造勢。稿子表面是寫明綺艷壓她，實際裏面放的對比圖，都是明綺死亡角度的抓拍。
明綺的營銷一向很猛，觀眾對她有逆反心理。看見她糊了還不安分，繼續刷臉上熱搜，肯定得炸。
到時候點進來看見明綺的丑圖和自己的精修，高低立現。
加上她糊，熱搜頻率遠不如明綺。現在不過一起參加個活動，還被“明綺的團隊”拉出來扯頭花，出於憐愛小透明的心理……吃瓜群眾一定會一邊diss明綺，一邊誇自己艷壓她。
到時，再讓團隊把二人合作古偶時的同框戲份做成gif放出去……
“這是什麼神仙小姐姐啊。又有演技長得又好看，竟然糊了這麼多年。”
連台詞童易易都替他們想好了。
到時候想不吸粉都難。粉絲有了，資源自然也就有了。
童易易看向邊上擺着的全身鏡中的自己，明眸皓齒，深V短裙，一會的直播肯定吸睛。
她的視線移到牆上：六點了。
“那邊……應該已經上了吧。”童易易問。
助理會意，點開了微博熱搜。通稿過營銷號只是過程，上熱搜才是目的。童易易如今的熱度沒法純靠群眾搜索混上熱搜。只能靠鈔能力。
團隊還買了微博熱搜。
可助理在前十掃了好幾遍，都沒看到自家藝人的名字。買錯了？？？不會是掉下去了吧？？？
助理將信將疑地下滑榜單，果然在倒數第三看到了自家藝人的名字。
夾在#九月對自己好一點#和#甜豆腐腦還是咸豆腐腦#之間。
……她震驚地點出去又點進來后，還被#甜豆腐還是咸豆腐#給趕超了。現在是倒數第二。岌岌可危。
童易易看見自家助理一臉獃滯：“怎麼了。找個熱搜名次都找不利索？”
“……沒。找到了。”
童易易問：“第幾？”
助理答：“第二……”
“那還可以。”雖然她的咖位突然上熱搜第二有些蹊蹺，但還有個明綺呢。現成的背鍋俠。別問。問就是明綺買的。
然後，她就聽見助理氣若遊絲地補充了一句：“……倒數第二。”
童易易：？？？
她奪過手機，不敢置信。但自己的名字赫然就在倒數第二的位置。
“……你們聾還是瞎？不是交代過買前三的位置嗎。這麼點小事都干不好？”
“不是的。”助理小心翼翼地解釋，“劉姐說給你買的是熱搜第二，但只上去了幾分鐘，立馬就被擠掉了。”
熱搜前三除了真·國民度超高的明星和一些熱點事件外，都得花錢上。
哪家團隊這麼沒眼力勁兒，非得趕着今天上，晚一天能死是怎麼著？
她把屏幕往上滑，想看看是誰非得和她對着干。
#明綺黑粉#
哦嚯。
……是明綺。
又他媽是明綺！
點進去掃了幾秒，還是明綺被黑粉追着跑的視頻。底下評論全是哈哈哈。赤.裸.裸的水軍啊。
而且被黑粉追很光榮嗎，這他媽都要買熱搜刷熱度的嗎！賤人！
以前拍戲被明綺壓，現在熱搜還被明綺壓。
童易易肺都要氣炸了。
“花錢。不管花多少錢，想辦法把明綺的熱搜往下降，把我的頂上去。”
助理快步出了休息室去和團隊聯繫。沒一會就喪着小臉回來了：“易易姐，那邊說明綺的熱搜是純靠搜索上去的。你要買的話……不但貴，而且可能沒幾分鐘又會掉下來。”
扎心。
太扎心了。
康庄大道當場塌方，童易易咬牙切齒。但又安慰。
被黑粉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這事都能被搜上熱搜，足以證明明綺招人厭的程度。是好事。
很快，她有了主意。
童易易面色平靜，轉向瑟瑟發抖的助理：“趁沒人，你現在就去直播間，想辦法把她一會要坐的椅子弄壞。人不坐上去看不出壞的那種弄壞。”
“我要她當著直播間所有觀眾的面摔個狗吃屎。”
助理：？？？
-
這邊，正好是下班高峰期，明綺一行還被堵在路上。
保姆車裏的氛圍堪比過年。
梁哥一邊刷微博，一邊瘋狂海豚尖叫。
他看見了什麼！
自從出道以來，明綺頭一回沒花錢、純靠自己的熱度上了熱搜！
這意味着什麼——
“明綺，你要翻紅了！”
明綺捏了捏耳朵，內心毫無波動。
梁哥對原主的濾鏡大概有珠穆朗瑪峰那麼厚。自從共事起，他就堅持給原主洗腦。
雖然跳舞不行，但咱們可以影視歌三棲啊。
於是……錄個綜藝是路人緣爆棚，拍個電視是衝擊視后，電影裏打個醬油更不得了，她其實才是導演心中真正的靈魂女主！
把原主忽悠瘸了不算。梁哥還找營銷號把洗腦包坑哧吭哧往外發，企圖把觀眾的腦也一起洗了。
後來綜藝播出，原主被惡剪，觀眾覺得她冷漠又矯情，電視播出，橫店一百塊一天拉來的炮灰女配的戲原主都接不住，觀眾覺得她演技超爛，電影播出，好傢夥，總共就露了三秒的面，其中一秒半還是側臉。
這是詐騙吧……
是詐騙吧！
加上原主原來公司給她定的微博熱搜包年，觀眾炸的不行。這麼個唱跳不行演技不行性格不行的三無廢物到底憑什麼這麼囂張的污染他們的眼睛啊！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所以原主從來就沒紅過。
談何“翻紅”。
但梁哥顯然沒有這種覺悟。
他眼裏的明綺就如同那天邊絢爛的流星。紅過，巔峰過，只是暫時在谷底獃著，只差一個機會，就能重回巔峰。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明綺正用“地鐵老人看手機.jpg”的表情看梁哥給0-Tea品牌方奪命連環call，據理力爭，企圖把她從後面的背景板升成前面賣貨的：“……我們這邊不願意誇大，但現在直播的熱度很大一部分確實是我們明綺帶的。觀眾衝著她來，要買她賣的貨，但她坐在後面什麼事兒都不幹，不合適吧……我們也是為了0-Tea這個品牌着想……”
明綺人都傻了。
要鏡頭要熱度，硬生生被梁哥說成了為品牌服務……
“而且我們不用加錢，賣出去東西的提成也不要。”
好傢夥，還是公益的。
明綺差點就把梁哥手機打翻在地。不加錢還想讓她多幹活？想peach。
好在品牌方雖然十分感動，但還是拒絕了他。
掛了電話，梁哥氣得不行，“你猜他說什麼？”
明綺搖搖頭。
“說你這熱搜上的不光彩，不是正面形象，沖你進直播間的那些人都是看熱鬧的，不會買東西。”梁哥把品牌方的祖宗十八代淦了一遍后，“我呸，不光彩？有本事別跟狗聞着熱乎的屎一樣急吼吼地花錢追第四條熱搜生怕蹭不上熱度啊。得了便宜還賣乖！”
擺明了又想要明綺的人氣，又覺得她沒有正兒八經的粉絲撐不了檯面。
有本事當初別情啊！
雖然不忍心打擊梁哥，但……“他說的好像是事實。”
就原主這慘兮兮的路人盤，雖然下午暫時地覺得明綺好玩願意來看直播，但真來了，想到以前原主營銷干過的噁心事，願不願意為產品買單是真不好說。
“……”梁哥無極鮁魚，“你站哪邊的。”
這事要放以前，他能當場毀約掉頭就走。偏偏現在明綺糊了，誰都能踩一腳，萬一得罪了品牌方，光違約金都賠不起。
只能打碎了牙往肚裏咽。
“一會兒你好好表現，咱們也不能白上這直播。”
梁哥已經想好了。
不去前面賣貨也是好事。反正今晚觀眾大部分都是衝著明綺來的。要是銷量差，那是主播的鍋，是品牌方讓明綺坐冷板凳的報應，但萬一銷量好，就都得算明綺的。
到時候只要不出岔子，銷量差就發艷壓的通稿，銷量好就發商業價值高的通稿，總能忽悠到後續資源。
梁哥的心定了下來。
明綺雖然幹啥啥不行，但一張臉是真絕。往那一坐簡直就是天仙下凡。
在後面美美地坐着安靜地當一塊背景板，能出什麼岔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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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易：怎麼不能了。[doge]